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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初章 荒梦(上)

(1)1606

“热死了。”墨鸣说。

她将书包甩到头上。小学生的书包不重,但她一晃脖子,仿佛被压得不轻。

觞凉竭力搜索一个正确应答。

三月下,行道树上有层柔弱的绿意。

觞凉不热。她从脖子裹到脚脖子,墨鸣却把脏兮兮的裤腿卷过膝盖,还和马路对面的同校学生一样穿上短袖。

她们整整齐齐的。

但觞凉觉得麻袋一样的长袖更暖和。

裹这么厚还喊热,就太做作了。

觞凉没敢吭气。

墨鸣把书包从头上拿下,规规矩矩地背在身后。

她皮肤很光滑,不论何时脸蛋上都固定着两抹红晕,配上喜气洋洋的笑容,像年画娃娃。

没等到觞凉回答,墨鸣又说,“四月初,该放假了。妙啊。”

绿灯亮了。墨鸣高兴地冲出去。

觞凉没跟上。

被匆匆忙忙的一大群人挡住了。

歉疚,无奈,但毫无办法。

墨鸣停住脚。

有人大声啧嘴,有人皱着眉。

“走啊!”

墨鸣没犹豫,拉紧书包带,把自己蜷小,往回蹿。

见她这样,觞凉竟有胆量追了。

追上了。

觞凉深呼吸,低声说,“抱、抱歉……”

“没事,快跟上。”墨鸣扯着她的手腕。

一上人行道,她就鼓起脸,“为啥没跟上!看云彩了?被鸟绊到了?”

觞凉低着头,抬眼看她,“没有。”

“告诉我!”墨鸣板起喜气洋洋的脸。

她笑,脸蛋就是红苹果,她不笑,苹果就变成红色大彩椒,“不论是因为什么,都告诉我。”

“出神。”觞凉将双手放进衣袋,垂下眼,不再想彩椒。

“很好,出神。告诉你我之前听的一个事,有个人过街,出神了停着不走,被水果车上的果子淋一头。”墨鸣严肃地看着她,“除了不要变成矮子之外,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什么?”

觞凉顺从地说,“不出神。”

“非常好。”墨鸣很满意。

她们继续走。

墨鸣忽然低头看,拎起领子,指着一块黑紫色污渍,“不会吧!蓝莓!我妈要疯了!”

觞凉指指自己。

墨鸣立刻心领神会。

觞凉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她能领会得这么快。

“好主意,就说是你弄脏的。如果真是你弄脏的,不但我妈不会疯,我们还都会很高兴。”

她奋力搓污渍,除了染脏手指,没有任何效果,

“可是,没人信你会用果子砸人。你还得努力啊。”

觞凉叹了口气。

墨鸣也一样。

墨鸣很快又打起精神,“我刚才说,四月初放假。该风筝比赛了。你准备好了吗?”

觞凉惊恐地拼命摇头。

“唉,你怕了,你啥都怕。”墨鸣沮丧了一下,更加迅速地重新振奋起来,“但我没说叫你自己放!还是老规矩,你跟着我,跑的时候帮我托着,然后给我捡。”

迎面,一整面围墙上都是补课宣传。

墙角冒出一簇苦菊。

叶子很苦,墨鸣看宣传单的表情更苦。

觞凉没觉得苦。

反正都是受罪,换个地方受罪罢了。

“不不不。”觞凉说,吃力,但认真,“两人一组,被、被被笑话。”

“被笑话又怎么的!”墨鸣脸蛋也更红了,“以前咱俩搭伴也打不过他们。今年我长高了三厘,绝对比去年强。你不来,我就白长了!而且,你不来,你妈肯定带你治结巴。你想去吗?”

觞凉更快地摇头,“不。”

“那你来!这样咱俩才能都活着!”

