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对着鱼说的。
可远在千里之外的对着屏幕的初娴听得面红耳赤。
一旁座位上的陈岁见状，抬起眼来睨着她：“你脸怎么这么红？背着我看什么了？”
“没有！”初娴咳嗽一声，忙把手机翻了个面盖上，做贼心虚，“没什么。”
陈岁狐疑地扫她两眼，又收回眼去看微博热点。
“啧，这次米兰时装周秀场的艺人服装各大V锐评已经出来了，啧啧，还真是犀利得要命。”
初娴开始犯困，打了个呵欠：“其他不知道，池栩肯定算是个红榜。”
“这倒是了，能上这位大V的红榜就那么几个。”陈岁拉了下进度条，“这是……谭思宜？”
听到这三个字的初娴困意一扫而空，坐直了背：“你说谁？”
“谭思宜啊。”
陈岁把手机斜了斜，屏幕上的女人一身黑金的女士西装，看向镜头时抬手推上墨镜，气质分外飒美。
“这次时装周的特邀华人嘉宾，她近几年的职业名头在国际上如日中天。”
陈岁反复欣赏了下谭思宜的华美但不过分张扬的出场，赞许道：“果然是设计师，时尚表现力拿捏得甩其他艺人一大截。”
经纪人还在点评各艺人的出场，初娴的思绪俨然已经飘飞，脑海里又乍然想起那天在搜索引擎里看到的采访——
女人眉目带笑地看向镜头。
“要是他愿意追我的话，我也很乐意，毕竟……他本身就是个很令人难以拒绝的存在。”
她恍惚着开始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都在米兰时装周的秀场，会碰上吧？会叙旧吗？谭思宜还喜欢池栩吗？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哟。”陈岁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这词条这么快就出来？”
“什么？什么词条？”初娴问。
“#池栩谭思宜米兰时装周看秀。”
陈岁随手把手机丢给她。
初娴接过手机来垂眼看词条里的视频，开场之前，狭长的秀场T台两边坐满了应邀而来看秀的嘉宾，镜头聚焦的池栩和谭思宜并排着坐在一块儿，谭思宜扭着头，池栩微微颔首，两人似在交谈。
画面分辨率不高，初娴看不清池栩的表情。
“他俩应该认识？毕竟池栩出道飞升那部电影的导演是谭思宜他叔叔，怎么着也会有点接触。”陈岁说。
“认识的。”初娴头也没抬，冷不丁回了一句。
何止认识。
女方还追过男方呢。
她在心底冷笑两声。
陈岁意味深长：“你还挺了解的。”
初娴没接话茬，自顾自翻着词条里两人同框的内容。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顶流×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哇哇哇】
【我偷吃一嘴谢谢】
【你们这些在下面偷摸磕cp的等着池栩唯粉打过来吧，打过来我先跑】
【那又怎样？栩日初升都能磕，这里不行？】
……
“可以手机还给我了吗？”陈岁问，“看你自己的去。”
初娴视线略过最后几条评论，慢吞吞把手机还回去，脸上一闪而过的低落情绪，被陈岁收入眼底。
她眉梢不禁挑起，觉察地发了笑。
她家没谈过恋爱的小艺人还真是好懂。
——
初娴到家是已经是深更半夜，洗漱完毕后一边撸着煤气罐一边看团队发来的通告表。
那部现代悬疑《消失信笺》预计在十一月初底进组。在此期间，《簟色归霜》近期已经开始播出的预热宣传，预告片段和海报宣发已然在平台积攒了空前热度。
九月二十七号，《簟色归霜》主演作为一档室内综艺特邀剧宣嘉宾，会有一场在平台的直播，九月三十号是《簟色归霜》预计的播出日期，后续就是一些线下合体宣传，短视频线上直播聊天室之类的工作。
从今天到月底二十七号的综艺，初娴终于获得了一小段清闲的假期。
甘露（4）的小群里的消息又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冒出来。
卓一柠：【后天去堂山那边玩两天吗？那里温泉开了】
AAA长陵建材柯总：【冲！！】
AAA长陵建材柯总：【@初娴×888 娴妹有时间没？】
卓一柠：【神经病你他妈什么鬼昵称】
AAA长陵建材柯总：【你懂什么？这样很霸气】
卓一柠：【踢了】
两人就这个昵称刷了半天屏，底下突然跳出来两条新消息。
纪方珩：【初娴】
纪方珩：【我问了小尹，你过两天应该没通告？】
纪方珩：【来玩吗？】
吵架的两人不约而同一瞬间噤了声，看了会儿热闹的初娴这才插上话。
初娴：【可以呀】
初娴：【后天几点出发？我要准备什么吗？】
卓一柠抢先一步回复：【早上七点半，纪少爷开车来接你，你把人和衣服带好就成】
初娴顿了下，盯着屏幕上两行字看了几秒。
……怎么有种接亲的感觉。
怪怪的。
她应下来，正好想趁着这点时间放松一下。
堂山是个地处长陵郊区的旅游山庄，近几年来旅游产业愈发兴旺，酒店住宿娱乐活动服务产业链完善，环境优美，以温泉和梅子酒著称。
后日清晨，初娴难得在没工作的日子里起了个老早，一头扎进衣帽间里挑衣服。
初秋的长陵白天并不算太冷，偶尔天晴会有夏末余热。
初娴挑了件桃粉色的开叉吊带裙，下身穿了条浅色阔腿牛仔裤玩裙裤叠叠乐，哼着小曲儿化了个十分柔和的妆，有种鲜活的少女气息。
她随手收拾完几件换洗的衣物后便听门铃声响起，抬腕看时间惊觉早已接近八点，她怕门外人久等，急匆匆抓上包就去跑去开门。
门开，先传来外头柯陈叫唤的嗓门。
