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娴开门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摆手:“不麻烦你了方珩哥,你们先玩,我打个车。”
“不麻烦。”
纪方珩转头,眸光直勾勾盯着她:“我说一点也不麻烦,初娴。”
“……”
“好。”
初娴顾不上那么多,没再推辞,收回了拉车门的手,“谢谢。”
卓一柠和柯陈先下了车,目送着越野尾迹驶离开山庄,两人站在正门外面面相觑。
柯陈挠着脑袋,霎时开口:“姐,那他晚上搁里边安排的表白……”
“泡汤咯。”她云淡风轻地说。
坐了两个小时车程的卓一柠有点犯倦,她打了个哈欠,耸耸肩:“走吧,喝梅子酒去。”
“啊?”
柯陈跟在她身后走上石板路,遗憾道:“娴子晚上不来了啊?少爷那表白安排得那么好,我都期待了……”
卓一柠不要太了解初娴:“你娴妹对那条肥狗宝贝着呢,别看她天天嚷嚷着收拾它,真出点事儿来她饭都吃不下去。”
更别说有心情出来玩。
“况且——”她哼笑两声,自顾自道,“安排得再好又怎么样。”
初娴又不喜欢纪方珩。
——
长陵国际机场。
十二点半的飞机落地,池栩和团队往出站口走。
因为行程的提前,机场几乎没什么认出他来的粉丝。
出了机场,上了商务,陪同的顾又嘉眼底满是血丝。
“池栩,你说这航班就非得提前吗?”
在米兰为时装周忙前忙后累得一条命没了的顾又嘉,本来想着池栩除了年底开机的电影,后期的行程很松,刚躺回酒店准备多休息两天,没成想这祖宗说要回长陵。
改签了半夜的机票,途径华沙中转航班,将近十五个小时的航程,加之乱七八糟倒不过来的时差,顾又嘉现在瘫倒在商务的座椅上累得快晕过去。
一句话问出去,没见他搭腔,他艰难掀起眼皮睨着旁边人。
池栩靠着座椅,眉间倦色难掩,他垂着睫,轻车熟路地打开某个人朋友圈,刷新。
初娴:【图片】
【你这破狗让你别说了乱吃东西啊呆这挂水,开心了???】
底下戚林评论:【罐子怎么了】
初娴回复:【吃了生鸡蛋细菌感染,呜呜呜其实我吓死了】
顾又嘉追问:“问你呢?”
池栩头也没抬,敷衍地嗯了句。
“啧。”顾又嘉皱巴着眉头,这会儿怨气冲天,“嗯啥?原因呢?”
他这才散漫地掀起眼皮来,问:“你刚说什么?”
“……”
妈的。
顾又嘉在心底骂了句脏,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这人他妈压根没听他的话。
他又累又气,懒得跟他重复一遍,阖上眼准备补个觉。
还未等他睡着,便听身旁座椅上的男人叫了声司机。
“开去戚林家。”池栩说。
司机应:“好的。”
顾又嘉闻言,噌一下睁开眼:“你刚下飞机不回家倒时差去什么戚林家?找她开派对吗??”
池栩拇指按下最后一个字母,点击发送,他抬起头来,懒洋洋地说:“嗯,就是突然想起来——”
“她家仓鼠今年要做体检了。”
顾又嘉:“?”
疯了。
他觉得自己家艺人多半是劳累过度疯掉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落地后第一时间竟然他妈的是为了戚林那只破仓鼠的体检。
顾又嘉神色骤然凝重起来:“池栩,你最近压力很大吗?”
“为什么这么说?”池栩反问。
顾又嘉看着他疲惫面色上挂着的一丝隐隐笑意,只觉得万分诡异:“不是有种说法,人在身体极端情况下身体会释放多巴胺提升生存几率——”
“你看起来像累出幻觉了。”
“……”
——
纪方珩在最大码限速中踩紧着油门,压缩路程时间,将初娴送回家。
开门后,阿姨已经把狗狗装进了航空箱,煤气罐眯着眼睛趴在箱底,浑身哆嗦得厉害。
初娴提上航空箱转身关上家门,她在门外喘着气:“麻烦你了方珩哥,剩下去医院的路我自己开车……”
“我陪你。”纪方珩打断,“我送你快点。”
初娴想了两秒:“行。”
论驾驶经验来讲,纪方珩送她确实会节省时间,也方便她随时关注狗狗的情况。
suv一路开往市中心三甲宠物医院,纪方珩陪初娴进了问诊室。
医生是位和蔼的中年女人,柔声询问煤气罐的情况,动作轻柔地按着它抽动的腹部。
医生说:“给它测个体温。”
初娴蹲下身抱住乱动的煤气罐好让护士测温,手抖的频率和狗狗不相上下。
纪方珩也跟着蹲下,口罩遮掩也能窥见女人神情的紧绷。
他下意识抬起手伸在她背后,又颇有顾虑地放下,只出声安抚:“初娴,别太紧张。”
初娴回眼看他,勉强地笑应:“嗯。”
抽血化验结果出来后,初娴焦躁万分看着医生手里化验单:“医生……”
中年女人看穿她的不安的情绪,笑了:“别太担心,狗狗沙门氏菌感染了,是不是最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比如生鸡蛋之类的。”
初娴回想起,家里阿姨昨天刚补完冰箱里的鸡蛋时似乎不小心碰碎了两个,她点点头:“嗯,应该是的。”
医生说:“狗狗有点低烧,其他指标都还行,等会儿带它去挂个水,退烧了就行,回家不要让它乱吃东西。”
“问题不大。”
听到最后四个字,初娴霎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回魂般地安定下来:“谢谢医生。”
“哦对了。”医生又想起什么。
“怎么了?”初娴瞬间警觉起来,“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柯基有点太胖了。”
医生提醒道,“病好了给它减减肥,再胖下去容易出问题。”
“……”
初娴莫名觉得有点丢脸,讪讪笑:“好的好的。”
纪方珩抱着煤气罐朝挂水区走,初娴站起身来跟上:“方珩哥,我来抱吧,我怕它到时候吐你身上。”
纪方珩微微偏头笑:“没关系,它太重了,我来就行。”
怀里的煤气罐听懂般地哼唧了一声。
初娴又恨又心疼,最后只能轻轻戳了一下这狗的屁股:“让你别乱吃东西非不听,现在好受了?现在医生都说你胖了,好意思吗臭狗?”
