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乖儿,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把我和你妈吓死了。”时父是凌晨三点多才赶到的医院,到医院时时祤已经转进普通病房了。
时父嗓门有点大,又激动地老往时祤脑袋旁边凑,被挤到的时母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你小点声,再吵到小祤。”
时父怯喏地“哦”了一声,立刻缩回身站直身体,把地盘都让给时母。
这些年来时父和时母感情一直很好,两人几乎没红过脸,时父憨厚寡言,家里家外都是时母一手操持,因此时父对时母很是尊重,偶尔被训两句也很乐意听。
时祤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一笑不要紧,不知道抽动了哪根筋,疼的时祤眉头拧成了一团。
“小祤!你怎么了?”时母见时祤表情痛苦,一下子慌了神。
“快快快!叫医生!”同样围在床边的萧老太见状赶紧招呼。
站在人群外围的文佑书快步走到床头按下呼叫铃。
“没,没事了。”疼劲儿没一会就过去了,时祤尴尬开口,“可能是躺时间长了,脖子抻到了。”
表情有些无辜地看向众人。
时母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揉着时祤的脖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祤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啊,不然让爸爸妈妈怎么活呀。”
说完又开始掉眼泪,时父也一边应和着,一边抚着时母后背安慰她。
这时医生站在房门口敲了敲门,打断了时母的哭泣。
医生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出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这个医生也是时祤的主治医生,时母现在对这个年轻的医生格外信任。
时母见医生走过来,赶紧给他让出了位置。
医生走到时祤身边,看了眼仪器上的数据,又翻了翻时祤的眼皮,问道:“醒多久了?”
“刚刚才醒。”时母赶紧接话道。
医生点了头:“恢复的不错,”直起身转向时父时母,“药劲儿没过,犯困是正常的,多注意休息,注意忌口。”
说着翻开手里的病历本在上面记录下情况:“外伤还需要住几天院,你们谁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说完抬起头看向时父时母。
“我,我跟你去。”时父紧忙答道。
医生带着时父离开病房时似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文佑书,只是那眼很浅,几乎捕捉不到。
送走了医生,众人回过头发现时祤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时母温柔的拨开了时祤额前长得盖过了额头的发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病房里安静无声,谁也没有再开口,不同于昨晚,屋里压抑的气息渐渐散去。
片刻后,时父拿着一摞单子回到病房。
文佑书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转身对时父时母说:“时叔方阿姨,你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吧,时祤这儿我来看着。”
时母想起自己昨天对文佑书的态度面色有些尴尬:“你也一晚上没合眼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文佑书看出时母的不自然,没有点破:“时祤想来还要住几天院,要收拾的东西肯定也不少,再说你们要累坏了时祤他心里也不好受。”
时母还要说什么,被站在一旁的萧老太直接拽走了:“哎呀,你就听他的吧,他一个大小伙子咋着也比咱强,一晚上不当啥事儿。”
时母被萧老太拉走了,屋里除了睡熟的时祤就剩时父和文佑书了。
文佑书见时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问道:“时叔是有什么想嘱咐的吗?”
时父连连摆手:“哪能啊,你从这看着我放心。”
时父先是真心实意地感激文佑书:“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有你忙前忙后的,我和你方阿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接着时父尴尬地搓了搓手,有些难为情:“小文啊,昨晚上你方阿姨情绪上头了,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不是她的本意,时叔替你方阿姨给你道个歉。”
就刚才时母的表情,时父不用问就知道怎么回事。
时祤就是她命根子,只要一遇上跟时祤有关的事她就昏了头,不用猜也知道她昨天肯定埋怨文佑书来着,不然哪能一脸心虚,跟她过了二十多年他还不了解么。
看着面前这个脸色沧桑了不少的男人文佑书安慰道:“方阿姨没说什么,这一晚上方阿姨受的惊吓不少,您回去还要好好宽慰她几句才是。”说着看向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时祤:“小祤这里有我,您放心吧。”
“放心,放心。”时父一连道了好几声谢才转身出门。
送走了时父时母和萧老太,文佑书这才有喘息的机会,他走到窗边,撑着窗台向外看。
楼下稀稀零零停着几辆车,看样子还是医院的医生们的车,相比别的医院人满为患,这家医院来就诊的人少的可怜。
昨晚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想,这家医院是离得他们最近的一家,可现在看来竟觉得有些可疑,哪有医院建在这偏僻的地方的?
