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下了不小的雪，天放晴了，人间的风雪没停，细小的雪花从房瓦卷到身上，贴在裸露的皮肤上变成薄脆的护甲。
人在寒冷的冬天似乎无处可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怀里的琵琶，平日里毫无温度的物件也能在特定的时刻带来温暖和庇护。
白日的客人基本是来喝茶的，我们几个受罚的姐妹很难在白天揽到带我们进屋的客人，大家都僵着身子硬抗风雪。
虽然如此寒冷，但我还是庆幸，我能代替生病的姐姐受罚，若是她出来怕是挨不过这个寒冬。身子发麻，脑袋想忽略寒冷，只能盯着街对面屋檐上堆积的雪层一点点向下滑动，期待着它整块掉下来摔进污泥里。
“不冷吗？”翻涌的风雪中有谁人的声音传出来，耳朵连着脑袋冻得发僵，我反应不过来，只感觉空响在震。
“进来吧，天这么冷就适合喝酒听小曲儿”我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已大步流星地走进楼里，外面只有我一人拿着琵琶，旁边的姐妹也缓缓伸展着冻僵的身子示意我感觉跟过去。
得到赦免，身体先一步捕捉到温暖的预兆，只是刚迈出一步，腿窝以下僵硬着失了力，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在地。
老鸨已经迎上那人，我顾不了太多，只得快步跟上去。
“公子”我抱着琵琶低头屈身行礼，脸也冻的很僵，这个时候做什么表情都会很难看，并不是取悦恩客的好时候。
楼内的炭火很足，身体接受不了这个温差，寒气在骨缝里乱窜，冲撞着皮肤想寻个出口。
“春红，快领公子上地字号五号房，好生伺候着”来了一个有钱的主，老鸨的开心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她手中的手帕拍在我手臂上带着些许赞赏的意味。
伺候上地字号的恩客得到的银子顶我正常接二十个客人，老鸨自然开心，可是选这个房间的人可以让楼里每个姐妹害怕到颤抖。
“那就请小娘子带路了”
那人侧过身子等着我带路，我才看清他的样貌。玄色的外袍名贵不染尘埃，发冠端正与其他来取乐的公子格外不同，整体透着些书生气，但不会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文绉绉的孺子。
拉着我抬起头的是她的眼眸，此刻他正在淡淡笑着，那双眼睛同眉毛弯着。莫名地，我觉得这双眼睛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因为他的眼里不含任何酒色的污浊，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眸，像是无从得知深浅的小潭，无波荡漾，引着人想一探深浅。
她是我见过除了我与母亲外第三个拥有灰褐色眼睛的人。
地字号的房间炭火更足，香炉中燃着助兴的草药，一进房间温热旖旎的气氛就开始涌动。
我放下琵琶，先替她褪去外衫，她高我一头，我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时他没有动作只低着头看我。
在我黏黏糊糊地终于替她脱下外衫后，她拉住了我，挑起了我的下巴。
“小娘子真是不一般的俊俏啊”
“公子，奴家客可不止是俊俏哦”
来到地字号房间的男人要的不仅是俊俏的女人，为了让今晚顺利度过，我牵起了她的左手放在了我的胸膛上。
我带着她的左手，我用力她就用力，我松手他也松手，而她的右手依旧挑着我的下巴，眼睛也从未从我的眼睛上离开。
他的眼睛好像要将我吸进去，视线带着平静地探究，我不知道她要拨开什么，又要寻找什么，但是她不允许我闪躲。
“睁开眼睛，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这双眼睛看着您的时候才会好看”
几乎所有男人都夸过我的眼睛，他们喜欢那含着春水的模样，可只有她的视线如此与我纠缠。
“小娘子真会说话，先去坐下吧，你的琵琶需要调音么？”
或是被我哄到了，她得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她从我手里拿过自己的外衫挂到一旁，安排我坐下后自己的在抽屉里翻翻找找。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拉开一个个抽屉，舌头顶了顶上颚，感觉今天不会好过了。天地号房的恩客大多有“雅兴”，抽屉里放着各种助兴但会让我痛苦的小东西。
如果她真的是女子就好了，伺候那些离经叛道的大小姐可比服侍男人好多了。她们一般不会把我当作一个随意发泄的玩意，只要声音娇些，身子软些，把她们哄开心了我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就算真的也有那种癖好的，基本也都会甩给我很多银子，而不是离开前还有再打我几下。
“呀，找到了”她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什么东西，她开心的声音将我的心提起又缠住，不论抽屉的什么东西都足以让我害怕。
