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冲动换来了无尽的沉默，谢世安嘴唇上的咬痕不断冒出血珠，顺着嘴角往下流，然后滴到被子上。
发泄完情绪后的我根本不敢看谢世安的眼睛，脑子里重复播放着刚才的画面，我的世界开始着火，神智顺着裂缝往下掉，甚至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你疯了。”
我听见他说。
他的评价和语气让我看到了他的态度，我第一反应是否认和逃避。
“我不是。”
这三个字听起来苍白又无力，像狡辩一样既不可信也不靠谱，谢世安反应平平，看着我问道：“你喜欢我？”
这么多表达感情的词里他挑了一个最暧昧，最致命的，回想起之前跟他相处的那些日子，他对我照顾有加，可我混淆了关心和喜欢，搅拌成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感，于是就越陷越深，走了不能回头的路。
我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了谢世安的眼睛，勾唇笑了，换了个词回答他，语气和声音中没有带一丝迷恋和暧昧，就像是对亲人表达依赖那样跟他说话。
“我爱你。”
说着，我顿了顿，加上最后的点缀，为前一句话盖上了一块白布。
“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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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二天早上出的院，谢世安把我送到房间后就准备出门，我心里一慌，抓住了他的手。
“小叔，你去哪，你不在家住吗？！”
谢世安脚步一顿，垂眸，将目光落到了我的手上，我僵了一瞬，缓缓把手松开。
“我去买菜，”他说，“你在家待着。”
说完，他没再停留，关上我的房间门走了出去。
今晚吃晚饭时谢世安坐到了我的身边，吃完后也没有要走，一切恢复如初，但我总觉得不安，一直感觉哪里好像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次日早上我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等谢世安送我上学，却没想到我一直等到快迟到了他都没有下楼，我没办法，只好打车去学校。
本来我还以为是他忘记了，可是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跟我一起吃早餐，送我去学校，我渐渐回过味来，明白了他已经不会再送我上下学了，于是之后上学我也再没有等过他。
学校校规很不人性化，大冬天还要穿校服，刚开始我总是感冒，后面抵抗力强了，生病次数也开始减少。
元旦节那天学校搞活动，必须每个人都表演节目，我选择唱了首歌，叫《EX》，老师录了视频发朋友圈。
“你还会唱歌？”
谢世安看了一遍那个视频，开口问。
我正在刷题，听到他问话，我头也不抬地回答：“会一点。”
“谦虚了，”他笑了笑，“挺好听的。”
听见他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我解题的思路生生被打断，大脑空白了一下，耳根子忽然热了。
元旦节要放假，这两天不用上学，在家里待着闷，我打算出门逛逛街透透气。
雪还在不停地下，观赏河都结了冰，到了晚上开彩灯会很漂亮。今天街上人意外的多，广场上还有很多卖气球的小丑，看够了热闹，我去咖啡厅买了杯热摩卡，刚拿到手还没等我喝上一口，我的余光就突然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很清瘦，正常身高，有点驼背，整个人带着点阴郁的气质，那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让我想起来了他是谁，他是孟宇恒！
我将摩卡收起来，提着袋子追了出去。
“孟宇恒！”
喊第一遍时他没有回头，应该是没听到，于是我又喊了第二遍。
“孟宇恒！”
这次他似乎听到了，我看到他身形一顿，随后转过头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有了一个最大的变化——没有了遮眼的刘海。
我们对上眼时，我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了很多情绪，但更多的是惊讶。我拎着袋子大步走到孟宇恒面前，冲他笑了笑，嘴里呼出白气。
“孟宇恒，好久不见啊。”
他带我找了家餐厅坐下，拿菜单给我点餐，他动作有些局促，看起来像是有点紧张，见此情形，我顿了顿，将菜单还给他，说了句俏皮话。
“你点吧，你对这儿应该比较熟悉，我跟着你混。”
听了我的话，他腼腆地笑了一下：“好。”
他拿着菜单勾了几道特色菜，随后递给了服务员。
“麻烦了。”
服务员冲孟宇恒笑笑：“没事的先生，我们应该做的，您客气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气氛安静下来，显得有几分尴尬，我的手指动了动，犹豫了几秒，先一步打开了话匣。
“你在新学校过得还好吗？”
孟宇恒拿过桌上的热茶暖手，有点不自在地笑着点了点头：“还可以，你，你呢？”
“我也是，”我把声音放得更温和，尽量去说些让气氛变得轻快的话，“但是没有你提醒我不要睡觉还是有点不习惯，哈哈哈哈哈哈。”
“是吗？”他说着，身上那点僵硬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可接着他又低下头收了点笑，“其实，其实我挺烦的吧？我知道，总是缠着你看我的画，还让你为我出了这么多次头，真的很对不起。”