觞凉用力地点头。

“那好,你来,绝对不要去医院,也不要跟别人搭伙。如果有人叫你,你就装听不见。”

墨鸣望着校门口,

“今年,咱绝对把所有人都噶了。”

觞凉又点头,眼含笑意。

“真好!”墨鸣伸出拳,拳背朝外。

她一高兴就撞拳头。

觞凉配合了她。

拳背相撞时,啤酒泡沫一样的金色水花迸出来,朝天空飞,在阳光下一刹儿消失。

觞凉早就习惯这种似真似幻的东西。

她认识的人里只有墨鸣会这个。

可她没怎么见过世面,不知道这东西很超乎常理。

她们遇见了其他孩子。

他们嬉笑跑动,像炒豆子,噼里啪啦,滚来滚去。

有人潦草地打一下墨鸣的头,“哎,豌豆苗,你抢不到拖把!”

还有顺便招呼觞凉的,“早,竹竿子!”

“抢得到!”墨鸣大吼。

她松开觞凉,“我走啦!放学见!”

觞凉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墨鸣很快就追上了那堆孩子。

其中有个跑得慢的,看上去挺和气,落在最后等她。

她追来时,他仍回着头。

墨鸣也回过头,俩人一起看着觞凉,等着。

“早。”

像每个早晨一样,也像他们预料的一样,她只能用嘴唇说这个字。

那挺和气的孩子宽宏大量地摆摆手,转身扎进人群。

墨鸣叹了口气,最后挥一下手,也跑远了。

……今天也不行。

(2)2446

墨鸣不在觞凉的班级。

对觞凉来说,自己待着最快乐。跟墨鸣一道也快乐。

跟墨鸣和许多其他人一道,压抑。

独自跟许多其他人一道,恐怖。

同桌的小男孩到教室了。

一坐下,连书包都没放,“四月放假,跟三班的比风筝。”

觞凉点点头,没吭声。

三班是墨鸣的班级。

她同桌还算耐心,即便没听到回应也没生气,还追问,“怎么样?”

但觞凉怕他生气。

她强迫自己发问,“什、什么?”

“我是问你有什么想法。”

这孩子瞪着几排桌椅之外的黑板,眨了好几下眼,

“我的想法是,如果你单打独斗,就要善于跟人结盟,因为你不能随时都与所有人为敌。当然,盟友也是流动的,随时会变成敌人。但如果你找个搭档,就舒服多了。”

觞凉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

反正她一直都是打下手的。

反正,随声附和就对了。

她再次不出声地点头。

“当然,如果搭档也不可靠的话,就干脆拉倒。”

这孩子打开书包,使劲弯腰,在包里面翻找,

“我呢,想找个搭档,又怕找到靠不住的。”

觞凉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个性又孤僻,从小被嫌弃到大。只有墨鸣是例外。

“你这几年一直都是配合别人的吧?”

这孩子语速越来越慢。

他乱翻一气也没翻到作业本,抬头迅速睨她一眼,

“你不擅长自己放风筝,是不是?”

“是。”觞凉郁闷地说。

这轻飘飘的一睨,估计是轻蔑和嫌弃。

她气自己刚才瞎想好事。

除了墨鸣,怎么可能有别人受得了她。

她急着辩白,撇清关系,“你你、你放心。我打下手,给、给墨鸣。”

她以为他会松一大口气。

可是,这发型像高粱的小孩竟生气了。

“好!那你继续给她当挂件吧!”