纪方珩垂眼瞥身旁板着脸教育狗狗的女人,像是家长在训诫犯了错的幼儿园小朋友,不禁弯了弯唇角。
把煤气罐套上维多利亚圈,安顿在狗狗挂水区的桌子上后,两人便坐在候区的长椅上等。
初娴随手发了条朋友圈,转头见纪方珩没有要走的意思:“方珩哥你先回堂山和他们玩吧,我后面两天在家看着煤气罐,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没事。”纪方珩说,“我陪你等煤气罐挂完水。”
初娴为难地抿着唇:“真不用,我耽误你一上午时间了,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不然太晚了——”
“你不去的话,我在那有什么意义。”
纪方珩打断她。
原本这次的出游就是他为她策划的表白。
初娴哽了下:“你……”
“……”
“抱歉。”
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情绪外露过于明显,纪方珩不动声色转换话题:“你饿了吗,要不要给你点点东西吃?”
初娴笑着摇头,顺势揭过刚刚的插曲:“不用了,比起饿,我现在更困。”
刚刚问诊时太过于提心吊胆,整个人绷着一根弦,现在松懈下来的精神万分疲惫。
“那你睡会儿。”纪方珩说,“我帮你看着吊水。”
初娴打了个呵欠,靠着椅背揉太阳穴:“谢了,我就眯一会儿,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行。”
“嗯。”
纪方珩目光浅淡扫在阖上眼睫的女人脸上,看着她没过多久变得平缓的呼吸和略微瑟缩姿态,那一刻他脑海里萌生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后悔——
后悔他自己今天如果穿一件带外套的衣服,此刻他就可以给初娴披上。
可这样思忖片刻后,又笑得近乎自嘲。
他纪方珩以什么身份做这件事?
这次堂山的出游,他精心策划了很久,从设计布景到鲜花礼物,全由他操办,无一不是按照初娴的喜好来。
他亲手将红粉的气球绑上丝带时,内心的期待感战栗着包裹着他,脑海一遍遍幻想那渺茫的希望成真的场景。
万一呢?
他总要让初娴知道,他总要亲口告诉初娴,他喜欢她。
直到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猝不及防的意外,以及刚刚初娴带着讪色的凝噎,仿佛冷水泼头而浇,点醒着他和初娴,命里无缘。
初娴不喜欢他简直是一件太容易察觉的事情,卓一柠轻而易举便看了出来,他自己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只是,接受这个人残忍的事实对于纪方珩来说有点难,因为他是个有着独属于自己高傲的人。
他苦笑着低声道:“初娴,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
大二那年的一个冬夜,泗安路live house镜面世界的一楼,纪方珩正听卓一柠和他们乐队的一群人吹嘘自己校花室友。
卓一柠只撩着头发说:“应该……会是你们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柯陈和其他的人无不面露期冀之色。
只有一旁听着歌喝饮料的纪方珩对此兴致缺缺,甚至略有不屑。
纪方珩在乐队里的形象是一个有点高傲的,家里有钱的,看起来不太会出入这种场所的,少爷。
他那时的性格更为倨傲,看上去除了音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更何况是爱情。
卓一柠回复完消息,抬头吹了个口哨:“来了~”
站在边缘外场的几人目光纷纷朝入口通道的门外看。
纪方珩漫不经心抬起眼来,循着那处瞥去时,几乎骤然一顿。
女人推开的一道光亮豁口露出门外深冬夜晚纷然下坠的雪。
场内暖气开得足,来往的人都将将穿着薄外套,而她裹着厚实的米白色羊绒呢子,脖颈缩在棋盘格围巾里,眼睫都沾着纯净的雪花粒,带着风雪的寒凉朝这儿走来。
纪方珩印象尤为深刻,在初娴目光聚焦而来时,恰逢遥远的舞台歌手在唱《认真的雪》,一句毫无征兆、带着混响的“雪下的那么深,下得容易认真”响彻现场,那副场景,像电影里才会见到的画面。
初娴笑着走近,做自我介绍:“嗨嗨,你们好呀,我叫,初娴,卓一柠室友,很高兴认识你认识你们!”
柯陈身边的几个男生霎时红了脸,颠三倒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好,我叫小k……我家在旁边,银行卡密码是……”
“哈哈哈哈哈特么的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身旁人围着初娴笑着成一团。
台上又唱到了那句“雪下得那么认真”。
卓一柠得空朝纪方珩随意一瞟。
此刻他看着初娴的目光也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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