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别这样嘛,雪妍。你我好歹夫妻一场,怎么能说不欢迎就不欢迎呢?”林勇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脸上堆起丑陋的笑容,正看着面前的王雪妍。
王雪妍也没有惯着他,下一秒就用一杯水泼到了他的身上,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林勇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这个臭婆娘,疯了是吧!老子刚买的衣服,就让你给泼了一身水!”他大声怒骂道,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不用和我示威,你吓不到我,林勇。”王雪妍手里还捏着那个搪瓷杯子,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你这王八蛋,从你欠钱的那天开始,就不是个男人了。把我和女儿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躲债,你还有脸回来?”
谁知林勇这个臭不要脸的,丝毫没有悔过之情,反而说起了自己满嘴的歪理邪说:“都说女人如衣物,你们两个,我看没有我也照样活得挺好。再者说了,我就算抛下你俩了,你俩就活不下去了吗?这破花店不是又开起来了?”
“这花店是女儿一笔一笔攒出来的,不配从你的嘴里提出来。”
“哟呵,口气倒是不小,”林勇双手拽住凳子,把自己的位置朝前移动了一些,“老子现在有钱了,你看我这身衣服,都是名牌。现在的我,你们娘俩可高攀不起。”
一听到这话,更让王雪妍感到恼火,她指着林勇说:“你这钱当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全是骗了女儿的,你还说自己得了肝癌,马上就要死了。你仗着女儿善良,骗了她签协议,硬是叫追债的人堵到家里来!”
她把杯子用力地扔向林勇,杯子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重重地砸到了林勇的头上,“你真该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还想要学几年前一样吗?!”
林勇捂着自己的头,疼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好啊你,还敢打老子了!我呸!”他用力地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就是这个花店给你开的,老子不和你一般计较。这次来,我是和你商量正事,我现在有钱了,直接把你俩接走不是问题!”
“你有钱,你有个什么钱?!是谁给你烧的冥币吗?!还是那群纹龙画虎的人给你的钱!”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嘴里能说出这么多难听的话!”
“你以前?呵……”王雪妍拿起桌上的园艺剪,上面还沾着一片枯萎的花瓣,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凄惨又干枯。
“那天那群混蛋过来,对我女儿出言不逊,还给了她一巴掌!要不是有这把剪刀在!她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敢想!你还敢上门来找我,都怪我几十年前瞎了眼,挑了你这么个畜生!”
林勇把自己脖子往前伸,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脖颈,嘲讽地说:“来呀,朝这里刺,你要是把我杀了,我觉得林潇然的演艺路也走不下去。我记得她好像最近才接了新的工作,正忙着筹备呢。”
“你这个混蛋,总用她当挡箭牌,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怎么样!”林勇狠劲一拍大腿,指着王雪妍的鼻子,“要不是老子前几十年给你好吃好喝供着,你哪儿来的钱去开花店?!”
“那是我自己攒的钱,还有家里给的嫁妆,一夜之间全叫你赌没了!”王雪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字字戳人,握着园艺剪的右手青筋绷得凸起,假手则无力地垂在身侧,此刻旧伤被愤怒牵扯,隐隐作痛。
林勇却像没听见她的控诉,弯腰捡起地上被摔的湿衣服,随手扔在墙角的废纸箱里,又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叠崭新的钞票,“啪”地甩在花店的收银台上。
红色的纸币散开,压着一本泛黄的记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玫瑰5支/25元”“营养液1瓶/18元”的零碎开销,那是王雪妍靠卖花一点一点攒下的养老钱。
“赌没了又怎么样?”他翘着二郎腿坐回椅子上,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老子现在有钱了!你看这钱,够你这破花店进半年的货,够潇然买好几身名牌礼服!”他伸手拿起一张钞票,对着天花板的灯管晃了晃,光影在他脸上流动,显得格外丑陋。
王雪妍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钞票,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林勇赌了这么久,从来都是拆东墙补西,以前甚至连潇然给的五百块生活费都拿去翻本,输得连晚饭都要赊账,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现金?她用右手轻轻碰了碰钞票的边缘,纸质挺括,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新钱。
“这钱……你从哪儿来的?”她的声音发颤,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园艺剪,“是又去借了高利贷?还是骗了潇然的片酬?我警告你,我女儿现在的钱都是她熬夜赶通告赚的,你要是敢动……”
“动了又怎么样?”林勇打断她,把钞票揣回口袋,起身走到花架前,故意用手拨弄了一下刚进的向日葵,花瓣被他碰掉好几片,落在地上。
“我现在有人‘帮衬’,想吃什么穿什么都不愁,潇然那点片酬,我还真看不上。”他转头看向王雪妍,眼神里满是威胁,“不过你要是识相,就劝她跟我合作。我能让她拿到更好的资源,比她现在跑剧组、拍小角色强十倍,到时候你们娘俩都能跟着享福。”
“合作?”王雪妍嗤笑一声,园艺剪往前递了递,剪尖对着林勇的胸口,“你除了会赌会骗,还会什么合作?我还是那句话,你骗了我女儿那么多钱,还叫人上门催债,我永远不会忘。”
林勇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变得蛮横,伸手推开园艺剪,力道大得让王雪妍踉跄着后退,左手撞到身后的花架,架子上的多肉盆栽“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瓷盆碎成两半,泥土溅了她一裤腿。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低吼着,唾沫星子溅在王雪妍的脸上,“现在不一样了!我认识的人有本事,只要潇然肯听话,以后在圈子里横着走都没问题!”
