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像无数细小的铁刷子在刮蹭朽木和骨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从脚下粘稠的淤泥里,从那具布满蜂窝般孔洞的将军骸骨深处,从石椁的每一个黑暗缝隙里……潮水般涌来!瞬间就把我和柱子给淹没了!不是声音淹,是那股子**钻心蚀骨的寒意和毛骨悚然的想象**!
“哥!哥!”柱子带着哭腔的嚎叫都变了调,手里的豁口镐头“哐当”一声砸在淤泥里,溅起一片散发着甜腥腐臭的黑泥点子。他像被开水烫了的猫,猛地往后一蹦,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椁壁上!
就这一撞,坏了!
那石椁看着敦实,可边角早已被湿气和虫蚁蛀得酥脆!柱子这拼死一撞,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他靠着的、石椁侧面一块原本就布满细密裂纹的青石板,**竟被他硬生生撞塌了一角!** 碎石混合着黑色的淤泥和朽烂的木屑,“哗啦”一下垮塌下来,露出椁内更深处的景象!
一股更加浓烈、几乎化为实质的**混合着浓烈朱砂、尸蜡和某种奇异香料(如今早已变质成刺鼻怪味)** 的恶臭,如同一个埋藏千年的毒气弹,轰然爆开!呛得我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隔着糊泥的袖子都挡不住那股直冲天灵盖的味儿!
手里的蜡烛火苗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流和恶臭猛地一压,“噗”地一下,**灭了!**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间降临!
“啊——!”柱子彻底崩溃了,在绝对的黑暗和恶臭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柱子!别嚎!”我自己的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心脏在腔子里玩命蹦跶,撞得肋骨生疼。恐惧像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我的喉咙!摸黑!在这鬼地方摸黑,跟把脖子伸进铡刀底下没区别!
我疯了一样在怀里摸索,手指哆嗦着,总算摸到了那盒比金子还金贵的火柴!抖抖索索地抽出一根,在湿冷的裤子上使劲蹭!
“嗤啦——”
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火苗终于亮起,瞬间撕开令人窒息的黑暗,也照亮了柱子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和他身后那刚刚坍塌的、如同地狱裂口的石椁破洞!
就在这短暂的光明重现的刹那,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破洞内,被火苗瞬间照亮的一角——
**水!**
不是清澈的水,而是**粘稠、漆黑、如同熬煮了千百年的沥青**一般的液体,正从那破洞内缓缓地、无声地……**渗流**出来!顺着垮塌的碎石边缘,滴落进下方的淤泥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
而在那粘稠黑水的边缘,在那新暴露出的朽木和骸骨碎片上,借着火柴微弱跳动的光,我看到了!
**虫!**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虫子!
它们只有米粒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污浊的灰白色**,半透明,身体扁平,在火光的刺激下正疯狂地蠕动着!它们似乎极其畏光,火柴的光亮让它们躁动不安,如同沸水般在那片区域翻滚、涌动!有些被黑水粘住,徒劳地挣扎;更多的则拼命往朽木的缝隙深处、往骸骨的孔洞里钻去!
是这些虫子!是它们在啃噬!是它们发出的“沙沙”声!它们就是这将军墓里,真正的“守墓人”!用千年的污秽和死亡滋养出来的蚀骨毒虫!
“火柴!快!哥!快!”柱子看到火光,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嘶声力竭地嚎叫。
这声嚎叫,还有火柴的光亮,似乎彻底激怒了那些畏光的虫群!短暂的混乱后,它们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不再仅仅在破洞附近躁动,而是如同决堤的灰色潮水,开始向破洞外、向更广阔黑暗的墓室地面蔓延!速度不快,但那铺天盖地的蠕动感和无声的侵蚀,比任何猛兽的扑击都更让人肝胆俱裂!
“操!” 我头皮彻底炸开!手里的火柴也烧到了尽头,灼痛感传来,火光瞬间熄灭!
