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学,成云磨磨蹭蹭,人都走差不多了,他还在整理没几支笔的笔袋。值日生提醒架板凳,成云哦了一声,火速收拾好东西,走到后面。
成云:“你怎么还没走?”
肖远鹤桌上摊了张写满的信纸,最上面的标题写着检讨书三个大字。
成云瞥了眼,飞速撇过头,又扭回来:“什么时候写完的?怎么不交给我?”
肖远鹤按住那张检讨,淡淡道:“这里是两篇检讨,七千五百字,原因分别是耍流氓、亲你、传纸条。”
成云耳尖刷一下红了,他强作镇定:“没有亲我,只是亲可乐。”
肖远鹤顿了顿,从善如流:“那我回头重写。”
成云:“……倒也不必如此。”
“还是重写吧,明确违反的原因很重要。”肖远鹤注视着成云,“交给你可以,但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成云:“……”
他不情不愿地从身后拿出一叠纸,啪地拍到桌上:“两千五,不多不少,不信你可以数。”
肖远鹤眼睛含着笑:“我当然相信你,我会好好收着你的检讨的。”
——
周末,成云去了被他推了快一个月的体检,做完检查,他在候诊室等叫号,候诊室里多是小孩,由家长陪着过来。
成云倒是想坐到没人的角落里,但三甲医院人挤人,能找到位子就不错的,他把座位让给一个带孩子的妈妈,站到墙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大屏幕,免得过错号重排。
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他。
成云进去时,白医生正在电脑上看他的身体数据,见到人,先问一句:“上次开的药按时服了吗?”
成云:“……”
之所以上来就有这么一句,是因为成云有前科,他曾经故意断过一段时间的药,导致信息素失衡,折腾到住院。
成云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嗯”了一声。
白医生看了他,直到他坐起来:“真按时吃了?”
成云毫不心虚:“我要没吃药,现在还能好好的吗?”选择性吃药也是吃,没毛病!他一点都不虚。
白医生:“按时服用两周前药就吃完了。”
“有可能忘了一两次,”成云狡辩着。
白医生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成云,你是我见过的最不配合的病人,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排斥分化?”
现代社会,逐渐有一些年轻人不想拥有第二性别,他们认为信息素给人带来的改变是负面的,信息素是一种精神上病毒,污染和扭曲人的思想。
这些人自称“新自由派”,通常为Alpha和Omega。新自由派曾经集资给不想要第二性别的人做腺体切除手术,后被政府明令禁止,因为没有几个Alpha和Omega在切除腺体后能正常活过五年。
成云摊手:“我看上去像那种着急投胎的人吗?”
“有一说一,你挺像的。”白医生放下这事,问起他的身体近况,“你最近潮热的时间和次数是多少?”
成云想了想,惊讶地发现他有一个多月没有潮热了,按往常的经验,每个月至少有一次紊乱的信息素会失控,让他陷入类似发情期的潮热。
他心里微妙地奇怪:“记得不太清,但有一个月。”
白医生又皱了皱眉,但看他无所谓的样子,把教训的话吞了回去:“那你最近注意一点,每天三次稳定剂,潮热期不至于太难受。”
他又低头看着报告上的数据,检测显示,成云体里的信息素正以一种平稳的速率上升,保持这个趋势,再过两个月,他就能正常分化。
但白医生陷入了迟疑,根据规定,他应该把病人的身体状况如实告诉他,但他很担心,虽然成云嘴上否认,但他能察觉到他对分化的排斥,成云的病因,除了初次分化时处理,还有内心深处强烈的排斥。
他心里有了决断:“目前看你的身体没有别的问题,只是要换一些药。”
成云对自己的身体上心不多,听完了医嘱,白医生还有其他病人,拿到药单,他就离开了。
——
下午成云回云山苑,兰姨正带着小雨在草坪完,佣人通知后,她马上赶了回来,小雨见到他,闪电一样扑过去。
“小雨想我了没?嗯?有没有乖乖?”成云揉着狼犬毛茸茸的头,好一番亲昵。
兰姨就站在一边,笑得很慈祥:“小雨也就看到你才这么乖,别人他都闹腾。”
虽然成云真正陪小雨的时间并不长,但狼犬总是对他最忠诚,好像一直记得是谁将他从捕兽夹里救出来的。
成云轻笑,满意又自得:“那是当然,小雨是我儿子嘛,快让爸爸抱抱。”
兰姨好笑地摇头:“晚上留家里吃饭吗?我让厨师做你最喜欢的扣三丝。”
“不用,”成云站起来,“晚上我和常司他们约了出去,下次吧。”
“好,常司少爷人品好,常夫人和小姐也是手帕交,小云和他交朋友,小姐也会放心的。”
成云笑意淡了淡,他手里卷着小雨的绳子:“兰姨,你知不知道……绿水边那里的房子?”
兰姨一愣。
成云:“常司和我说,我小时候是住那里的,真的吗?”
兰姨嗯了一声:“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里已经没人了,小姐搬出来时,把人都带到这里来,小云是想去看看吗?”
