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然看着菜板上快要被剁成肉糜的猪肉，实在忍不住凑过去，从纪如瑄手里轻轻抽走菜刀。
“还是我来吧，”她笑着把刀换了个方向，指尖碰到纪如瑄沾了肉末的指节，“你这力道，再剁下去，菜板该给你劈成两半了，到时候咱们只能用手抓馅包饺子。”
纪如瑄也不反驳，乖乖退到旁边，看着林潇然手腕轻转，菜刀在她手里像有了灵性，葱段和猪肉被切成均匀的小丁，簌簌落在盆里。
“我这不是想帮你省点劲嘛，”她伸手蹭了蹭林潇然脸颊上沾的面粉，指尖留下一道白印，“以前拍古装戏，学过剁臊子，当时师傅还夸我有天赋，怎么到你这儿就成‘破坏分子’了？”
“那是戏里的道具菜板，说不定是泡沫做的。”林潇然侧头躲开她的手，却没注意到自己另半边脸也沾了面粉，活像只刚从面缸里钻出来的小猫，“你站远点，别一会儿面粉沾你头发上，洗起来麻烦。”
纪如瑄偏不，反而凑近了些，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我帮你递调料总可以吧？盐在哪？味精呢？”
她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扫过林潇然的耳垂，让她切菜的手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
“在右边的调料盒里，”林潇然的声音软了些，“少放半勺盐，我妈口味淡。”纪如瑄依言去拿调料，手指在调料盒上顿了顿。那上面的每个盒子上都贴着林潇然写的小标签，“盐（少放）”“味精（提鲜）”“十三香（包饺子专用）”，字迹娟秀，一看就是用心整理过的。她心里软了软，想起林潇然说的“这几年一个人撑过来”，鼻子有点发酸。
调好馅料时，林潇然的面团也醒好了。她把面团放在案板上，撒上一层薄面粉，双手揉面的动作熟练又有力。
以前家里开花店忙，她总趁空闲包饺子冻在冰箱里，妈妈累了就能煮一碗热乎的。纪如瑄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看她，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汗，伸手递过纸巾：“歇会儿再揉，又不急。”
“马上就好，”林潇然擦了擦汗，把揉好的面团搓成细长条，用刀切成均匀的小剂子，“你会擀皮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纪如瑄立刻站起来，撸起袖子：“我会！上次拍家庭剧，专门学过擀饺子皮，保证圆得像月亮。”
她拿起一个剂子，按扁后用擀面杖擀起来，可擀面杖在她手里却不听使唤，擀出来的皮不是歪的就是薄厚不均，有的地方甚至破了个小洞。
林潇然看着她手里皱巴巴的饺子皮，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哪是月亮，明明是被猫抓过的云。”她走过去，从纪如瑄手里接过擀面杖，握住她的手一起擀：“手腕要转，力道均匀点，像这样……”
两人的手叠在一起，纪如瑄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潇然掌心的薄茧，是以前洗花桶、搬花盆、包饺子练出来的。
她心里一紧，悄悄蹭了蹭那些老茧，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学会了吗？”林潇然抬头问她，眼里满是笑意，完全没察觉她的小动作。
“学会了！”纪如瑄赶紧点头，接过擀面杖重新尝试，这次虽然还是不那么圆，却比刚才好多了。
林潇然拿起一张皮，舀了一勺馅料放在中间，手指捏出整齐的褶子，一个圆鼓鼓的饺子就成型了，像个小元宝。
纪如瑄看着眼馋，也拿起一张皮放馅料，结果放得太多，捏的时候馅料从缝里挤了出来，弄得满手都是。
“你放太多了，”林潇然无奈地递过湿巾，“先少放些……包熟练了再多加。”
纪如瑄乖乖擦掉手上的馅料，重新包了一个，这次虽然馅料少了，却捏出了个奇形怪状的饺子，歪歪扭扭的，和林潇然包的放在一起，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可怜。
“这是我独创的‘纪式饺子’，”纪如瑄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台阶，“别人想学还学不会呢。”
林潇然被她逗笑，没戳破，只是把她包的饺子单独放在一个盘子里：“行，一会儿煮的时候先煮你的‘独创款’，看看会不会散架。”
两人正闹着，厨房的推拉门被轻轻推开，王雪妍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你们俩别光顾着玩，”她笑着走进来，把毛巾递给林潇然，“潇然，擦擦汗，别一会儿着凉了。瑄瑄，你要是擀皮累了，就歇会儿，让阿姨来。”
“不用阿姨，”纪如瑄立刻站起来，把擀面杖递给她，“我跟潇然学包饺子呢，就是包得不太好。”
王雪妍接过擀面杖，擀皮的动作比林潇然还熟练，不一会儿就擀出一摞圆溜溜的皮：“以前潇然小时候，总跟我一起包饺子，那时候她还没灶台高，踩着小板凳帮我递皮，包出来的饺子跟你这个差不多，也是歪歪扭扭的。”
林潇然的脸有点红：“妈，都多久的事了，还说。”
“怎么不能说，”王雪妍笑着看了纪如瑄一眼，“那时候我就想，以后要是有个人能陪潇然一起包饺子，一起过日子，就好了。现在看来，是我盼着了。”
她的话让林潇然和纪如瑄都安静下来，纪如瑄悄悄握住林潇然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力道，像是在说“我在”。
包完饺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潇然去烧水煮饺子，纪如瑄则帮王雪妍收拾案板，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王雪妍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满是欣慰。以前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了纪如瑄，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水开后，林潇然把饺子下进锅里，白色的饺子在水里浮浮沉沉，像一群调皮的小鸭子。