黑暗再次吞噬一切!但这一次,黑暗里充满了那令人发疯的“沙沙”声!更近了!四面八方!
“柱子!火!点上!快!” 我嘶吼着,顾不上许多,把火柴盒连同剩下的火柴一股脑塞给柱子,自己则凭着记忆和刚才火柴熄灭前最后的光影印象,猛地扑向石椁塌陷的缺口!目标不是那些虫子,而是淤泥里那柄冰冷的青铜短剑!
手指在冰冷滑腻的淤泥里疯狂摸索,每一次触碰都可能摸到朽烂的骨头或者蠕动的虫体!恐惧和恶心让我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终于!指尖触到了一段**坚硬、冰冷、带着独特金属棱角**的东西!
是它!青铜剑柄!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五指死死攥住那沾满污泥的剑柄!一股**冰凉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寒意,瞬间从剑柄传遍全身!这寒意,比墓室的阴冷更甚,带着一种穿越千年的、属于兵器的杀伐戾气!
“哥!点着了!”柱子那边,终于哆哆嗦嗦地又划亮了一根火柴!
微弱的火苗再次亮起,照亮了柱子那张涕泪横流、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也照亮了他脚下——一片如同活过来的、正在缓慢扩张的**灰白色“地毯”**!那是无数蠕动的尸虫!
而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就在我攥着青铜剑柄的位置旁边,那粘稠黑水渗流的地方,淤泥里赫然**伸出了一只干枯、青黑、只剩下皮包骨的手**!那手五指弯曲如钩,指甲漆黑尖利,正死死地抓着一块朽烂的棺木碎片!刚才我摸索时,离它只有寸许!
这绝不是刚才看到的那具将军骸骨的手!将军骸骨在椁内更深的地方!这是……这是**殉葬者**的残骸!被尸虫啃噬得只剩骨架和这只断手,被刚才柱子撞塌石椁的震动和涌出的黑水冲了出来!
“啊——!”柱子也看到了那只淤泥里伸出的鬼爪,还有脚下涌来的虫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手里的火柴再次吓掉!
火光熄灭前最后一瞬,我看到柱子惊恐绝望的眼睛,看到那只淤泥中伸出的枯手,看到脚下那片无声涌来的死亡灰潮,也看到自己手中紧握的、在黑暗中依旧反射着微弱幽光的青铜剑锋!
这将军坟里的“大油水”,是拿命换的!是躺在千年污秽、蚀骨毒虫和殉葬者的怨念之上的!
“跑!柱子!往外跑!” 我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也顾不上什么方向,攥紧那柄冰寒刺骨的青铜短剑,另一只手胡乱抓住吓傻了的柱子的胳膊,拖着他就往记忆中石门的方向,连滚带爬地冲去!
脚下粘稠的淤泥如同无数只鬼手在拖拽,每一步都溅起散发着恶臭的黑泥!身后,那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声如影随形,仿佛死神的低语,紧紧追咬!
“跑!柱子!往外跑!”
我嗓子眼儿都喊劈了,攥着那柄冰得刺骨的青铜剑,另一只手死命拽着柱子胳膊,拖着他就在这粘稠腥臭的黑泥里扑腾!脚下根本不是路,是**千年尸油熬成的烂酱**!每拔一次脚,都带起一片“噗嗤”声,溅起的黑泥点子甩在脸上,带着冰凉的甜腥腐气,像死人的唾沫星子!
柱子彻底吓瘫了,腿软得像两根煮烂的面条,整个人几乎是被我拖着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掐断了气的抽噎。他脚下一绊,“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半张脸都埋进了那冰凉的淤泥里!
“操!”我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差点也栽倒。回手死命去拽他,心里急得火烧火燎!身后的“沙沙”声,那无数细爪刮擦的催命符,已经近得仿佛就在脚后跟!
“哥……哥……有东西……抓我脚!”柱子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腥臭的黑泥,只露出两只因极度恐惧而瞪得几乎裂开的眼睛,声音抖得不成人调!
