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沉川拉沈浮微去附近苞米地。
前几天刚下过雪，还没化多少，天地一片银白，地平线上血红色朝阳冉冉升起，路沉川握着沈浮微的手，和他顺着垄沟走。
秋收后留下的玉米茬杆尖尖的，堆在雪里像暗器，冻土坑坑洼洼磕磕绊绊，给人一种摔跤就会被尖刺捅穿手掌的坏联想。
两人因此走得很小心，沈浮微专心致志地留意脚下，路沉川没有，路沉川一眼一眼地看沈浮微，看他白净秀气的侧脸，看他被风吹乱的黑发发丝，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路沉川仿佛成为人类研究学家，而沈浮微就是他的实验样品，他将沈浮微此刻的表情和先前的对比，从舒展的眉眼确定他确实开心。
他也莫名轻松。
“天气预报说一周后有雪。”两人走到平地，沈浮微紧张的心情总算松弛，甚至松弛到和讨厌他的路沉川搭话，“不知道准不准。”
路沉川：“你喜欢雪？”
“没见过，想看看。”意识到这话太日常了，很不职业，沈浮微又说，“我记得你就是在雪后捡的我。”
路沉川：“嗯。然后呢？”
沈浮微努力代入角色，往路沉川身边靠了靠，语气软软，“谢谢你救我呀。”
路沉川好笑，“傻子不会说谢谢。”
“那该说什么？”
路沉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把头微微低了一些，和沈浮微对视，“亲我。”
换个人讲这话沈浮微早一巴掌打过去了，但路沉川不一样。
他长得很靠谱，风评正得发邪，之前剧本围读也特别正经，下班后零联络，俩人甚至微信都没一个。
沈浮微相信他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此刻也确实在履行先前答应他的承诺。
带他入戏。
沈浮微踮脚飞快地贴了贴他的嘴巴，贴完又眼睛弯弯地笑，笑得很可爱，很不像他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笑了几秒，表情又渐渐平常，“这样？”
路沉川摇头，给他讲：
“你是一个很纯粹的傻子，导演希望呈现出的是你不谙世事的天真个性。”
“喜欢的就靠近，讨厌的就远离，而喜欢和讨厌只是基于你天然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前期的你对于利害的判断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存需要。”
沈浮微仰着小脸认真严肃地听讲。
路沉川目光移开，继续道：“你和我的接吻意味着我的越位，我不再只把你当成弟弟，你成为我的女人，你应该承担我的**和情绪。”
“但你是傻子，你不懂我对你的吻意味着什么，你只知道亲我会让我开心，我开心就会对你好，在这样纯粹的利益等式下，你才会吻我。”
沈浮微缓缓道：“所以，我根本不感激你，亲你也不是情感上的喜欢？”他顿了下，又补充，“在你开始对我施暴之前。”
路沉川点头。
沈浮微面上不显，心中大为震惊。
原来他根本不懂傻子，也根本没看明白这个故事！
剧本上写出来的东西有限，动作、心理、台词，沈浮微似懂非懂，像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地表现，让哭就哭，让笑就笑，让脱就脱。
之前有人说他长了一张不需要演技的脸，只要出现在荧幕里，就足以让人感受到情绪。
之前每一部都拍得很顺遂，来李城的剧组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才发现自己多像白痴。
过去演的都是他自己，这次不是。
“你好厉害。”沈浮微真心道：“再多讲讲，我觉得我有点明白了。”
路沉川笑了下，口中呼出哈气，“回去说，太冷了。”
-
今天是导演宽限的第二天。
说是给七天，实际上只有六天半，时间很紧。
还好沈浮微不像网上说的又娇又讨厌，学习态度很端正，算不上一点就透灵气逼人，但也不是特别笨。
路沉川给他讲了一天，讲得他口干舌燥，晚上天刚黑就钻被窝准备休息。
沈浮微精神极了，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傻子和木匠。
路沉川忍无可忍，沉声道：“别乱动。”
沈浮微：“哥，我睡不着。”
沈浮微比路沉川打一岁，但剧本里木匠是三十来岁的男人，沈浮微为了入戏，在路沉川的允许下，管他叫哥。
一开始还挺害羞的，现在越叫越习惯，简直是信手拈来了。
路沉川不说话，沈浮微又叫了好几声哥，依旧没动静。
……嫌他烦？
沈浮微不叫了，默默翻身背对着他。
过了两秒，路沉川无声叹息，“你要对哪场？”
这回是沈浮微不说话了。
路沉川支起脑袋，“要不就你被导演骂哭那场吧。”
沈浮微幽幽道：“睡觉了。”
“真睡假睡？”路沉川故意逗他，手往他脸上摸，“你睁眼睛睡觉啊？”
“滚蛋。”
沈浮微哼了声，转过身来。
北方农村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沈浮微摸索着抱住他，路沉川也顺势翻身压住他。
交缠的呼吸和肢体，在这个冬天的暖被窝里格外清晰。
沈浮微有点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莫名有点紧张，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捏捏戳戳路沉川肩上紧实的肌肉，羡慕道：“你怎么练的？真大。”
路沉川轻笑，拉着沈浮微的手腕往脖子上挂，“我胳膊等会卸力，可能有点重，你别怕。”
沈浮微垂着眼睫点头，路沉川慢慢下沉，身体的重量慢慢转到沈浮微身上。
沈浮微一直憋着气，等路沉川彻底落下，才细微地呼出来。
好热。
底下的土炕是热的，热的只是他的身体。上面的路沉川和他肉贴着肉，沈浮微甚至能感受到他蓬勃跳动的心脏，那股热从内到外，烧得沈浮微几乎喘不过气。
“开始吗？”路沉川问。
沈浮微的手指插进路沉川碎短的发根中，摩挲他干燥的头皮，想着路沉川白天跟他讲的东西，想着自己只是那个傻子，那只被路沉川环到他脖子上的胳膊搂紧了，轻轻点头。
湿热的吻落在沈浮微的颈侧，又顺着颈侧，一路往上，傻子不懂这是什么，只觉得痒，咯咯直乐，挣扎着想跑，被男人捏着脖子吻住，舌钻进来，毫不客气地填满他的嘴巴。
总算全都解锁了...这章之后会多补一些字数，先发出来看看效果
明明打算写的是三万字短篇，但这个叙事和人设总感觉三万打不住（闭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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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苞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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