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也太吓人了…照着你如花似玉的脸蛋就扇巴…哎呀！”沈念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场浩劫，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挡在纪如瑄身上的时候，她甚至都把遗嘱怎么写想好了。
正当她打算跟纪如瑄聊一下自己多么害怕的时候，低头一看，纪如瑄正捂着自己的鼻子，鲜血正顺着指缝啪嗒啪嗒滴到床单上。
纪如瑄皱着眉，用另一只手指了下床头柜，“把纸巾给我一张。”
“哎哟，我滴个乖乖。”沈念把一包纸巾都拿了过来，放在纪如瑄的身前，又抽出了两张帮她擦着鼻血，“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手劲也大了，这是遗传啊。”
纪如瑄听到这话后明显把眉头皱得更紧，一把抢过沈念手里的纸巾，自己把鼻血擦干净。
“你说说你，刚才干嘛还替林潇然说话？”
沈念手掐住腰侧，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母亲的性格我心里清楚，要是不提醒她的话……林潇然就有麻烦了。”纪如瑄把纸巾捏在手里，上面湿润的鲜血甚至沾到了手指上，“而且我…我总会去见她的妈妈，那是她…！林潇然总有一天会见到她，到那时候怎么办，让她被赶出去吗？”
纪如瑄的身子微微颤抖，耳朵还是有些听不大清，倒是脑子清醒的很。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她把你当过一回事吗？啊？”沈念也压不住怒火了，她回头瞧了一眼，把门关上，继续对着纪如瑄说：“恋爱脑也得有个度吧？纪大小姐？她是不是抓住你什么把柄了？三巴掌啊，换做她她会挨这几巴掌吗？”
因为激动的原因，头发有几根遮住了视线，沈念用手指把它们撩到耳后，然后继续瞪着纪如瑄。“就林潇然那个性格，你信不信她在第一巴掌之后就走了！”
纪如瑄伸出一只手，示意沈念不要再说话了。“小冯。”
“纪…纪姐……怎么了？”小冯把公文包放在椅子上，转过身看纪如瑄。刚才的事把她吓得不轻，甚至声音还有些颤抖。
“找个冰袋给我，我敷一下脸。”她伸手指了一下门口。
“好的…好的……”小冯不敢多耽误，立刻从沈念旁边蹭过去，去帮纪如瑄找冰袋。
沈念咬咬牙，侧踢了一下门，让它重新关上，“你怎么回事？不是我说一句难听的，就你这个资源，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就非得意她一个人？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不信没人替代得了她！”
纪如瑄没有说话，依旧是手紧紧地捏住纸巾，染血的部分已经被指尖捏出了一个洞。她把头微微低下，用头发遮住自己的侧脸，也遮住她的表情。
“说话啊？我现在就能给你找，什么样的新人都有！”沈念把身子压近，继续质问着纪如瑄。
面前的人把头慢慢扭过来，眼睛死死地盯住她，从其中散发出的视线，就像一柄利剑，直插沈念的心脏。
“说够了没有？”纪如瑄冷冷说道。
沈念缩缩脖子，乖乖把嘴闭上，又站回了原位。
“我和她怎么相处，是我自己的问题。除非她哪一天真的喜欢上了别人，否则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替她说话。”
“那你这三巴掌挨得值吗？”沈念歪头看着她，一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又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纪如瑄低头看着纸巾，指尖不断揉搓着纸巾，过了许久才张口说话。“如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的话，那我心甘情愿。”
“嘁……”沈念发出不满意的声音，转过头就要离开，可她又停在了半路上，“饭你还吃不吃？要不要我给你热热？”她把放在桌上的碗拿起来，这么久过去，碗里的东西都有些凉了。
纪如瑄看了眼沈念手里的碗，点了点头，“热一下吧，吃冷食对我的胃不好。”
沈念白了她一眼，端着碗走出了屋子。等她走后，纪如瑄再次把平板点亮，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打开和林潇然的对话框。
“我醒了。”她快速点击了几下，又在后面补上一句话，“谢谢你的关心。”
正当她关上屏幕以为对方正在拍戏，没有办法回复的时候，漆黑的屏幕上再次显示了信息通知。
“那就好，你去了哪里？我第二天没有找到你。”
纪如瑄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定位发送过去。
“这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发送定位。
“好，我拍完戏过去看你。”林潇然又回复了一句，然后就再也没了下音。
纪如瑄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的母亲说“咱们晚上见”，也就是说，林潇然没有办法直接进来，需要有人做掩护。
就在这时，门响起了咔嚓一声，随后被打开，“纪姐，冰袋给你拿来了。”小冯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两个冰袋。
“好。”纪如瑄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了主意。“先把冰袋给我，然后我交代你一件事。”小冯把冰袋递过去，站在床边等着纪如瑄的下一句话。
纪如瑄用毛巾隔住冰袋，贴在自己的脸颊处，“一会儿，你和我妈妈去买一盒城西的奶白糕，就在我常吃的那家店。”她一只手捂紧冰袋，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一侧冰袋，“再去隔了两条街的那家店，买一份芙蓉糕回来。”
“可是纪姐…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太甜腻的食物……”小冯没理解纪如瑄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她。
