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柳待看清眼前来人模样,瞳孔逐渐放大,满脸惊讶,语气似有不确定:“阿彻。”
裴彻凑近他,蹲下来,灯笼放到他们中间,应答:“是我,兄长,有些事情,你不该碰的,现在收手不晚,别在插手吴立的案子。”
楚柳反问:“什么意思?阿彻,分别后你去哪了?吴立你知道多少?”
裴彻忽然上手去抚摸楚柳的脸,使楚柳摸不清所以,抚慰说:“兄长,明面上的意思你该懂的,至于我去了哪,时机成熟我会对兄长坦白,吴立通敌是假但他和哈木传信是真,恰恰哈木以此为饵,给他下了套。”
裴彻解释完,起身,低头看向久违的兄长,心绪复杂,“兄长,不要怪我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稍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等解决完手头的事情,下次我会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离开。”
一记手刀,楚柳再次晕过去,等他醒来已经第二日清晨。
他猛然坐起,确定是在自己屋中,放松下来,打开门,糕点依旧散在地上,他清理过后,坐回案桌边。
燕池早早来敲门,“清远,怎么愁眉苦展的?”
楚柳置若罔闻。
燕池将手中膳盒放到圆桌,凑到楚柳案桌前,纸上明晃晃地写着裴彻两个大字,他瞬间明白,他们见过面了,颤颤说:“你见过裴彻了?”
楚柳凝眉抬头缓缓看向燕池,问:“我竟不知你和阿彻早就认识,你知道阿彻去了哪?在做什么?都不肯相告。”
燕池很慌,却不知该作何解释,终是心虚,勾勾鼻尖,眼神闪躲:“说来话长,这是我与裴彻作的交易,就这一次,我尚且只能告诉你他在草原。”
楚柳介于两人都不打算告诉自己,便作罢,不再继续追问,他终究担心裴彻,昨日与他见面,匆匆忙忙。
裴彻是楚柳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是被楚柳认得干弟弟,但早已血浓于水。
楚柳噎住,“阿彻与我说不要再查吴立的案子,吴立是颗棋,究竟是被弃掉还是引线呢?”
燕池思量道:“不知,裴彻近日并未传书,草原那边的事或许已经结束,所以他昨夜迫不及待与你相见,此刻他当在北州处理杂事,否则怎会知道你在查吴立的案子。”
既如此,吴立之案对楚柳来说只关心最后结果。
对于吴立而言,他追悔莫及,当初就不该与哈木赫尔通信,他是前朝贵族,偶然得知长公主的血脉平安长大,想要再见见,他只是怀念前朝故国,惨无人倾诉,他若说实话恐无人信,可证据确凿,他即使喊冤,这么久,毫无能证明自身并无谋反之心,他纵然反应过来是被人利用,又能有什么用,小小刺史而已,他快坚持不住了,身体已然吃不消,等三司再来提审他,他见到了那位圣上。
兴武帝屏退左右,单独与他详谈。
“有人递给朕一样东西,可朕要亲耳听你之言,但你依然有通敌之嫌,判你斩立决,诛三族。”
“罪臣吴立,谢圣上,感念圣上关怀。”
吴立判决传到北州时,楚柳已和燕池在筹谋城中布防,一阵唏嘘:“他竟从容赴死,把罪名认了下来。”
燕池苟同:“谁说不是呢。”话锋一转:“宋绪回京前一晚与你相见,所谓何?”
楚柳大方承认:“宋绪走前,我约他见面,叙旧。”
燕池恍然:“好啊,难怪当日你巴不得我赶紧走。”
楚柳挑眉,“怎么,世子不满意?”
楚柳并未说完,点到即止。
燕池看出他欲言又止,接过话浅笑:“呵,我与他不同。”
楚柳默认,“折子递上去还没回信?”
