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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意冷

“二夫人不是回了陆府吗?怎的弄成这副样子。”

陆听晚如提线木偶,神情呆滞,任风信给她换下脏衣,又扶入木桶,膝盖的伤泡入热水时撕裂的痛感袭来。

她却毫不在意,仿若只有感受疼痛才能缓解痛苦。

“二夫人,您这样风信害怕。”

“是不是主君,因为你帮了大人,责罚您了。”

风信一边说一边蘸了玉露膏,涂抹在指痕处,又才晕开,先前在含章殿受的鞭刑,伤是好了,可疤还未消退干净,满满布在白背上。

“主君好狠的心,下得此等重手,他不心疼您,风信都心疼坏了。”越说越替她委屈,鼻子一吸一吸的,鼻音重起。

木桶的热气蒙上眼眸,涟漪在搅动里荡起千层,陆听晚透过水面,望着倒影,久久才说:“风信,花儿死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救她出火海,可是将她拉出火海又推向深渊的,也有我的一份……”泪珠无声滴落水面,融入雾气里,“我,我恨死自己了……”

风信不明所以,听闻周花噩耗也久久不能回神,可是她怎么能将周花的死怪罪自己身上呢。

“二夫人是至纯至善之人,您为周家申冤,替花儿消散春风楼所附的阴霾,花儿不会怪您的。”

“您又何苦如此苛责自己呢?”风信替她擦拭泪水,明明哭肿了眼,瞧她眼泪仍是止不住流,“您在风信这里是七彩祥云,比艳阳绚丽,花儿解脱自己,也是一种救赎,这一切都是他人私利造就的,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风信学着她昔日鼓励自己的模样去安慰她。

“可是我好痛,风信,我好痛啊……”

风信满眼怜惜,一遍遍吹去面颊上的伤,她自知陆听晚所说之痛并非是那一掌,而是心疼,心里的伤痕是无法吹灭的,只有经过时间磨砺,尘事覆盖,才能将陈年旧疤遮掩,最后成为一道死去的旧痕。

热浴泡过之后,陆听晚宣泄完情绪,已精疲力竭,一着软榻就睡,风信守在床榻一步不敢离去,梦里她呓语连连,一夜如鬼魅缠身,她醒来时已是天亮,初雪停了,风也止了。

艳阳高挂,薄雪在暖阳下慢慢消融,仿佛要将昨夜那场大雪的痕迹吃干抹净,不留一丝痕迹。

重新洗刷过后,昨夜那场泥泞消尽,万籁寄生,唯一缕朝阳入心,疑梦一场。

院内树枝上的麻雀扑腾不停,陆听晚踩着木屐,支起窗,晨阳打进来,钉着她。

果然,那场雪停了,连同那个惊天动地的陆听晚一并停在了那个风雪夜。

昨夜陆听晚告知风信,知春里查封,往后无需再去枫林巷,至于租金她会付满一年,商会有洛云初在,即便没了知春里,花农还能像从前一样正常给商贾供应花卉,商铺代理的玉露膏,最后一批量前几日已经交货,赶在了查封之前。

至于那些工人,陆听晚让风信结了三倍工钱,给了每人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还有风信,她以京都掌柜的工钱给她算了比银子,再加上奖金,一并从账上划了三百两作为她的报酬,又让风信划出一百两给周家安葬花儿,再安度晚年。

剩余的纯利,三成分到洛云初名下,这是她兑现的承诺。

陆听晚用过早膳,在院里晒日,想了许多事,从江陵入京都后发生的一切,好似黄粱一梦。

只是,有些事情,她还未理清楚。

夕暮后她交代了风信,自己去了未央街。

路过春风楼时,昨夜花儿躺过的雪地早已消融殆尽,只剩下一块斑驳的湿气,未央街与春风楼恢复往昔繁闹。

年关之前,各路商客都会入都做最后一笔买卖。无人关心春风楼纵身跃下的人因何屈辱结束生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行客匆匆,就当是一场闹剧,雁过无声。

她驻留一刻钟,将手里摘的一朵菊,放上那个位置才离去。

商会会馆。

知春里查封之后,洛云初要对各大商铺商谈细则,完善后事。

昨夜春风楼的事情闹得未央街人尽皆知,洛云初得知后第一时间想到了陆听晚。

他们几日未见,不知她何时方便外出。

天枢立在书案前,协助处理公务,又有所担忧:“知春里好端端被查封,连个正经理由都懒得给,看来江掌柜这次是再难翻身了。”

商会这个时辰无人,加之洛云初的书房僻静,商会之人又知他不喜生人叨扰,陆听晚一路入内不曾见人。

只是刚至书房外,便听见天枢的话,不由后退几步,定在那。

“程陆两家鹬蚌相争,她夹在中间,怎么都不好做,只是我也没想到她会弃陆家选择帮程羡之,给大理寺提供人证。”洛云初颇有惋惜之意。

陆听晚在门外听不清,倾了倾身子,贴着木墙。

“公子早知江掌柜的身份,知道她要帮程羡之,也一度让属下配合,是如何料定程羡之在与太后的交锋中会胜一筹的?”