王雪妍想用左手扶一下桌沿稳住身体,假手却只蹭到木头,连一点支撑力都借不上,只能靠右手死死攥着园艺剪,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看着林勇得意的嘴脸,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林勇嘴里的“有本事的人”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帮他?
“你别绕圈子,”她咬着牙,强忍着左手的疼痛,“你到底想让潇然做什么?是让她给你还债,还是让她帮你去求那些所谓的‘有本事的人’?”
林勇走到收银台前,拿起那本记账本翻了两页,又“啪”地扔回去,封皮都被摔得翘了边。
“很简单,”他弯腰凑近王雪妍,酒气混着烟味熏得她皱紧眉头,“你让潇然以后多听我的安排,我让她去见谁,她就去见谁;我让她接什么戏,她就接什么戏。等她红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娘俩。”
“不可能!”王雪妍想都没想就拒绝,园艺剪再次对准林勇,“潇然是靠自己的本事进的剧组,不是你用来攀附别人的工具!你要是敢逼她,我就去报警,让警察看看你这些年骗了多少人的钱!”
林勇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报警?你报啊!”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现在没欠高利贷,没偷没抢,警察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要是我明天去潇然的定妆照现场闹一闹,跟记者说她爹是赌鬼,说她签过虚假股权转让协议,你说她这角色还保不保得住?”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王雪妍的心里。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潇然刚进圈时,就因为“没背景”被人传过闲话,现在好不容易拿到《草原的风》这么重要的角色,要是被林勇这么一闹,别说角色保不住,以后恐怕没人敢用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潇然?”她的声音带着妥协,右手的园艺剪慢慢垂了下来,“是要钱吗?我可以把花店卖掉,把钱都给你,只要你别再打扰她。”
林勇眯起眼睛,盯着王雪妍垂在身侧的左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卖花店?你这破花店能值几个钱?”他伸手拍了拍王雪妍的肩膀,力道重得让她疼得瑟缩了一下,“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花店。三天之内,你让潇然给我回电话,答应我的条件。要是不回,你就等着看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吧。”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扔在王雪妍面前,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潦草的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别想着耍花样。”他又踹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盆,碎片溅到王雪妍的脚踝,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我要是见不到潇然的电话,下次来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王雪妍看着脚踝上渗出的血珠,又看了看地上的纸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捡起纸条撕了,左手却怎么都弯不下去,只能用右手笨拙地捡起来,指尖因为愤怒和疼痛而发抖。
林勇没再看她一眼,转身摔门而去,门板撞到门框上发出“砰”的巨响,震得花架上的花又掉下来两盆。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王雪妍压抑的哭声和左手腕骨传来的阵阵剧痛。
她慢慢蹲下来,用右手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盆和泥土,左手无力地垂着,连一片花瓣都捡不起来。
多肉植物的叶片散落在地上,有的已经被踩烂,黏糊糊的汁液沾在她的裤腿上,像极了她此刻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点生机,又被林勇搅得一团糟。
收拾到一半,她想给女儿打个电话,却又犹豫了。潇然现在肯定在忙着背台词、试服装,要是告诉她这些事,只会让她分心。她咬了咬牙,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而拿起那把园艺剪,放在收银台最显眼的位置。
夜色渐深,花店的灯还亮着。王雪妍坐在收银台前,看着账本上那些零碎的数字,心里暗下决心:不管林勇的钱是谁给的,不管他嘴里的“有本事的人”是谁,她都要保护好潇然,不让她重蹈自己的覆辙。她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账本上潇然写的“妈妈加油”,眼眶又红了。为了女儿,她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地上的花瓣上,泛着淡淡的光。王雪妍拿起手机,给潇然发了条消息:“潇然,在剧组一定要加油,妈妈等你回来吃红烧肉。”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放在账本旁边,又开始收拾店里的狼藉,左手的旧伤还在疼,但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力量。那是母亲为了孩子,无所不能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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