我头皮一炸!低头就着手里青铜剑那点微弱幽暗的反光(这剑邪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剑锋居然还能泛着点冷幽幽的光),往柱子脚踝看去——
**不是虫子!**
是几根**乌黑油亮、湿漉漉、如同剥了皮的蛇**一样的东西,从淤泥深处探出来,正死死地**缠**在柱子的脚踝和小腿上!那东西滑腻异常,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和水腥气,正在缓缓地、有力地收紧!
“是藤!老藤根子!”我瞬间认了出来,是这墓穴里滋生的某种**嗜阴植物**的根须!常年浸润在尸水腐气里,早已变异得如同活物!它们被活人挣扎的动静惊扰,本能地缠绕上来,要把猎物拖进泥底当肥料!
“别动!”我低吼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反手就把那柄冰寒刺骨的青铜剑狠狠朝着缠住柱子的藤根劈了下去!
“嚓!”
一声轻响,像是切断了浸透水的牛皮绳。那乌黑滑腻的藤根应声而断!断口处渗出**暗绿色、粘稠**的汁液,散发出一股更加刺鼻的怪味!缠绕的力道瞬间一松!
“快起来!”我一把将柱子从泥里薅起来,心却沉得更深。这鬼地方,步步杀机!前有虫,后有藤,连泥巴都他妈要吃人!
柱子惊魂未定,被我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扑。青铜剑的寒意顺着剑柄直往我骨头缝里钻,冻得我半边膀子都麻了,但此刻它却成了唯一能劈开这黑暗死局的东西!
凭着进来时那点模糊的记忆和对方向的直觉(秦三爷教的“辨气”在这屁用没有,全是死气),我拖着柱子,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绝对的黑暗里乱撞!脚下淤泥的深浅变化,洞壁湿冷石头的触感,成了唯一的指引。每一次落脚,都感觉像是踩在沉睡的毒蛇背上!
“沙沙沙……” 那催命的虫潮声,如同跗骨之蛆,始终在身后不远处响着,时远时近,仿佛在玩弄着即将到手的猎物。每一次声音稍近,都让我和柱子浑身汗毛倒竖,拼了命地加快脚步,哪怕只是让泥浆多溅起一点。
不知扑腾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肺里吸满了冰冷的尸气,胳膊被青铜剑的寒气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柱子也只剩下机械地被我拖拽的力气时——
脚下猛地一空!
不是淤泥变深,而是**踏空了**!
“啊——!”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伴随着冰凉的液体瞬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
我们俩,毫无预兆地,**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冰冷腥臭的水(或者说,是更稀的烂泥汤子)瞬间没过了胸口!
“柱子!”我呛了一大口腥臭的泥水,挣扎着冒出水面,嘶声大喊。手里的青铜剑差点脱手。
“哥……咳咳咳……哥我在这……”旁边传来柱子剧烈的呛咳声和带着哭腔的回应。
我摸索着抓住他的胳膊,两人在齐胸深的冰冷泥水里扑腾着站稳。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哆嗦着,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握着剑的右手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艰难地从怀里摸出火柴盒——万幸,油布包着,还没完全湿透!哆嗦着划亮一根。
微弱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里顽强地亮起,瞬间驱散了眼前一小片浓稠的黑暗,也照亮了我们身处的绝境。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人工开凿的深坑**。坑壁同样是湿滑的青黑色条石。坑底积满了浑浊不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水(尸水混合着渗入的地下水)。水面漂浮着一层油乎乎的泡沫和腐烂的植物碎屑。
而最让人头皮炸裂、浑身血液冻结的,是坑底的水中,密密麻麻地**矗立着无数人形的凸起**!
它们大部分被浑浊的污水淹没到胸口或腰部,露出的部分,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黑色淤泥和墨绿色的苔藓**。有些勉强能看出扭曲的人形轮廓,保持着一种**极其痛苦、挣扎的姿态**——双臂向上徒劳地抓挠,头颅绝望地后仰!有些则只剩下嶙峋的骨架轮廓,在淤泥和苔藓下若隐若现!
