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刚进祥云院,小丫鬟说明情况,与钱寸交好的丫鬟若白被带走,至今未归。
明夏点头,表示知道了,她闭上眼睛轻柔太阳穴,心里犯愁。
若白此人胆小怕事,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钱寸几句甜言蜜语又夹杂着几句威胁,就乖顺深陷其中,等想明白,再想脱身,也就很难说清楚了。
等明夏察觉到已晚,她好言哄过,讲清利害关系劝过。只是若白不敢得罪钱寸,无法脱离了。
现在被查出这段关系,奴仆不能私自通婚的,除非主家同意。若白重则扭送官府打板子,轻则撵出府去。明夏想了想,先去了解一下她现在什么情况。
明夏选了一条小路,从前在厨房送餐食,要说对于寒府地形熟悉程度,她说第二,无人称第一。
明夏走了一会,刚刚拐入洞门,一声‘扑通’打乱了明夏的脚步。
“不好。”明夏脚步加快,跑动的时候耳边只听见‘咚咚咚’声,来不及思考,直接跳进池中救人。
“咳咳……”跳下去才想起自己不会游泳。“咳咳……”
整个人沉在水中,衣服的料子在水中浮动,鼻腔辛辣又混着莲花的淡淡清香,张嘴吐了几口泡泡,心想:传说东海有鲛人,她们也会在水下吐泡泡吗?
咕噜咕噜,在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一团巨大的墨鱼游了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自己,与冰冷的河水相比,倒是极其温暖。
寒墨带着明夏出水面,往池边游去,此时一月已经救下若白,在岸边等候。
“明夏,明夏!”寒墨沉稳的声音传来,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语气中带有一丝焦急。动作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明夏咳出一口水,神志恢复了些,“少爷,呕,少爷,你要拍死了我了。”
“……”寒墨手足无措,而后放下了手臂。
“还能开玩笑,证明没事。”
明夏缓了一会,用衣袖擦拭下眼睛,抬头看向在她面前的寒墨。
夏日里炎热,衣物都较为轻薄,这下被水浸湿,寒墨衣服贴在健硕的身材上,勾勒出俊美身姿,若隐若现。
都说人靠衣装,这句话放在寒墨身上不适用,由于体格太好,胸膛丰隆,虎背蜂腰撑起了这件衣服原本的轮廓,传说中的鲛人估计都是拥有这样魅惑人心的身材吧。
她眼神太过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略显尴尬,乌发几缕垂在天鹅般脖颈上,她身段丰腴未过,腰肢纤细,像渺茫幻境中瑰丽仙子,如梦如幻。
随后寒墨察觉到,目光瞬移,又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快速地将外衣脱下,整个将人包裹住。眼神示意她身后一月,随后一月带着若白离开。
明夏被他外袍上清香环绕,说道:“少爷外袍很好闻。”说完就被拍了一下额头。
寒墨语气不自然说道:“不知羞。”他又正了正神色,说道:“回去收拾好,前来书房见我。”
明夏点了点头。
明夏沐浴后,换了衣裳,去听竹轩,告知小厮。
小厮将人带到书房门口。
书房内一月禀告:“少爷,若白已经关在祥云院小屋,有人看管。”
“明夏在外,现在见她吗?”
“让她进来吧。”他坐于书案前,放在纸上的指尖微动。
一月将明夏领进门,随后离开关上门。
瞧她脸色尚好,寒墨垂下眼,说道:“你可知若白与钱寸之事。”
明夏点了点头。
寒墨语气冰冷,说道:“好大胆子,身为祥云院大丫鬟,你知情不报。”
明夏见他生气,遭了,若白没救出来,把她搭进去了,可恶,伸头也是一棒,缩头也是,不管了,她今日定说个痛快,她反驳道:“我是知道,可是那钱寸贪钱,霸女欺男,他是婉夫人的人,少爷知道了,能把他撵出去吗?”
寒墨说道:“你怎知我不能,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帮亲不讲理之人。”
明夏弱弱回一句:“少爷自然不是。”
“自然不是。”寒墨起身复述一遍,俯身站于她面前,说道:“你不相信我。”
明夏不敢看他,她确实不相信这些位高权重之人会在意她们,犹豫片刻抬头看他。
他神色有一丝伤感。
明夏问道:“如果少爷处理,还不是他留下,那若白被撵出去,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的人被撵出去。”
寒墨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怪,说道:“你的人?你不相信我,倒是相信她无辜。”
听这话语气不悦,明夏小心翼翼说道:“那是寒府的人。”
“少爷,真的那姑娘年纪轻,定是被威逼利诱的,可否再给她个机会。”
他说道:“她有可能无辜,但她终究是不顾府中规矩,绝不能轻饶,乱了法理。”
她求情道:“少爷,那丫头,小猫一般,扭送官府打板子,还有什么活路!”