纪如瑄凑在旁边看，生怕自己包的饺子散架：“你看，我的饺子没散！”她指着锅里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像个孩子似的兴奋。
“还没煮好呢，得意什么。”林潇然嘴上嫌弃，眼里却满是笑意。煮好饺子，她把饺子捞出来，分在三个盘子里，纪如瑄包的“独创款”果然没散，只是形状更奇怪了。
王雪妍尝了一个，笑着说：“瑄瑄包的饺子虽然丑，但是好吃，比潇然小时候包的强多了。”
纪如瑄立刻看向林潇然，眼神里带着“你看，阿姨夸我了”的得意。
林潇然没理她，夹了一个饺子递给王雪妍：“妈，你多吃点，明天去医院前，要吃饱。”
提到医院，王雪妍的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你放心，阿姨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纪如瑄看出她的顾虑，放下筷子说：“阿姨，医院那边我会安排好的，明天我让司机来接您，医生是我托朋友找的专家，特别擅长治疗您这种旧伤，肯定能把您的手治好。”
“麻烦你了，瑄瑄。”王雪妍的声音有点哽咽，“这几年让你和潇然受了这么多苦，阿姨心里过意不去。”
“阿姨别这么说，”纪如瑄握住她的手，这次握的是她的真手，动作轻得怕碰疼她，“我和潇然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不用说‘麻烦’。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您的手好了，咱们还能一起包饺子，一起开花店。”
王雪妍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感动的泪。林潇然递过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别哭了，吃饺子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饺子，纪如瑄主动收拾碗筷，林潇然则帮王雪妍整理明天去医院要带的东西。
卧室里，王雪妍打开衣柜，拿出一个旧相册：“潇然，你看，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你还在学骑车，摔得满身泥，还哭着说以后要当骑士。”
林潇然凑过去看，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沾着泥，却笑得格外灿烂。“那时候多傻啊，”她笑着说，指尖拂过照片，“要是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说不定当时就不会学骑车了。”
“可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王雪妍合上相册，看着她，“遇到了你心爱的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妈妈的手也能治好了。以前妈妈总担心你一个人撑不住，现在看来，是妈妈多虑了。”
林潇然心里暖了暖，抱住王雪妍：“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年。”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王雪妍拍着她的背，“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客厅里，纪如瑄洗完碗，正擦着灶台，听见卧室里的对话，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月亮挂在天上，洒下温柔的光，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她拿出手机，给小冯发了条消息：“明天早上九点，让司机来我发给你的位置来接人，再把医院的病历和专家资料带过来。”
小冯很快回复：“好的纪姐，都安排好了。对了，李小姐那边今天又派人打听林小姐的消息，要不要我处理一下？”
纪如瑄的眼神冷了冷，回复：“不用，先盯着她，看看她想干什么。要是敢再找潇然和阿姨的麻烦，再处理也不迟。”
发完消息，她转身走进卧室，看到林潇然正帮王雪妍整理行李，便走过去帮忙：“阿姨，衣服不用带太多，医院有洗衣机，我让人送新的过去就行。”
“不用麻烦，”王雪妍笑着说，“带两件换洗衣物就够了，咱们是去治病，又不是去旅游。”纪如瑄没再坚持，只是把自己的保温杯放进行李袋里：“这个带上，阿姨喝热水方便。”
收拾完行李，已经快十点了。王雪妍累了一天，早早回房休息了，客厅里只剩下林潇然和纪如瑄，两人坐在沙发上，没说话，却觉得格外安心。
“明天去医院，你不用紧张，”纪如瑄握住林潇然的手，“阿姨的手只要好好治疗，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以后还能开花店，还能包饺子。”
林潇然点点头，靠在她的肩上：“我知道，有你在，我不怕。”
她想起以前一个人带着妈妈去医院的场景，那时候连挂号都不知道该找谁，只能在医院里瞎跑，对比现在，心里满是感激。
“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扛了，”纪如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是你的后盾，不是吗？”
林潇然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星光：“嗯，是我的后盾。”她凑过去，在纪如瑄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偷吃了糖的小孩，赶紧把头埋回她的肩上。
纪如瑄笑了，抱紧她：“以前总觉得，拍戏的时候那些温馨的场景都是演出来的，直到遇到你，才知道原来真实的幸福，比戏里还暖。”
“那你以后别拍那么多戏了，”林潇然小声说，“免得你的生活技巧都是从戏里学习的……”
“哎，下次我一定包出完美的饺子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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