闻言我啧了一声，表示不是很赞同他的话：“你说什么呢，一点都不麻烦，周星李灿他们就是该教训教训，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你不用自责，就算没有你，我跟他们闹矛盾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我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带着点欲言又止。
“你……”他的话语顿了顿，又将声音放得更低，“你不……吗？”
他说话有点模糊，我没听太清，于是开口问了一遍：“那个……你说什么？你的话我没听太清，你再说一遍吧。”
“你不恶心吗？”他提高了点音量。
我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恶心什么？”
“我是同性恋，你不恶心吗？看完那封信你真的没有感到困扰吗？”
听完他的话，这下我反应过来了，但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不恶心，没有什么好恶心的，你的信我看完了，但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说到这，我冲他笑，“我觉得……你真的很勇敢。”
孟宇恒怔住，眼里眸光在微微闪烁：“谢谢......”
“但是……”我斟酌了一下心里话，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但是我觉得你是不是混淆你的感情了？”
“你其实可能只是把我当朋友而已，并不是真正地喜欢我，或许你应该是因为我为你出头你觉得很感激我，但是你会错了意，以为那是喜欢，所以你才一直觉得你喜欢我。”
“所以我觉得，你可能……”
说这些时他一直沉默地静静听着，可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
“沈愿平，你还记得你之前不见了的那支天蓝色的笔吗？”
我顿时止住了话，心里觉得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继续刚才的话。
“是我拿的。”
我愣住了：“什么？”
他抿了抿嘴，又开口低声道：“对不起，你肯定觉得我很变态吧？其实我也这样认为，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很想靠近你。”
“沈愿平，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你给我出头，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更不是因为感激你，我就是喜欢你，没有理由的喜欢。”
“这么久了我一直在喝家里给我求的偏方中药，可是没有用，我还是想你，如果你真的不反感的话，你可以不可以......”
说到这里时他停止了，虽然他没有说完，但我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我静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对不起。”
闻言他僵了僵，然后又像是解脱了一样松了口气，笑了笑：“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我知道答案了。”
话题刚结束，菜就被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孟宇恒将筷子递给我，轻声道：“我们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我接过筷子，说了声谢谢，他向我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开过口。我有种莫名的预感，这顿饭是一封诀别书，过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孟宇恒了，就像小说里说的：捅破了这层纸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孟宇恒是被家里人打电话提前叫回家的，我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没了什么胃口，便起身去前台结账。
“不好意思，刚刚那个先生结过账了。”服务员笑着说。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谢谢。”
走出门的时候摩卡已经凉了，剩下的我没喝，扔进了垃圾桶。
谢世安今天学校开会回家得晚，他让我不要等他，让我先洗澡休息。
我接了杯水喝完，然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回想起今天吃饭的时候孟宇恒对我说的话，他说他偷拿了我的笔，因为太喜欢我，其实当时我愣住的那一秒并不是在惊讶是他拿了我的笔，而是因为我想起了谢世安没回家那三个月里，我只有拿谢世安穿过的衣服抱在怀里才不会失眠，这让我感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重叠。
在他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跟他得了一样病，得了一种见不到谢世安就会死掉的病。
本来我想写受墙纸攻的，但我发现小沈和小谢的发展不太合适写墙纸，所以换了条思路[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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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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