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务说得口干舌燥，路沉川中间点了根烟，一直没什么表情。
去年爷爷生日，他在酒席上见过霍开和霍合，两人被霍易带来认脸，两家说了点客套话，之后就再没见过。
大哥说这俩人邪性，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商业合作可以，私下没必要当朋友。
沈浮微原来是霍家的人。
“……路老师，你知道大家私底下都管沈浮微叫什么吗？”
路沉川吐出一口烟，转眸看他，“什么？”
场务挤眉弄眼，“cup，杯子，男用的那种，懂吧？”
路沉川手上的烟剩了大半，抽不下去，随手丢了，皱着眉，黑沉沉的眸子严厉地看了一圈，“你们都这么叫他？”
看出路沉川情绪，周围人态度一转，要么说没有，要么说不知道这事，最后插科打诨把这事给带了过去，又转头说起其他八卦。
路沉川没心思听，找李城要了手机，也不回屋，靠着墙根玩。
打开微信，关闭。打开小红书，关闭。打开微博，关闭。
短短几秒切了好几个软件，他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烦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搜，搜沈浮微的物料。
搜索第一是一条混剪视频。
[妖气横生！来自娱乐圈神颜的顶级诱惑！]
BGM很劲，伴随着rap，破水而出的美人蛇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右眼流下一滴血泪，在短暂的空白对视后突然伸舌，飞快舔掉滑至唇角的血珠。
节奏加快，鼓点密集，音乐声渐大，长发被人从后面粗暴地抓起，不得不仰头，咬着牙反手肘击，被人抓着手腕压至头顶。
转场，一双长而直的腿，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男人抓住他脚踝，被他毫不留情的踢开，又一脚踩住男人的手背。
叮。点烟，蓝紫色的光线靡丽罪恶，雾气弥散，男人凑上来吻他，他蹙眉，仰头，那吻便只落在他的下颌。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吻住，他恹恹地垂眸无动于衷。画面再转，冷漠的军官接过枪，跪在地上的俘虏骂他叛徒、婊子养的，他不为所动，肩背挺直，枪口抵在俘虏的眉间，扣动扳机，砰！
音乐戛然而止。
画面变黑。
没有连贯的剧情，也根本不表达什么，只是单纯地呈现画面。
暴力而色情的美。
路沉川盯着手机屏幕，拉回去重看。
重看。
重看。
重看。
视频不长，只有三十四秒，路沉川看了十几遍，又截了很多图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评论区也很精彩。
-剪得真好啊，没错家妻就是如此风骚
-我入我入我入入入入入入入
-好粉好白好嫩不管了我先嘬为敬
-怎么回事啊？这个裤子质量好差啊…老破…老破…我的老破...
-红巷那几秒真是百看百立，尺度大到离谱，每次养胃都会翻回来看
-密战、妖行记、红巷、莫斯的烦恼、苦夏五部无。删。打。包，扣1免费送
-评论区好恶心，一看就是卖屁股的，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
看到那条恶评，路沉川眉头皱了下，
毫不客气地举报。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他不认为这种评论应该出现在这里。
看了一圈，确定已经举报掉所有点赞数量超过五十的恶评后，路沉川又顺着这条混剪，一连看了不知道多少个。
李城收手机的时候他正在整理手机截图。
全是沈浮微。
真的很不可思议。沈浮微在网上的名声不怎么样，恶评大多集中于他的身世和性格，但没人否认他的外貌。
看了这么半天，一张丑图都没有。
路沉川也没想过自己跟中了蛊一样，酷酷截了三百多张。
李城凑过来，“背台词呢？”看到他屏幕上的沈浮微，一哽，又说，“我们这部剧不打算在国内上，犯不着和他炒CP。”
娱乐圈那一套。剧宣放点片场日常，被工作人员“无意中”拍到主角相册里另一个主角的照片，到时候再营销一波主演假戏真做心动一秒之类的，俩人长得好看，自然有CP粉买单。
但这是圈钱的玩法，李城这片不求热度，就拍个情怀。
功成名就了，想把他梦过无数次，傻子那双纯真懵懂又带点略通人性的悲伤拍出来。
路沉川没解释，一键选择，删除，相册顿时空荡，他顿了两秒，又把垃圾站里的照片全复原。
关机，给李城。
李城欲言又止，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把手机揣兜，正巧这时候沈浮微也出来。
沈浮微身后跟着小张，小张快走两步出了院子，沈浮微裹着军大衣，走到李城跟前。
李城问：“玩手机吗？”
沈浮微摇头，外面太冷了，他脑袋往领子里缩。
军大衣是路沉川的，路沉川穿着正好，下摆到膝盖。
给沈浮微穿，穿得像偷大人衣服的小孩，衣服拥抱他，下摆长了好大一截，几乎盖住脚踝。
他本身就白，剔透晶莹的白。现在被外面的冷空气一冰，哈气从领口反弹，在他眼睫眉毛上结霜，显出几分脆弱怪异，像山里的雪女或精怪。
李城盯着他看了一会，感慨道：“沈浮微，你早几年碰见我，我拿金影奖的那部肯定让你当主演。”
沈浮微看他，“我不演。”
李城笑，“知道。那时候我屁都不是，你哪看得上。”
“他意思是他不会演。”路沉川突然出声。
俩人于是都看向他，李城一挑眉，“你俩昨天怎么培养的感情？一晚上就心有灵犀啊？”
沈浮微不做声，缩着脖子，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离要求还差得远。”路沉川拉着沈浮微，“李导，我俩去附近走走。”
李城挥挥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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