洛云初折扇捏着,没打开:“程羡之此人心思深沉,先前以韩近章身份让雁离打探我的底细,我方能借她身份在程羡之面前得脸,而后又在孔凡和孙桂一案后,暗地提拔我为商会会长,看似无意,实则处处玄机。”

“天枢不明白。”

“他知道我跟江雁离的关系。”洛云初说,“又让她以江雁离身份经营知春里,可想而知只是以此与她达成合作,程羡之此人亦正亦邪。”

“在商贾案上,他替农户讨了公道,雁离便认定他是正,是以之后高衡一案出来,她认定程羡之可以帮这对父女。”

“程羡之是吃定了雁离会信他,才敢放手一搏。”他说这话时,也带有歉意,因为他也一样,“只是啊,身处博弈中,唯有利益方可生存。”

“要怪,只能怪世道无常……”

陆听晚曾与他说过,和离之后,他们便可名正言顺。不论最后他如何选择,陆听晚都不会有怨言,至少相伴过,也互许下心意,也算淋漓尽致一场。

“倘若江掌柜来寻公子,公子该如何应对……”

“善意的谎言比残忍的真相,能更让人接受,至少谎言不曾被拆穿前。”洛云初遐想,倘若陆听晚知道他也是算计她的人,该是如何撕心裂肺。

思及此处,他又不忍告知真相。

“公子也是一早知道江掌柜是陆仆射之女,又是程尚书侧室,之后才刻意接触的?”天枢问。

洛云初撇了一眼,昏暗里,他未作答。

陆听晚也没等到他的答案,离开了会馆。

一切都分明了,正如程羡之所说。

是她太过天真,相信了所有人,却被所有人抛弃、背叛、利用。

她想痛哭流涕一场,可不知为何,再也哭不出来了,只是想笑。

笑声划过喧闹拥挤的人群,看不清来路。

每走一步,像虚无的空境,又似踩在云层里。

父亲一开始接她回京都,就是要她给阿姐替嫁,嫡母和善,阿姐亲近,可是最终他们还是替她设了局,让她走上注定被利用的宿命。

太后视她如棋子,不惜代价,完成使命的棋子;她唯一倾心的男子,原也是千方百计算计她,借她之势,为自己前途铺路。

她的丈夫,以最嗜心的手段将她推入深渊,又要残酷告诉她一切真相。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她,所遇非人,都在啃食她的血液。

“京都,繁华落尽,”陆听晚闭目站在人群里,任由行人穿梭而过,“我再也不要来了……”

肃风裹起衣裙,斜阳落幕,唯有与黑暗融为一体,才不被他人可窥弱点。

她要远离尘嚣,踩过泥泞,迎着南下的风雪,找回归途。

程羡之要她等两日,她等不了了。只身前往中书令府,府卫传话到了公孙府书房,程羡之与公孙饮谈论正事,公孙雪在院里消食。

陆听晚来求见程羡之的消息传到耳中,公孙雪捧着暖炉,若有似无问道:“这个时辰她来府里做什么?”

“二夫人口口声声要见尚书大人,已经让人传话,大人不便见客,可二夫人执意要见,说有要事不肯离去,奴婢怕闹得难看,便来请过大夫人。”

公孙雪思忖须臾,程羡之说过待回去后会给她休书,难不成陆听晚此时过来是要与他谈这事,是她不愿意?

“让人去回话,就说大人与我陪父亲说话,叫她有何事,也得等回了程府后再商议。”

女使应声下去,又被唤了回来。

“等等,就说这是尚书大人的意思,”公孙雪眸子一转说,“大人好不容易陪我回府一趟给父亲敬孝,此刻正是承欢之乐,不愿被外人叨扰。若她在执意纠缠,只能请陆仆射来府里接人了。”

“是,奴婢记住了。”

更深露重,夜风里夹杂许些冰霜,冻得陆听晚发抖不止,今日外出她未披斗篷,一件水蓝袄褂御寒,却挡不住实实的冷风四面围剿。

等了小半时辰,见女使出来,陆听晚上前一步要问话,府卫无情执刀拦下,她无法上前,只能就着距离,立在阶前与女使对话。

“程羡之呢,可愿相见?”

“二夫人请回吧,夫人与尚书大人陪同主君围炉煮茶,尚书有令,不会在中书令府与您相见,您若执意纠缠,便不留旧情了。”

“还请二夫人回去府中静候。”

陆听晚嗤笑出声,她在寒风中等候一个时辰,不过只是要见一面,他有闲情逸致月下煮茶,那为何不昨日就给她签了和离书,就此方休。

百般刁难、羞辱、挑逗,就是想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好一个程羡之。

陆听晚收起情绪,说:“既如此,还望替我再传句话,程尚书的允诺,此后我陆听晚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祝尚书大人与夫人和如琴瑟,两不相疑。”

说罢毅然转身离去,女使立在原地,陆听晚的神色让她怔愣良久,不知为何,从目色里瞧见一股愁伤。

那身躯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暗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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