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啊……我早该想到的。”
沈知洛轻笑一声闭上眼,再次重新睁开眼时,一抹血色覆上他的眼睛,白色自发尾蔓延而上,逐渐染白所有黑发。
一直穿着的那件染血白衣褪去,变成繁冗华丽的祭祀袍,将沈知洛整个人包裹其中,隐秘在黑暗里。
“好久没有用过真身了,不知这次又会死多少人呢?”
一个银白色刻着繁杂花纹的面具凭空出现在沈知念的手中,他戴上面具,自水中镜影中浮现而出,与黑雾对视。
“你居然……”黑雾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它没想到,只不过是把沧城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的事告诉沈知念,竟然让对方穿起了祭祀服。
由是它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沈知念自从闻名以来,唯二穿的两次祭祀服,第一次是当年那场“桓天之争”,他穿上祭祀服后血祭了整个羌羊凶兽族群[1],万里横尸遍野,无人靠近,血腥之气弥漫至现在依旧未散;
其二,就是本次……
若仙门百家不识趣,非要作死,那么这次死的人……也和当年被献祭的那批凶兽一般多了。
沈知洛一点也不惊讶黑雾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每一个见识过他实力的,都不敢再次与他对上。领略过沈知洛那把双刀的诡异之处,谁还敢自讨没趣?
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得过且珍惜,能活一天算一天。
“你待在这儿,我解决完事后就过来找你。你知道逃走的下场。”
沈知洛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水镜之中,片刻出现在原本捕杀黑雾的地方。
“你们和我走。”
“知念!”
沈知洛刚准备抬脚迈过结界,竺玉清飞身而来,身后还跟着见南山。
等到竺玉清过来的时候,站在沈知洛身后的几位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踏雪仙尊”。
“现在不必在乎这些礼仪。”竺玉清匆匆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过来看着沈知洛,刚看见他他就愣住了,远处看的时候只以为是一身黑衣,没想到是那件祭祀服。
竺玉清最后所有都只能化为一句叹息:“唉,你决定了?这次我会封锁全城。”
“嗯,师叔。”
竺玉清无奈叹口气,他知道,沈知洛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只有他做不到的,没有他不敢做的。
沈知洛!“他们是还能主事的几个仙门,师叔和他们商量吧,我会先去一趟沧城,封城要尽快。”
“嗯,你去吧。”
“唉唉唉,你们怎么不考虑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呢?”
见南山不合时宜的插话进来,原本紧张的气氛忽然打破,站在一边的仙门众人松了一口气。
沈知洛冷冷看着对方,手中的刀抬起:“别多管闲事,如果你要阻止我,即使你是我二师叔,你也一样会死在我的刀下。”
见南山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刀:“你小子,我当年使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就开始威胁我了,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和那个温宴山一起去。”
沈知洛听到温宴山三个字就蹙了蹙眉。
“他不会……”
“好。”
温宴山从暗处走出来。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知洛,他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也看见了沈知洛的表情。
温宴山听见自己问:“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沈知洛很久都没说话,他没有去看温宴山,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就是不想让他参与,他想让他活着,替他活着,替死后的他好好的活着。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见南山见状想缓和缓和气氛,被竺玉清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温宴山静静地盯着沈知洛,他心里有一个答案,但他不敢去猜。
人就是这么一个多情的生物。
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却总是不敢相信,不敢去验证,只敢在内心煎熬。
沈知洛,或许应该叫沈知念,他和温宴山都是一样的人。
明明近在咫尺,却宛若相隔两界。
“你想知道的答案不就是那个吗?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猜测的一切真相都是真的。不要再靠近我了,温宴山。”沈知洛抬起头来看着温宴山的眼睛,“我们早在百年以前就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了。”
沈知洛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温宴山怔愣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沈知洛离开前的最后一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那张银面下的血瞳,带着悲悯,也带着决绝。
“所以……他,真,的……”温宴山很难过,这是万年之中从来没有过的心悸般的难受,甚至比当年亲眼见证他的……还要难过。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随,了他的,意吧。”温宴山也离开了,他回了修罗界。或许不是害怕,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失望,只是对方……不愿意一起承担,不愿意告诉他一切。
大殿里更沉寂了。
陆途卿几人被迫观看两人分道扬镳,然后踏雪仙尊冷气压越来越低,逼得他们开始用自身灵气来抵御。
冷气忽然开始骤降,竺玉清没有说话,转身向里走,进了大殿。见南山默默跟着。
刚才躲在阴影处的仙门子弟纷纷跑了出来。
“踏雪仙尊!”