燕池抿了口茶:“迟迟未回,圣上怕是不好决断,而且北州如今大量官员尚缺,还要调任,二者撞在一起,自然久了点,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开始行动,先以防守为主,确保新官上任时安全。”
楚柳记得老师曾说圣上主战,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若非女真在高祖和索隆科打的火热交加之际趁虚而入,双方短暂合作一致对外,也不会有那和战之约。
兴武帝登基前,并非为太子,而是镇守渤州的藩王,骁勇善战,是众多皇子里最会打仗的,军功自然也是最多,相较于长居建宁克己奉公的太子威望更甚。
如今,一旦起战事,兴武帝或也想效仿高祖,留存史册。
轰隆——
下雨了。
楚柳关上窗户,收起笔墨,说:“今日先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燕池熟悉的去床边柜子里拿出伞,“不必,你身子骨弱,我自己回,走了。”
燕池回去的街上空无一人,裴彻从他身后冒出,“你陪在兄长身边,到底因为什么?我不信你单纯就因为兄长与你聊得来。”
燕池头也没回,静静平视前方,说:“他是我打小放在心尖上的人,你,要与我争上一争才有胜算。”
裴彻不屑:“何以见得,兄长这些年都是我陪他走过来的,世子,你单凭少时记忆,恐兄长都不记得。雨下大了,世子,我替你办的事都已完成,算是两清,接下来,我会守在兄长身边。”
燕池眯了眯眼,冷笑:“好啊,明日你自行见他。”
裴彻闪身消失在雨中。
燕池不放心往后瞥了瞥,兀自回府。
少时的事情,因燕父和楚父认识,所以儿时他们见过面,不过楚柳忘了,反倒燕池记忆深刻,及冠后燕父多次提及婚事,燕池都回绝,拒绝次数多了,燕父便作罢,随燕池去,不再管。
天亮,裴彻满心欢喜地去见楚柳,奈何燕池已在,瞬间变脸。
燕池憋笑。
由于燕池来时跟楚柳打过招呼,见到裴彻并不意外,“阿彻。”
裴彻乖巧站到楚柳跟前,“兄长,世子怎来得如此早,莫不是商量事情。”
楚柳仔细打量他一番,欣慰说:“长高了,世子是来和我商议事情的,你留在屋中无妨。”
裴彻瞧了眼案桌上北州各地的布防,指指地图东北方说:“东北处有个名为女真的部落,人数虽少但实力强悍,女子都能与草原士兵打个来回,这次他们出奇联手,得防,按照北州之前打过的仗,鲜少遇见女真,此次需注意,其他地方皆可按往年部署。”
燕池附议:“不错,你我想法如出一辙。”
裴彻继续说:“我打探到哈木赫尔彻底清除异己,目前草原无有不服,对于北征计划就在这两三个月内。”
燕池提出异议:“索隆科呢?你丢了?”
裴彻啧声道:“自然给他安排到有用的地方。”
楚柳打断:“索隆科没死?”
裴彻点点头:“嗯,我把他救了,世子就是让我去草原救他与他达成合作,如果哈木赫尔意图北征,可以掀起内乱,但我们低估了哈木赫尔的手段,狠辣至极,我和索隆科临时改变计划,准备在他北征时两面夹击,生擒哈木赫尔,这样既能让索隆科夺回王位又能续当年盟约。”
楚柳反驳:“索隆科反悔呢?”
这一点,燕池确保索隆科不会反悔,楚柳暂无其他疑问。
详细作战已经制定好,最近开始加强各地巡查,严防死守。
平静地过了两个月,吴立之案彻底宣告结束,党羽解数治罪,至于新调任至北州的官员在路上。
知州来的那日,楚柳等一众官员皆在北州城门迎接。
轿帘掀开,凌渡下轿后端正四方地先和大家行礼,再自报家门:“本官姓凌名渡,字徽明,是新来的知州,未来和大家共事,希望互勉。”
楚柳颔首,“见过凌知州,下官楚柳,时任长史,今在知州府上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移步,我等会在席上与大人讲明北州诸多事宜。”
凌渡抬头见昌安候站在城楼上,燕池随立于一旁,身后站着二十来位弓箭手,貌似在戒严。
倏然,昌安候示意弓箭手戒备。
楚柳不以为意,示意道:“凌大人,请随我等移步。”
路上凌渡问:“楚长史,侯爷和世子怎在城楼上?我想先去拜访侯爷。”
楚柳解释:“大人,您来时应听说过草原欲要起兵,侯爷和世子是在城楼部署,未时您再去侯府拜访即可。”
凌渡了然:“多谢楚长史告知。”
草原大军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哈木赫尔接到探子来报,今天新官会来北州上任,北州城内布防有松动,是攻打的好时机,但他决定先派一小队人马前去试探。
燕池看见那两三百人的军队,一眼看穿:“来试探就派这点人。”
昌安候无语,彷佛猜到对方策略,“你盯着吧,记住放放水,让人以为咱们好打。”
燕池淡淡道:“嗯嗯,知道了,爹你回去歇着。”
不出意外,放水很成功。
看着剩了一半多人马回来。
哈木赫尔急促问:“守城如何?”
领头的没恋战,只说:“看似人多,实则全是临时组起来的,有人连那弓箭都打不开,燕家军许是被派去应付女真了。”
哈木赫尔爽朗笑道:“哈哈哈,不枉我当时与女真达成协议,让他们在东北出兵,放出消息,主力不在,此战好打。”随即眼神一变,凌厉道:“你带人晚上潜入城内,召集所有暗探,准备动手,先各处放火,引起恐慌,制造混乱,以信号烟为号角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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