这些“人”,如同被封印在琥珀里的绝望灵魂,密密麻麻,填满了整个深坑!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头!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死亡和怨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殉……殉葬坑……” 我牙齿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子!秦三爷说过,将军墓,杀伐重,常以生人殉!这坑里,全是当年活埋的奴隶、战俘!他们的怨气,千年不散,全化成了这坑里蚀骨的阴寒和恶臭!
火柴的火苗疯狂摇曳,映照着水中那些扭曲、僵硬的“人柱”,也映照出我和柱子惨无人色的脸。我们俩,正站在齐胸深的尸水里,站在无数殉葬者冰冷的尸体中间!
“哥……哥……我们……我们掉进死人堆里了……”柱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彻底的崩溃。他下意识地想往坑边游,手胡乱地在湿滑的石壁上抓挠。
“别乱动!”我厉声喝止,声音也在抖。火柴的光晕有限,坑壁的石缝里,似乎也爬满了那种滑腻的墨绿色苔藓,甚至……好像有细小的、灰白色的东西在苔藓下微微蠕动?是错觉?还是……这殉葬坑里,也养着那种蚀骨的尸虫?!
更要命的是,头顶上,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方向,“沙沙沙”的虫潮声,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堤岸,正清晰地、坚定地……**沿着坑壁蔓延下来!** 它们似乎并不畏惧这尸水,或者说,这尸水本就是它们滋生的温床!
前无路,后追兵,身陷千年殉葬坑,脚下踩着的是冰冷僵硬的尸体,污水里泡着的是千年不散的怨毒,头顶是索命的蚀骨毒虫!
火柴那豆大的光,在浓得化不开的尸臭和绝望里,就跟坟头鬼火似的,随时要灭。柱子被我吼住,僵在齐胸深的冰水里,牙齿磕碰得“咯咯”响,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死死盯着坑壁上那些滑腻腻的苔藓——苔藓底下,那细小的、灰白色的蠕动,**不是错觉!**
无数米粒大小的灰白尸虫,正从坑壁湿冷的石缝里、从那些殉葬者头顶覆盖的淤泥苔藓下,如同苏醒的白色瘟疫,密密麻麻地涌现出来!它们汇成一道道细流,无声地汇入浑浊的污水,朝着我们立足之处蔓延!水面开始泛起一层令人作呕的、细微的涟漪。
头顶上,“沙沙沙”的催命符越来越近!像无数细小的冰雹砸落,那是椁室的尸虫大军正沿着坑壁倾泻而下!上下夹击!这冰冷的尸水,根本挡不住它们!
“柱子!这边!” 我目眦欲裂,嘶吼着,也顾不上那柄冻得我右手快废掉的青铜剑了,用它当拐棍,死命往坑壁一个方向戳去!刚才火柴熄灭前的最后一瞥,我好像看到那边坑壁的石块……不太一样?
冰冷的剑尖“笃”地一声戳在湿滑的石头上,震得我虎口发麻。不是空响!但也不是实心!是……**朽木**?
柱子被我吼得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像头落水的蛮牛,嚎叫着,手脚并用,拼命拨开身周漂浮的腐烂碎屑和冰冷僵硬的殉葬者残肢(那触感让他几乎呕吐),朝着我剑指的方向扑腾过来!
我咬紧牙关,忍着右臂刺骨的寒意和麻木,用尽全身力气,把青铜剑狠狠**刺**进刚才感觉不对劲的坑壁位置!
“噗嗤!”
不是石头!剑尖轻易地**没入**了某种腐朽的木质结构!用力一撬!
“哗啦——咔嚓!”
一大片覆盖在坑壁上的、早已被尸水泡得稀烂的**木板**,连同上面厚厚的淤泥苔藓和附着的灰白尸虫,被我硬生生撬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气流,从洞口里涌了出来!
有路!绝境里的一线生机!