他去交作业了,走得头也不回。

觞凉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她早就习惯别人突然朝她发火了。

午饭时,觞凉在自己班的队里,远远地看墨鸣。

墨鸣忙着打人,没看她。

觞凉不算失落。

活泼可爱的人走到哪都有朋友。

就算哪天墨鸣不愿跟她玩了她也能理解。

她领餐盘,一个人吃饭,送餐盘回讲桌,趴桌子上午睡。

一直没人打扰她。

不过,她梦里,有一群人打扰了另一群人。

木课桌变成了石方桌。石桌在露台上,露台在白花盛开的平原上,深蓝的星空盖在桌、平原和人们头上。

人们有的独处,有的与他人同坐。

这梦里没有声音。

觞凉看到露台突然碎了一半,看到深蓝色的三棱锥悬在半空,尖锐的光线切割空间和人体,但什么也没听见。

她还看到了鲜血,却没闻见血味。

有一些高大得简直荒谬的人冲上了露台。三棱锥好像跟他们一伙,能发射激光。这些人拿着冷兵器。他们一到场就砍砍杀杀。

被打扰的那一拨竟也随身带武器,其中好几个都能跟入侵者打几下,更有个矮子,站在离觞凉很远的地方,双手往上一撑,捧起一个保护罩。保护罩慢慢扩大,将所有人罩住。

它也把觞凉罩住。

她抬头看,竟看到濛濛金光。

奇异的金黄色光罩。

好像那家伙是把阳光举到空中了。

她看完阳光罩,一回头,瞧见一个坐在一道紫色闪光上的高大人影。

那东西就在她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

它披了件长斗篷,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长斗篷被风吹开一下,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一个悬空的三棱锥,在眉心该在的位置。

风离开后,斗篷落下,那个人形竟然还很完整。

觞凉被这东西吓醒了。

前后左右都是睡着的或者玩卡牌的小孩。

她舒一口气,又趴下去。

梦境很快离开记忆的表层。

也许它渗进了更深层,也许蒸发了。

不过半分钟,觞凉模模糊糊地记得的就只有那个三棱锥人了。

熬过在学校的几小时,就像从一场长途跋涉中脱身。

觞凉和墨鸣一起走出校门,一天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刻终于来临。

她没提上午的事和中午的梦,因为不愿破坏此刻的欢欣。

此刻阳光洁净,云流轻盈。

觞凉尽力吸入春日风息,对墨鸣说,“火。我想看。”

墨鸣的头发留过肩膀,自然卷,高马尾。

走路时摇头晃脑,所有发卷轮流在太阳光里打滚。

她一听这个要求就两眼发亮。

她总变小把戏给觞凉看。

虽然,她有很多朋友。

她东张西望以确定无人注视,打个响指,一根带三片叶子的小树枝出现在手指之间。

不是真正的树枝。

是树枝形状的火。

橙红色。光彩照人。

它的轮廓流变不息。

觞凉不知道这火凭什么能在墨鸣手里稳稳地浮着,也不想深究。

墨鸣也笑了,像转笔一样转这把火,“看好咯!”

火枝被转飞了,高过她俩头顶,爆开成至少五十片指甲盖大的小圆叶,像雨点一样洒下来。

在落地前,它们全消失了。

风拂树叶。

鸽群飞过碧蓝天宇。

万物无言。

阳光古老而历久弥新。

觞凉还是被带去医院了,因为有病就得治。

不过,放风筝那天,她出来了。

四月初比三月下暖和点,天空是很明亮的蓝,你可以叫它“灿蓝色”。

觞凉落后半步跟着墨鸣,躲着同班同学。

一早出发时,墨鸣说,“如果有人叫你‘叛徒’,我们就说,平常他们也不怎么理你!这时候倒开始对你提要求了!”

“这个词,不、不是——”

这个词不是用在这里,因为这只是游戏,而不是要立场坚定的大事。

觞凉想这么回答,但这个句子太长,太难讲。

实际上根本就没人在意她和谁一伙。他们看见她也像没看见。

墨鸣班上的人在意墨鸣。他们朝她大呼小叫,冲到她面前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提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她笑脸圆圆、笑声响亮。

她的敌人却不在意她,因为她技术很烂。

她在人堆里打完滚,拉着觞凉使劲往边上退,选了个很不惹眼的位置。

“好,这样就可以晚点被人噶掉。”她得意道。

墨鸣今天穿宽松衬衫,颜色是耐脏的泥土绿,裤腿卷紧,运动鞋灰扑扑。

觞凉知道,墨鸣这是准备好被撞倒很多次。

觞凉还知道,墨鸣根本就没有她自己想的这么笨拙。

墨鸣是短跑能手,每年运动会都到这个项目里跟人较劲。

她不是长跑能手的原因是,跑久了她不耐烦。

她们没去跟人硬碰硬。

为了不受干扰地让那只火焰蝴蝶飞起来,她们跑了很久,跑远了,完全离开场地。

在做出这些决定时,她们没商量一句话。

风筝在手上,地上,在比头顶稍高的地方,像喝醉一样打跟头。

墨鸣拉着线,一开始还回头看,后来只乱窜一气。

觞凉跟着她,她往哪就跟到哪,却感到既自由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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