“娴妹！好久不见，你柯陈哥来了！”他靠着门框，嬉皮笑脸地朝她挑眉。
初娴被眼前这人花红柳绿的衬衫和破洞开到大腿的牛仔裤刺了下视线，表情一言难尽：“你穿的……”
“嗐，特帅吧。”柯陈两根手指拨了拨喷完发胶后油光发亮的一两缕头发，“瞅瞅哥这发型，熟不熟悉？”
初娴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
“照着池栩那米兰时装周整的。”
他略显油腻地给她抛了个媚眼，“帅不帅？有没有故人之姿，顶流之风？”
初娴：“……”
她忍不住在脑海里描绘了下池栩穿上他这身丑衣服的模样。
……想不出来。
“池栩不会穿花衬衫和破洞牛仔裤。”
一旁站的的纪方珩突然出声打断，他扫了他柯陈两眼，有点谑然地笑：“你省省吧。”
柯陈“嘁”了声：“懂什么叫时尚吗。”
纪方珩懒得跟他多说，视线重新落回初娴身上，他看着女人有些单薄的吊带，燥然移开眼，温声提醒：“初娴，晚上山里冷，要最好带件外套。”
初娴“哦”了一声，没去看他的眼：“谢谢提醒，你们等一会儿，我马上。”
她转身飞速回房间扯了件外套回来，就见柯陈探着身子冲屋里煤气罐招手：“嘬嘬，过来过来，煤气罐，看看你柯哥穿得帅不帅？”
煤气罐慢悠悠荡了一圈，冷淡瞥了他眼后，悄无声息地趴回了软垫上。
柯陈：“啧，这狗今天对哥怎么这么不热情。”
吃瘪的柯陈有些讪讪，煤气罐平时挺喜欢他，见人都要一个劲儿摇尾巴的。
初娴带上花边帽、墨镜和口罩，拎起东西：“走吧。”
三人一块儿下楼时已经是八点十五，电梯里，初娴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方珩哥，我收拾久了忘记看时间，耽误你们时间了。”
纪方珩正欲说没事，柯陈率先开口：“妹，你方珩哥贴心着呢，知道你化妆花时间，特地晚了半个小时，现在出发正正好。”
“……”
纪方珩睨了眼柯陈，又不动声色偏向右手边的女人。
初娴垂下眼，略显不自在地应了声谢谢。
她是出门玩爱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人，从小如此，但由于拍摄工作原因，平时忙碌没什么时间出去玩，大众视野里地光鲜亮丽也都是专门化妆师的功劳，鲜少有人知道她其实私下在穿搭化妆上能花不少时间。
总之，就是个爱臭美爱精致，又有点儿挑剔的女生。
只是没想到竟然纪方珩面面俱到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令她思绪十分复杂。
这样的喜欢相比于以往向她表白的人显得过分浓重，可偏偏初娴无法同等回应这份情感，会让人感到一种辜负他人的无所适从。
即使她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义务必须要回应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
三人上了停在小区楼下那辆黑色越野suv。
柯陈上了副驾驶，后座是留给了两位女士。
初娴上车，甫一摘下口罩，卓一柠的视线便自上而下把她扫了一遍：“太漂亮了啊女明星。”
纪方珩发动车子，副座的柯陈推上墨镜，回过头来，“咱娴子啥时候不美？”
他又给驾驶位上的男人丢过去一个暧昧眼神：“是吧，纪少爷？”
车子驶动，纪方珩掀眼看后视镜，勾起嘴角不置可否：“嗯。”
“……”
柯陈兴奋地吹了个口哨，转眼便放了首摇滚车载。
初娴手肘抵了下卓一柠，低声问：“柯陈知道了？”
卓一柠应：“嗯。”
“他怎么知道的？”
卓一柠咳了下，眼神带点飘忽：“他自己看出猫腻以后来问的。”
初娴对此十分讶异。
按理来讲，以柯陈那点儿芝麻大的眼力见，聚会上都能大摇大摆往人小情侣中间一坐一晚上，让他自己察觉到猫腻，估计是下辈子的事。
“真假？”初娴显然不是很相信这套说辞，“他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卓一柠面不改色：“对啊，可能突然开智了吧。”
“……”
她有点无语，压下心中那点儿疑虑，懒得多提这事儿。
从初娴家驱车到堂山需要近两个小时，一路上四个人聊天听歌，时间消磨得很快，抵达山庄时恰好十点。
初娴还未来得及下车呼吸郊外新鲜空气，手机里一通突兀的电话响起。
她点接听，车内响起阿姨焦急的声音：“小初，煤气罐吐了！”
初娴皱眉：“啊？它怎么了？”
阿姨声色张皇地陈述：“你出门以后我给小狗喂饭，它吃了两口就蔫了吧唧地爬着 ，我刚给他倒完水，见它肚子一抽一抽的往外吐酸水。”
听筒里响起煤气罐哼唧呻吟的声音。
“怎么办啊小初。”阿姨焦急，“你说我也没见过煤气罐这样……”
初娴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你先不要动它，小心胃酸倒流回气管，我尽量马上赶回来。”
“唉好。”
电话挂断。
柯陈扭过脑袋问：“煤气罐咋回事儿啊？”
初娴：“吐了。”
“啊？”柯陈后知后觉，“我就说煤气罐早上怎么都跟我不亲了……”
初娴长吐一气，手搭上把手车准备拉开车门下车：“抱歉啊，我得回去带煤气罐去医院，你们先玩吧，我先走……”
话音未落，纪方珩先一步出声：“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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