“快!钻进去!” 我狂吼着,也顾不上洞里是啥了,总比留在这死人坑里被万虫啃噬强百倍!
柱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就往那黑窟窿里钻!洞口狭窄,他挤得碎石和朽木屑簌簌落下,屁股上还挂着几只正往他裤腿里钻的灰白尸虫,被他胡乱拍打下去。
“沙沙沙……” 水里的虫潮几乎已经触到了我的大腿!冰冷滑腻的触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头顶上,椁室下来的“白潮”前锋也清晰可闻!
我猛地拔出青铜剑,左手扒住洞口边缘湿冷的石头,右手把剑往腰后一别(那刺骨的寒意激得我一哆嗦),也顾不得许多,拼命往里挤!
身体刚钻进洞口一半,就感觉无数冰冷滑腻的小点瞬间爬满了我的小腿和后背!是水里的虫追上来了!
“操!” 我头皮发炸,双腿在狭窄的洞口外死命乱蹬,甩掉一些虫子,同时用尽吃奶的力气往里拱!
“噗通!” 整个人终于完全摔进了洞口的另一边!身体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哥!哥你没事吧?” 柱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火!快!火柴!” 我顾不上疼,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去摸腰后的青铜剑——还在!那刺骨的寒意此刻竟带来一丝诡异的安心。另一只手疯狂在湿透的衣襟里摸索火柴盒。
柱子哆嗦着,也终于又划亮了一根火柴。
微弱的火苗再次亮起,照亮了这处狭窄的通道。这里似乎是**墓道下方的一条排水沟或者工匠留下的狭窄甬道**,地面和墙壁都是粗糙的夯土,布满裂缝。空气虽然依旧冰冷,带着土腥,但那股浓烈的尸腐甜腥气淡了许多,至少能喘口气了。
我赶紧借着光查看自己身上——裤腿上、后背上,粘着十几只米粒大小、灰白色的尸虫!它们正疯狂地扭动着,试图钻进湿透的布料!
“烧!快烧掉!” 我头皮发麻,抓起地上干燥的土块就往身上蹭!柱子也手忙脚乱地帮我拍打。那些虫子似乎极其畏光畏干,被土块蹭掉或者被火柴靠近一燎,立刻蜷缩不动,变成焦黑的小点。
处理掉身上的虫子,两人都瘫在冰冷的地上,像两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柱子更是直接吐了出来,吐出来的全是黄水,夹杂着腥臭的淤泥味。
火柴灭了。黑暗重新笼罩。
但这一次的黑暗,没有那催命的“沙沙”声。洞口那边,只有浑浊尸水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殉葬坑里死一般的沉寂。虫潮似乎被暂时阻隔在了洞口的另一边,或者说,它们似乎不愿进入这条相对“干燥”的通道。
“哥……咱……咱还活着?”柱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劫后余生的哭腔。
“活着……”我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得厉害。右手握着那柄青铜短剑,那刺骨的寒意依旧在往骨头里钻,但此刻,这寒意却像一道冰冷的枷锁,提醒着我,我们还在这地狱的边缘。我摸索着剑身,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和滑腻的污泥,还有剑格处那个模糊的兽头轮廓。
这玩意儿,是用命换来的。
“不能停……”我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右臂更是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我咬着牙,把剑换到还能活动的左手,“柱子,起来!这鬼地方不能久待!顺着这沟,爬出去!”
柱子哼哼唧唧地爬起来,腿还在打颤。两人在绝对的黑暗里,像两条钻地洞的泥鳅,手脚并用,顺着这条狭窄、冰冷、布满尘土的甬道,一点一点地往前爬。每爬一步,都感觉离那殉葬坑的怨气和尸虫远了一分,但前方等待我们的,是生路,还是另一个绝境?
青铜剑的寒意,在这死寂的黑暗通道里,成了唯一清晰的感知。它像一块来自地狱的冰,贴着我的皮肉,时刻提醒着我——这鬼见愁的将军坟,还没打算轻易放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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