寒墨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规矩不能打破。”
寒墨沉思,说道:“罢了,撵出府。”
明夏见有戏,乘胜追击说道:“那少爷……”
寒墨眼睛微眯,说道:“莫要再说,你的知情不报之责,我还没问罪。”
明夏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看来求不了情了,她说道:“那丫头寻死,我可否去劝劝她?”
寒墨点了点头。
随后寒墨从柜子里拿出药膏,放在她手上。
明夏看着药瓶,玉面珍珠舒痕霜,祛疤良药,天哪,这一小瓶就要十两银子,她想都不敢想。
明夏拿着它,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她的长相或许会引得别人青睐,平时小恩小惠的,有的时候是为了占她更大的便宜,这可是好药,收还是不收?
“怎么?”寒墨又看不懂这小丫头的脑瓜着在想什么,语气疑问,不太高兴。
“只是无功不受禄,奴婢有点受宠若惊,不敢接受,不过既然是少爷恩赐,奴婢一定好好使用。”明夏乖乖双手捧上,可上好的药又舍不得还回去,眼睛一眨,转了个弯又揣进怀里。
寒墨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冷哼一声:“你觉得我是那种好色之徒,送你东西是别有目的?”他紧盯她的眼睛。
明夏立刻摆了摆手,遭了遭了,怎么又生气了,垂下眼眸,转移了话题,说道:“只是别人都很在意这道疤痕,似乎多过于在意我本人。”
寒墨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安慰道:“我看到是虽然害怕,依然勇敢去抗争,鲜活锐气之人。”
“非爱其形也,爱使其形者也。”(出自于《庄子·德充符》)
这句话明夏不懂,摇了摇头。
寒墨解释道:“爱不因为你的外在,而是你本质,她人应该是可惜你失去一样美好的东西。”
“比如,你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是因为他的品质,而不是外貌。”
明夏瞧着他帅气的脸庞,转移了视线,心虚地小声嘀咕:“也不一定。”
寒墨凝视:“嗯?”
他意识到距离太近,他撇头,转身返回书案后,说道:“回去吧。”
“少爷不追责我?”
寒墨吓唬道:“倒是提醒我了。”
明夏立刻抬手:“少爷再见。”她转身快速离开。
明夏前往偏屋门外,开口:“小哥,你去吃点饭吧,这里我来看守。”
小厮有些迟疑,毕竟出了事,他需要承担后果。
“没事,少爷同意了,如果出了事,我一力承担,况且吃个饭耽误不了什么时辰。”
他想想也觉得无碍,作辑谢过,便去用饭了。
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床边,无神地哭泣。
明夏推开门就看到这幅场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立马换了一副欢快的面孔,走的桌子前,摆上碗筷,用平常的语气说道:”你不是最想念阿娘的手艺嘛,正巧,厨房今日做了阳春小面。”说着又拉她在椅子上坐下。
“阿娘。”若白喃喃道:“不,我这么蠢,我还有脸活着?”抹着眼泪。
“不是你的问题,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恶人已遭天谴。”
若白听到这话,呆滞得抬头:“活着还有什么希望。”
“太阳东升西落,无论经过多少风霜,明日依旧升起,人也是一样,活着本身就是希望。”明夏用勺子盛了一口汤,又仔细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若白凝视着窗外的月,有低头看向明夏手中的汤匙,乖乖地张嘴喝了一小口,又像鹌鹑一样缩回去了,说道:“我不像别人优秀活泼,我不爱说话,又没有朋友,既胆怯懦弱又做不好任何事,我与世间又有什么价值。”
“大树有大树的活法,小草有小草的活法,你何必活成其他人的样子,你自己是谁只有你能决定,活成别人不一定开心,但是做你自己一定会快乐。”
若白流着泪。
“你阿娘在天上必定保佑你的,她必定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珍视自己,而不是自暴自弃,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真的吗?”若白紧握住明夏的手。
“你安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支撑住。”明夏拍拍她的手,将筷子递给她。
若白点了头,接过筷子,把脸埋进碗里,眼泪拌面吃了起来。
不多时,明夏离去,被小丫鬟拉走说着悄悄话。
“吃了吗?”
“吃了。”
“那就好,只要是能吃点东西,人就能活下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