竺玉清看着一脸灰头土脸的仙门弟子:“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刚才还有人来过?”
他们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竺玉清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只可惜那团黑雾被沈知洛带走了,否则它会更惨。
竺玉清冷冷的想。
***
沈知洛离开后略步来到了沧城城门处,沧城依旧城门开着,可四周却显得有些空寂了。
簌簌——
不知是什么东西刮过发出的声音,沈知洛踏入城。
活力瞬间涌入这座城池之中。一场奇迹正在上演,如梦幻般,沧城的百姓都在沈知洛踏入的一瞬间开始出现,就像眼花一样,眨眼,那个人就出现在了沈知洛出城时见到他们的样子。
“客官,要买些什么?这只簪子是用上好的玉料打制的,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今日酒楼新出了新品,公子来尝一口?”
“来看看吴家铺子糕点,新出的梅花糕!”
“新鲜稀奇的小玩意儿,五文钱一个,忒好看了!”
“卖丹药了,各式丹药就来炼丹阁看看!一灵石一枚简单的初级丹药!”
“来看看都来看看啊……”
“卖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嘞!”
…………
热闹声不绝于耳,恍如昨日。
“阁下,你也是来沧城探查的吗?”
身后忽然想起陌生的声音,沈知洛从沉浸中挣脱,一刀劈出,直击来人。
一刀又快又准,直击对方脖颈之处,一击毙命。
“小心。”
短刀与弯刀相碰撞,冒出刺眼的火星。
挡住攻击的人直接被巨大冲击力冲的倒飞而出,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撞了什么东西。
“泠鸢,小心些。”
泠鸢?不认识。那么……就是入侵者。
沈知洛回身,一左一右致开弯刀,凌厉的破空声,对面巧妙的躲避,但遮蔽的衣服被划开了口子。原本遮得严严实实的脸露出了真正的面目,是两个年岁和浮鹤眠和浮鹤云很像的少年。
“喂!莫庭封,躲开!”
弯刀被躲过后又回旋飞了回来,位置正对着莫庭封的脖颈。他堪堪躲过刃尖,迅速后翻退后,与泠鸢背靠背紧盯着对方。
“你们,怎么进来的?”
沈知洛双手结果飞回来的弯刀,面具之下的红眸泛着冷意。这两个人的出现无疑打破了他的计划,他们会成为不可控的因素。
莫庭封冷静回道:“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们只是来到沧城游玩而已,为何对我们痛下杀手?”
沈知洛没有说话,但他的缓缓抬起的双刀表明了他的意思。
见此,莫庭封也不再废话,哗的一声,将长刀从刀鞘中拔出,血色覆染。
没有温宴山的刀好看。沈知洛第一反应想。
不过他又很快清醒过来,面对着莫庭封两人脸色更冷几分:“现在给你们三个选择,要么,跟着我,但你们不可以有任何动作,只能跟着我;第二,离开这里,今日的事我当做没发生过;其三,死在这里,我会为你们安陵墓的。”
莫庭封:“……”
泠鸢:“……”
合着要么附和你,要么死外头?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沈知洛抬起眸,这次他回答了。
“沈知念。”
“你是师叔说的那个人?那个在床上躺了一年的病秧子?”莫庭封眉头紧蹙。
沈知洛:“人身攻击就有些不太礼貌了。”
莫庭封尴尬的咳了两声:“咳咳……这是个意外,我是见南山的弟子莫庭封,这位是碧落宗宗主陆途卿的亲传泠鸢,我们这次来是来看看好友浮鹤眠他们的。”
“嗯。”
沈知洛终于把对准莫庭封脖颈的刀放了下来。
沈知洛:“你们来的时候不算很巧,我们刚好准备封城了,所以,你们打算?”