成云又松开绳子:“是。”
兰姨点头:“看看也好,我记得绿水边花园最漂亮,还有棵几十年的老橡树,你小时候最喜欢爬它了。”
兰姨找钥匙时,成云拍了拍小雨的头,把他交给旁边一个佣人,自己去了三楼。
静音地板吸收了声音,灯光照亮长廊,他慢慢走过去,一间间数到自己的那扇门,打开。
一眼望去,卧室亮堂堂又空荡荡,朝南的阳台是一整面落地窗,兰姨安排了人每天打扫,所以房间很干净,光束照进来,空气里浮动着少量发光的尘埃和淡淡的清香。
成云盘腿坐到床上,床上的被褥被他带走了,就留一个床垫,没有桌子,小时候他在书桌上刻了很多小画,搬家时也搬到公寓去了。
有时候成云会觉得有点好笑,他们家人的共性还真是明显又奇怪。
他爸死了,他妈就把所有东西打包带走,不再去伤心地,他妈死了,他也把自己所有东西搬走,换了个地方住。
他们总是果断抛弃,又发现只是在原地打转。
突然,成云站起来,他一边走一边脱掉衣服,布料柔软洁白,散落地上,每一寸肌肉走向青涩又秀美,皮肉覆盖处,骨骼清晰而漂亮。
他光着脚,走进浴室,躺入浴缸,闭上眼。
听冷水一点点吞没身体。
恍惚里,水声化成海浪,磅礴而粗犷,清澈又浑浊,冰冷却炙热,海洋的味道从记忆里走出来。
成云从来没去过海边,小学毕业,云容说要带他和云易去夏威夷度假,又以工作繁重推掉了,云易回到实验室继续项目,成云年纪小,云容不放心他出去,就让他留在家里。
幻想里,海水填满了所有空间,成云躺在浴缸里,睁开眼,卫浴灯透过水面,就像太阳跌入波光粼粼的海洋。
他突然很想知道肖远鹤在做什么。
他后悔回来拿钥匙了,他可以让兰姨直接送到公寓,这样就有时间去补课了。
——
傍晚,送走两个烦人精,肖远鹤靠着窗边,看门口司机开走车,下午成云拍了张小雨的照片发来过,说自己没空过来。
他会同意补习只是想找个机会靠近成云。
男孩看着热情大方,但班上除了常司和方程,没有人真正和他亲近,如果被他划成普通同学,再想拉进关系就难了。
但他没料到一次意外让成云主动靠近他,计划被弄得乱糟糟,补课只是让他花更多时间浪费在两个麻烦上面,根本不会增加和成云相处的时间。
他本来应该因为意外而烦躁,但没有,因为成云是游离不定云,是握着答案的出题人,是解不开的难题。
他沉迷于此。
突然,手机响起特别关注的声音,划开一看,是成云发过来一个地址,地图显示离肖远鹤很近,只有两千多米。
他披上外套,匆匆出门,近距离的地图导航不太准确,何况是别墅小区的路。
肖远鹤走了很久,直到看到一扇打开的雕花铁门。
大门外边很干净,门内的花园却杂草丛生,藤蔓绕着铁门,锈渍斑驳,地上能看出挪动的痕迹,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只有四十米,结束服务。
肖远鹤打量着四周,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开始暗淡,杂草里虫鸣切切,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犬吠。
他猛然意识到,那是小雨的叫声。
小雨绕着一棵大树转,那棵树很粗大,两人合抱。
“你来啦,要上来吗?”成云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他坐在一节粗壮的树枝上,身形隐没在昏暗的树叶里,但白皙的皮肤依旧仿佛发光。
这是一个难题。
因为肖远鹤不会爬树,也从来没有爬过树。他倒是会西装革履地弹钢琴,比如现在他穿着的这一身,上台表演绝对不会出错。
但是成云没要他去弹钢琴,而是要他爬树。
肖远鹤抬头注视着男孩垂下来地一小节雪白的脚踝,细瘦得有点嶙峋,但很漂亮,他朝上面喊:“我不会爬树,你能下来教我吗?”
“不需要人教,你会翻墙肯定就会爬树,反正差不多的。”成云对着下面喊。
底下安静了会儿,成云心里逐渐生出慌乱,他忍不住朝下看,怕肖远鹤走了,就在这个时候,底下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你让小雨松开我,我上不来。”
原来是小雨咬住了他踩在树上的那只裤脚,他只能尴尬地僵在原地。
“哈哈哈哈——”头顶传来一串笑声,树枝抖动,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挲声。
肖远鹤:“小心掉下来,想笑也等我上去再笑。”
成云勉强停下笑声,冲下面吹了个悠扬的口哨,小雨瞬间松开嘴,原地找个位置蹲下来,尾巴在草坪上一甩一甩。
成云是个训犬高手,肖远鹤突然想。
他狼狈地爬上去,还好成云坐的位置不高,大概十几分钟,他就爬到了。
成云指了指旁边的树干:“你坐那儿,我们别坐一起,太重了树枝承受不了。”
肖远鹤总算找到位置,脚下空荡荡的,让他觉得很危险。
他看向远处,因为位置不高,并没有一览众小的感觉,但还是能看到远处风景,他看到自己家的别墅,在昏暗的天穹下散发着明亮辉煌的光,树上也没有想象中安静,鸟叫虫鸣嘈杂在一起,吵得人头疼。
成云漫不经心道:“我第一次爬这棵树的时候才六岁,没人教我,我自己上来,又自己下去,之后就会爬了。”
“有些可惜,”肖远鹤说,“十岁前我都在国外,如果我在国内,也许我们可以一起长大。”
成云摇头:“就算你在国内我们也不会一起长大,我七岁就从这里搬走了。”
肖远鹤:“那也没关系,你走,我追过去就行。”
啪嗒!这里就是竹马竹马if线的节点,爸爸没死,云云父母双全,哥从国外回来,虽然学习任务亚历山大,但有软乎乎小云亲亲
暂时修改到这里,剩下的只能慢慢修改了,sorr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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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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