“快来，捂好”她捧着什么东西走过来，还没等我完全打开双腿，她就把那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
“是不是暖和多了，你的手好冰，冻僵了弹琴也会走调的”她半蹲下来，将我的手捂在在的手里轻轻搓着。
很奇怪的视角，我从来都是被俯视的那一个，她抬起头问我是不是暖了些的时候感觉她脸部的线条柔和了许多，让我觉得她更像是女子了。
“公子还当真是心疼奴家呢，奴家的手不凉了”那个姿势让我太不自在，我握住她的手顺势从椅子上滑下去，跪倒在她脚边，头趴在她得腿上，手也顺势往那个位置摸。
“哈，小娘子比我想的着急呢”
被她握住手腕，被迫撑着身子看她，虽然有些疼，但是这个姿势让我没有那么不安了。
没等我回答，我就被她突然抱起，天旋地转后我坐到了她的腿上。
没有任何的凸起。
我的腰被她得双手固定住，可谓是十分暧昧的姿势，可是她的眼睛没有带有一丝**，依旧带着探究与我对视。
“公子怎么只是盯着奴家看，光看就够了么？”
我的顺着她掐着我的手臂往上摸，软绵绵地搭在了她身上，身子也跟着往她身上蹭。
她没有再拒绝我的投怀送抱，把我整个搂进怀来，把玩我腰后很容易解开的衣带。
她身上很热，但不是男人那种侵略性的滚烫，而像是有针织套包裹的手炉，不论内里怎样燃烧，传递给人的也只有恰到好处的温热。
埋在她的颈窝才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最开始进入鼻腔的是夏日里带着晨露的青草香气，待鼻腔充满她的香气，味道慢慢变成了大火燃尽后的草木灰味道。
“确实暖过来了，小娘子芳龄几何？”她的手从衣带转到我耳边散落的碎发，一点点将我的头发卷入她的手指间。
“确实很暖”她揉了揉我的头，把我整个都抱进怀里，被她搂进怀里，我蹭了蹭身子。
“十七”她转着我的头发绕圈，我就摸着她的胸膛绕圈，和我预想的一样有些柔软。
“十七，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来了楼里呢？”
“奴家自小就在楼里”
我在楼里出生，一份大身契生下一份小身契，我从出生就是妓女。
“哦，原来是雏妓”
很突然地，她捏住我的脖颈，我被她捏着整个人都往上提了几分，她依旧笑着，只是嘴角的弧度不再温和，好像撕裂的峡谷传出冷冽的风。
她的手不断收紧，我未能呼进来的气涌到头上，感觉头越来越涨，胸膛一下下起伏越快越瘪下去。
我感觉快要被她掐死了，涎水不受控制地留下，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她掐住我的手。
“咳咳，咳咳”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松开了手，气横冲直撞地闯入我的体内，什么也管不了。
而她的手并没有从我的脖颈上离去，虚虚地卡在我的下颌，另一只倒是十分温柔的帮我顺着气。
“小娘子想好为我奏什么曲子了嘛？”
曲子，什么曲子，我觉得她是要把我当做那琵琶拨弄。
“回公子，奴家想奏的曲儿是”
这是一首送别曲，讲述的是年轻的女子送别她进京赶考的情人的场景。
本是女人书写对情人离去的不舍与对前程的祝福，后面有人又续了半首，写男子金榜题名后风光回乡迎娶女子的故事。
虽然是凄婉的送别曲，但是男人一般只会关注到故事的结局——金榜题名抱得美人归，本来凄婉的曲调在他们耳朵里也变成了缠绵的呻吟。
“小娘子怎么刚见面就要与我道别，这首我不喜欢，不如我为你写一曲，你弹给我听可好？”
“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奴并不识字，不如公子说说想听什么样的，奴为您专门创一曲可好？”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她稍稍用力就把我从她身上推了下来，言语冷漠可神情如初，嘴角的微笑不曾消失。
我抱起琵琶开始弹奏，她自顾自地斟起酒，小口小口地抿着。
曲不停，酒也不停，草木香气和着酒气蒸腾出来，熏红了我们的脸颊。
酒杯被随意地扔到一旁，满溢的酒液铺满桌面，她摇摇晃晃地走向我，拽起我弹奏的手，看着我手指上细小的血痕。
琵琶的摇晃幅度要比酒杯小的多，声音却格外不甘，我被她打横抱起压倒在床上，虽然有些疼，但正好发出故作矜持的娇嗔。
“小娘子我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你这双眼睛，我真想把你带回家藏起来”下半张脸被她的大手覆盖住，只有微薄的气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刚才窒息的恐惧涌了上来。
[熊猫头]保佑我第一章顺利通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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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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