泠鸢:“跟着。”
莫庭封点了点头。
沈知洛也不再劝阻,转身朝城内走。
泠鸢与莫庭封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
沈知洛没有回竺玉清的那座院落,而是直接就近找了一间客栈,直接走了进去。
莫庭封迟疑了一下,他抬眼看了下这间客栈的店名。
福楼。
好生奇怪的名字。
莫庭封到底是没有多想,虽说店名奇怪,可也不妨有些奇奇怪怪的店家喜欢这样的店名,并无什么可奇怪的。
想到此,莫庭封抬脚踏入店内。
殊不知,在他抬脚踏入店内之后,整座城就开始了变化。
雾气开始蔓延整座城,原本还在吆喝卖饰品首饰、零嘴小吃的商铺老板全部都安静下来,他们无一不转过身朝着福楼的方向望。
小院。
浮鹤眠坐在石桌边,桌上摆了一副棋盘,两边都还未落子,浮鹤云还躺在屋内睡着,不可能是他与之下棋。
浮鹤眠执黑子,率先下了一步。
假使一一座城的角度来看待这盘棋的话,浮鹤眠所落子之处,恰好就是沈知洛他们进的福楼。
“这盘棋,终究还是开盘了。”
…………
沈知洛一进客栈也不管干些什么,随手往旁边店小二的方向抛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四处打量一番,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那店小二接住沈知洛扔的东西一瞧,不是别的,一袋银锭子。
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吆喝一声:“客官,您可要些什么?咱这最近新进了一批好茶,是从中洲主城进的,用的是上等的槐叶,您看给您烹一壶?”
“嗯。”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欢欢喜喜去烹茶了。
莫庭封和泠鸢一走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又不知沈知洛干了什么,能让店小二这么欢喜。不过**不离十也能猜到,也就没有开口询问,直接就坐在了沈知洛的对面。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莫庭封问。
他语气并不算的多好,自小跟着见南山修炼刀法,他就很少来过客栈一些的落脚地方。即使迫不得已,都是将就在外面过上一夜的。
倒不是因为客栈什么不好,他只是因为这些地方想起来一些事,让他不由心生烦厌,自然对任何这样一类的地方都没什么好脸色。
泠鸢知道是莫庭封有些应激,一脚直接踩了他的脚一下,提醒他现在他们可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还是打不过的那种。
莫庭封也猛然回神,想到刚才说话的语气,不禁抬眼看了下对面坐着的沈知洛。
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目光只是跟着台上唱戏的。
店小二此时就端着茶来了。
“客官,您的茶。”
店小二把茶放到桌上,给三个人都倒了一杯,然后端着盘子就准备退下。
沈知洛忽然开口:“小二,咱们沧城的客栈里还有唱戏的吗?”
店小二听此是一愣,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客官不是沧城人吧?这戏班子是前几日请来的,咱掌柜的说是要驱什么邪秽。”
“沧城不是有个踏雪仙尊在吗?遇上什么事儿不该找他?”沈知洛摩挲着茶杯外壁,“再者说,请戏班子和驱邪秽有什么关系?”
“客官还是不要多问了,这客栈啊,也是少住。”
店小二伏低声音说,“要是真讲起来,只能说咱那掌柜的有些问题,最近街坊商铺有人午夜看见了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女子,问那人负心郎是谁,答不出来就要死。咱们掌柜听到这件事之后就请了个戏班子,说这可以驱邪,免得那女子讨到我们身上来,结果这一连几天都没什么动静。我看,就是掌柜的干得,不然怎么就他一个人这么担惊受怕。”
“嗯。、沈知洛大概了解了事情的起因过程。他随手又扔给店小二一块儿银锭,然后眼神示意说:“今日这话你就当出去没说过,否则,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店小二收了银子就慌不迭跑路了,压根没注意到沈知洛在他过来送茶水时给他绑了根银丝,细微狭小,一路跟着他来到后厨。
[1]百度加自己编拱(实在忘记这个字怎么写了,键盘语音输入都打不出来,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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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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