天道誓言对于一般的凡人而言,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只是青颜并非凡人,曾经几时,她也算是最接近天道的。
青颜施法,一阵风吹来,将鱼绯托住,不让她继续作揖。
“拜我作甚?我并不觉得生气,也不觉得害怕,只要不违背誓言,它就只是一句话而已。”
“可是……”鱼绯还是很担心。
“难道你觉得我会卖你吗?”
鱼绯摇摇头,但想到刚刚青颜的话,又转而点点头,一脸“我是如此信任你,可你竟然是个衣冠禽兽”的表情。
青颜:“……”
她不想和这条鱼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转而道:“如果待会儿城主不给的话,晚上麻烦你帮我抱一下倚风,我悄悄去趟城主府。”
“啊?”鱼绯一时没转过弯来。
青颜叹息了一声,似乎在嫌弃鱼绯的脑子笨,她耐着性子道:“我可以偷偷去顺一点,作为报酬,我会给城主府画一张符,保佑他三年内生意顺畅,无灾无难。”
鱼绯终于想明白了,她顿时有些难以直视眼前这个长得天仙似的人。
“那你刚刚所谓的卖……是指让我去偷?”
青颜点点头,目光坦然地看过去,“有什么不对吗?”
鱼绯:“……”
你早点说清楚,她又何必那么大反应呢。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
青颜操控着叶子落到无人处,然后朝城池走去。
这城叫“南月城”,她有些印象,不过一眼看去,比记忆中的破败不少,两个士兵有气无力地站在城门口。
青颜几人通过时,他们提了些精神,目光随着青颜走了好一段,不过青颜那样子非富即贵的,他们不敢去打扰。
城内不算繁华,沿街稀稀拉拉摆着几个摊子,店铺也只有几个,来往的百姓大多满脸愁苦。
远远便能看见城主府,比别的房子高出好大一截,屋檐高高翘着,挂着红布,风吹过,飘飘扬扬。
看样子,城主府似乎有什么喜事。
青颜随便找了一个坐在路边的老者询问,老者看向城主府的方向,眼里闪过怨恨,咬牙切齿道:“他几日前得了儿子,要大办宴席。”
他忍不住抱怨道:“办宴席又非要找我们出份子钱,没吃他一口饭,没喝他一口水的,凭什么要我们出钱?也不怕福气多了,他那个儿子压不住……”
他拿着拐杖,往地上杵了好几下,显然是气得不行。
青颜谢过老者,继续朝城主府走去。
府前站着好几个小厮,正点头哈腰地招呼着前来的客人。
青颜抱着孩子就要走过去,被鱼绯叫住了,她看看远处的城主府,又看看青颜,难以置信道:“道长,您就这么空着手去了?”
青颜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倚风,她不知道何时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青颜冲她轻轻笑了一下。
不算空着手,她抱着这世间最宝贵的一个人。
鱼绯又道:“这样肯定会被赶走的,实在不行,我们就等天黑,悄悄翻进去偷吧。”
青颜越过她,继续朝城主府走,声音透着些许坚持:“不必。”
她走到城主府前,果真被看门的小厮拦下来,只是看她的模样,小厮们态度还算恭敬。
“敢问这位夫人是?”
他们显然也误会了,觉得倚风是她的孩子。
青颜没有解释,淡道:“我只是个山野道士,路过贵宝地,见你们府内黑气弥漫,想来有鬼邪作祟。”
小厮们对视一眼,顿时收了恭敬的表情,为首那个挽了挽袖子,呸了几声:“什么道士,我看你就是个要饭的!我们老爷命格显贵,什么鬼邪敢来作祟?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敢来我们这儿胡说八道!快滚,否则我们撕烂你的嘴!”
鱼绯扯了扯青颜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了,快离开吧。
青颜没动,目光越过他,看向府内,轻声道:“你们府里已经有人疯了,不是吗?”
几个知情的小厮面色一变,为首那个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了青颜几眼,道:“你真的是道士?”