“不，我不吃，你买给我的母亲吃就好。”纪如瑄点开软件，给小冯转账过去，“钱我转给你了，剩下的钱就当作补贴了。”
纪如瑄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马上要离开的小冯，“小冯，问你一件事。”
“还有什么吩咐，纪姐。”
“每月的会诊，还有在看吗？”小冯听到这一句话，眼睛慢慢看向了纪如瑄，脸上也出现了缓和的表情。
“有，有在看。托了纪姐您的福…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
“没事，好好做我的助理就可以。”纪如瑄摆摆手，小冯这才从屋子里离开。
恰好小冯离开的时候，就是沈念回来的时候，她看着从身侧走出去的小冯，心里感觉奇怪。
沈念把碗放在了纪如瑄面前的小桌上，好奇地问着，“你又让小冯去做什么了？”
“你也不要闲着，一会儿帮我把林潇然领进来。”纪如瑄用勺子舀起一块胡萝卜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这一句话让沈念再次愣在了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你疯了吗？你要是精神不正常，这里还有精神科专家。”沈念把椅子拽过来，坐在上面问着纪如瑄，“阿姨怎么说的你忘了？晚上就让她过来了？”
“首先，我没让她过来，其次，这件事我交给小冯去办了。”纪如瑄再次舀起满满一勺胡萝卜泥，混着另一个碗里的鸡肉泥，一并放在嘴里吞咽下去。
“那你这次要怎么做呢？再来一遍下跪吗？”沈念仔细打量着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碗中的食物。
纪如瑄把勺子放在碗中，仔细想着这句话。
是啊，这一招已经用过一遍了。醉酒博得同情，也是用过一遍的路数。无论是什么样有耐心的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会逐渐变得不耐烦、不期待。
她低垂眼眸，看着勺子反光处的自己，自己的脸被凹面扭曲的映出来，眼底还有一些乌青，整个人气色也不是很好。
心力交瘁，这就是现在唯一可以用来形容她的词。就为了一点感情上的挫折，她就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或许从几年前开始，她就一直处在失恋后的悲伤之中，从未改变过。
但是没有改变，就没有新的转机。
纪如瑄这么多年完成了许多成就，都是靠自己一点点磨炼出的性格，一点点训练好的伪装做到的。
最后一次展现真实的自己，结果却换来了未定的悲伤与痛苦。
纪如瑄想到了也许会走到这一步，但她要看看，林潇然是否真的会像她预估的那样做。
“不用，我跟她说几句话就可以。”
“哎哟…我的纪大小姐，您可消停点吧，我打小就知道你闲不下来，咱今个不作了成吗？”沈念边揉着眉心边说道。
纪如瑄再次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吃着碗里的东西，刚才的话权当做没听见。
她把碗底的最后一点胡萝卜泥吃掉，勺子倒扣在桌面上，“门卫不会放她进来，你到时候去门口等着就可以，我让她给你打电话。”说完这句话，纪如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哎我真…我！唉……哎！”沈念把桌子上的碗勺收拾走，又把纸巾从纪如瑄的面前拿起，放在桌子上。
尽管纸巾只距离纪如瑄不到十厘米。
“还有，小冯真的能把阿姨拦住吗？”
“她拦不住。”
“那你还让她去！你不怕她被生吃了！”沈念说着说着，还伸出手，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拉扯撕碎的动作。
“但是我能拦住，我妈妈她…她刀子嘴豆腐心，打了我三巴掌，肯定会想办法补偿我。”纪如瑄说着这句话，用纸巾擦拭着嘴角。
嘴角被她用纸巾抹来抹去，她的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
利用母亲对自己的关爱，骗取一次和林潇然见面的机会。这一切真的是值得的吗？
纪如瑄把纸巾从嘴角拿下去，攥在手里用力揉皱。
沈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表情，“那要是谈崩了，怎么办？”她把纸巾从纪如瑄手里夺过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谈崩了？要是谈崩的话……”纪如瑄的视线被她刚才的动作吸引走，又看着那一团废纸被扔到垃圾桶里。
嗵的一声，纸团摔进了桶底，与其他废纸一起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纪如瑄拿起空调遥控器，把空调关闭，嗡嗡的叫声让她有些心烦。
“我的脸有消肿吗？”纪如瑄朝沈念伸着手，后者从桌下拿出一面镜子，放在她的手里。
“有消肿的迹象，但是红印还在。”沈念伸出手，撩起纪如瑄脸侧的发丝，红色的掌印赫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阿姨真是气得够呛，都不顾及我们在场，就过来教训你。”
纪如瑄的视线在镜中与另一双眼睛交汇，一双她看了好多年的眼睛。从她小的时候再到现在，那双黑色的眸子一直在她身边。
有时也会抱怨，有时也会生气，但她从来没有说过放弃。
“谢谢你。”
沈念的指尖颤了一下，发丝从上面滑落，又重新回到了脸侧。她盯着纪如瑄的侧脸看了许久，看向她微颤的睫毛，略微上扬的眼角。
怎么也看不腻。
沈念把指尖收了回来，视线也随之收起，“真是……”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面前的人把脸转过来，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没什么，我可能真的是欠你的吧。”
沈念把刚收到一旁的碗勺端起，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整个过程中，再也没有看过纪如瑄的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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