虽不至于是荒山野岭,但离街区也有七八公里,算是相当偏远了。
从昨晚时祤手术结束后,那股怪异感就一直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文佑书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毕竟从昨晚到现在神经就没放松过。
他转过身靠在窗台看向睡得一脸无知无觉的时祤,竟然有些羡慕。
时祤的事他问过医生,当时他明明察觉不到时祤的呼吸和心跳,路程又耽搁了半个多小时,为什么时祤最后能转危为安?
不是他不盼着时祤好,只是他真的想不通。
医生对此的解释是急性休克导致的心脏骤停,加上他当时太过恐慌产生误觉。
他回想了当时的情况,觉得医生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他走回时祤的病床旁,坐到了之前时母坐的那张凳子上。
这时他无聊的本性就暴露无疑,他从不玩游戏,也很少找人聊天,平时除了写报告跟项目,唯一的爱好就是去观鸟,但现在独自在病房,还真不知道怎么消磨时间。
起先他开始打量病房的装潢,他不知道医院的装修有没有要求,不过这家医院的装潢确实有些随心所欲。
屋子不小,单人间附加一张陪床,床头各式各样的仪器监测,这都很正常,但是粉白的墙漆,满墙的风景艺术画就很难让人感觉到这里居然是医院。
这是要给人家一般的温暖吗?
文佑书被自己的冷笑话冷到了,无奈的轻笑起来,人在无聊的时候真的很容易犯二。
又发了会儿呆,最后还真让文佑书在柜子里抠出一本医疗杂志。
看时间已经是两年前的期刊了,但闲得发慌的文佑书看得津津有味。
文佑书就这样坐在小圆凳上翘着二郎腿,上半身斜靠在床边的矮柜上看得入神。
观鸟的迷彩服还没有时间换下,登山靴鞋底还带着从红河林带出来的泥渣,窗外的一缕阳光正好照在文佑书的侧脸上,染出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乌黑的长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不辨喜怒。
时祤睁开眼就看到这样一幅“美人看书图”,一时间看呆了,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好半天。
文佑书突然动了一下,时祤立刻回神,条件反射地闭紧了眼睛。
文佑书注意到时祤醒了,便放下杂志,却发现时祤此地无银地又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像刚破茧的蝶翅一样颤的厉害的睫毛,他还真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文佑书也没戳穿他,伸着脑袋凑过去,看看他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时祤隔着眼皮就察觉到身前投下来一大片阴影,知道自己偷窥被抓个正着。
睁眼?还是不睁眼?这是个好问题。
时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毕竟闭着眼睛丢人和睁着眼睛丢人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时祤睫毛动的越来越厉害,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皮撬开了一条小缝儿。
视野一开,时祤就愣住了,只见文佑书的俊脸正悬在他眼睛上方不到三十公分,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等着看他笑话。
他甚至能看清文佑书的每一个毛孔,时祤猫儿似的双瞳不断放大,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着“真好看啊”四个字。
他忽然觉得自己人中有些痒痒的,老天爷,他不会流鼻血了吧!
可惜他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挂着输液瓶,全然动弹不得。
他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
嗯,很好,没有血腥味。
文佑书在时祤睁眼后就直起了身,没注意到时祤的小动作,拿起矮柜上的保温壶倒了杯水。
“要不要喝点水?”文佑书问。
时祤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之中,没想到文佑书这么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文佑书拿起水杯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如梦初醒,轻轻点了点头。
文佑书摇起床头,把水杯放到时祤唇边。
触碰到水的瞬间,干裂的双唇痛得微微发颤,他顾不得许多,大口大口地开始吞咽,温热的水终于如及时雨般滋润了干涸多时的喉咙。
喝完一杯后,时祤似是还觉不够,目光一直没离开杯子,直到杯子放在矮柜上,而拿杯子的人没有再端起它的意思,他的目光才顺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转移到它主人的脸上。
时祤舔了舔唇瓣,说不清是因为还想喝水还是因为面前的人。
文佑书发现自从时祤醒后胆子好像大了很多,不像之前,每次和他说话他都目光不安地游移躲闪,也从不跟他过多交流。
现在时祤目光正直白**的落在他身上,毫不避讳。
不过文佑书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一会再喝。”
见时祤疑惑,文佑书耐心给他解释:“你打着吊瓶呢,水喝多了不好。”
时祤收回视线,在病房巡视一圈,发现屋里只有他和文佑书,便问道:“我妈他们呢?”
“方阿姨他们回去收拾东西了,你的情况还需要住几天院。”文佑书答道。
时祤看了一眼吊起来的双腿,说实话,他现在姿势不怎么好看。
之前他喝水床头被摇了起来,所以他现在在病床上就是一个大大的“V”字形,加上一共四肢坏了仨……
时祤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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