青颜颔首,继续道:“你们府内夭折过好几个孩子,一直都不怎么太平。”
为首的当即恭敬一拜,道:“道长您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一声。”
他叮嘱其他几个人招待好前来的客人,然后一溜烟跑进来府内,不多时,他跑了出来,恭敬道:“道长请,我们家老爷要见您。”
青颜颔首,跟着他往里走,鱼绯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她穿得实在轻薄,像是那种花楼里出来的姑娘,小厮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她是我徒弟。”青颜不咸不淡地解释一句。
顿时之间,小厮们把眼睛全收回来了。
领路的小厮道:“道长抱歉,近日府里办酒席,来往的客人比较多,老爷只能在后院见您。”
“无事。”
走过回廊,穿过垂花拱门,终于到了后院的厅房。
青颜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印台发黑,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黑气。
男人盯着青颜的脸失神了片刻,直到青颜面无表情看过来,他才回过神。
“道长您好,”他微微颔首,屁股都没抬一下,“快请坐。”
青颜坐下来,鱼绯坐在了她手边。
府里挂着些辟邪的东西,城主身上更是戴着护身符,鱼绯这只小妖顿时觉得很不舒服,口舌莫名发干,茶水一端上来,她就迫不及待拿起来喝,但下一刻又被吐的烫舌头。
一旁的丫鬟们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城主没笑,但眼里却闪过一丝鄙夷,像是觉得她上不得台面。
“慢些,仔细呛着。”
青颜温声开口,手指不动声色点了下鱼绯,下一刻,灵气拂过她全身,那点子不适感顿时消失了。
鱼绯感激地看她一眼。
青颜没看她,一边轻拍着襁褓,一边问道:“城主知道府内的恶鬼是什么吗?”
城主反问道:“道长觉得呢?”
青颜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您府内夭折过很多孩子,阴气很重,不久前又死了个女人,她怨气冲天,借着阴气已经成为了厉鬼。”
她看向某处,像是要透过墙壁看到那个女人,嗓音因为轻,听起来很瘆人:“她埋在柳树下,魂魄离不开城主府,一直在等一个报仇的机会。”
啪——
城主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碎成几瓣,他眸色惶恐,却又极力克制,挥手示意下人把碎片处理了,然后让下人们全部离开,甚至还合上了门。
屋外天色阴沉,门一关,屋内的光线便显得很黯淡,可城主已经不想让下人来掌灯了,他语气急促道:“道长可有办法除了她?”
青颜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道:“她生前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死的?”
城主不太想说这个,不自觉皱了眉,道:“道长问这些做什么,您现在不是应该要抓了她,免得她继续害人吗?”
青颜不理会他的话,淡淡道:“她已经杀过人了。”
城主呼吸一滞,迟疑了下,最后不情不愿点了头,“是,先前请了几个和尚,被她杀了,尸体我让下人带去城外安葬了。”
青颜觉得城主所谓的安葬,应该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扔。
青颜平静道:“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要杀的人是你。”
城主汗毛直立,冷汗从额头上滚下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请道长救救我,救救我家里的人,也许我做过些错事,可我家里人是无辜的,城内的百姓是无辜的。还请道长一定要杀了她,您要什么都可以。”
青颜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不要别的,一点羊乳就好。”
城主的目光落到她怀中的孩子上,连忙点头应下:“这个好办,我家里养着几十只羊,道长若是不嫌弃,牵走一头也行。”
青颜没有立马拒绝,如果倚风喜欢喝羊乳的话,那就牵走一头吧,让她随时能喝到新鲜的羊乳——虽然她不会养羊,也不会挤奶,但她相信鱼绯不会让她失望的。
鱼绯本来就因为青颜的话吓得不行,虽然她是妖,但不妨碍她怕鬼,此刻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就好像那个鬼来了一样,她吓得朝着青颜靠了靠。
青颜又回到了那个问题:“那个鬼生前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死的?”
城主像是在纠结着怎么开口,好半晌才道:“她是我夫人的表妹,一年前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她,那时候正好赶上下雨,也就在这里住下了。我那晚喝醉了,走错了房间……”
他讪讪地笑了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青颜面色不变,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真的喝醉了,而一旁的鱼绯却听得很气愤,当即刺了一句:“自己家还能走错啊?”
城主被个小丫头落了面子,有些不悦地看过去,看见她衣着轻薄,眼里又浮现些许不堪的打量,不过想到她跟青颜是一伙的后,他又按耐住了心底的想法。
“身为一个男人,我肯定要负责啊,我就把她收为了姨娘,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惜她不识好歹,总是又哭又闹的。”城主皱起眉头,语气中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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