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曙光升,晨起共朝食。今日是,香软蒸糕,羊酪羹,粳米粥配椒盐笋。
陆旻看着余笙也坐了,才说:“你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妾,大都是瞧瞧书,抄抄经,嗯,或是与阿宝下棋作画,园子里逛逛,再没了。”
陆旻想果然还是同龄人容易玩耍到一处,“阿宝棋艺得嫂嫂真传,看来你也技艺不俗!”
“哪里!妾不过是能学的都涉猎了一点,并不精。”余笙给陆旻盛了一小碗粥。
二人正用着饭,秀莲近前来福礼:“郎君安!娘子安!青山在院外,说国公爷请郎君朝食后去一趟知源堂!”
父亲在书房等着,陆旻自然不敢耽搁,草草用了几口,对余笙说:“我先去找父亲。你若想瞧书,可去楼上我书房找找。”
“好,多谢郎君!”能得他允许进书房,余笙很开心。
沁竹轩二楼的书房,除了负责打扫的仆妇,余笙这几日都没见过其他人再去。
书房内案几椅榻皆是花梨木制成,博山香炉冰冷,应是长时间没有熏过,但细细辨来,似是沉香;高立书格中经史子集,胡书,文绘,藏书颇丰;又见书房西侧窗前置了琴案,东侧挂了一幅《夷齐采薇》,倒不像是出自哪个名家,难道是陆旻自己作的?
总而言之,不愧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澹雅,矜贵。
余笙刚往露台去,就听见了楼下陆蔓笑语:“婶婶快来,我寻你说话!”
余笙意犹未尽地去见陆蔓,原是来告知她喜讯的。
陆蔓向着她轻轻招手,娇俏得像只欢快的雀儿:“婶婶,婶婶,我要及笄啦!”
“是吗?什么时候?”余笙真是不知道,不晓得来不来得及备礼。
“日子定在下月十五,母亲这两天已经要开始送帖子了。这不我长大了,好似她才是最开心的,说是要给我好好操办。”
“成人大礼,自然该好好办!”余笙也替她高兴,问她:“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嗯,我能力以内,定为你寻!”
陆蔓也不客气,直接要:“婶婶给我画一幅扇面吧,我瞧着母亲和祖母都有,我也要一个!”
这倒是余笙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自然没有不愿意,回答得干干脆脆:“当然可以!”
陆蔓捏了一颗葡萄在手,突然想起来,“婶婶,我二叔可向你讨了生辰礼?”
陆旻生辰!婚书上是有的,应是九月廿三。但余笙给忘了,“他倒是没说。我看着准备……”
余笙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在陆蔓看来她更像是娇羞。她饶有兴致地说:“哦,看来婶婶你跟二叔还真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
根本没有的事,臊得余笙脸通红:“你别胡说!”
“哎呀婶婶你别害羞嘛!二叔他现在回来了,虽然是散生辰,但是咱们全家一起吃个家宴,也很热闹的。这些年,祖父六十大寿,我大哥哥成亲,崑哥满月、周岁,父亲、祖父相继出征,这些大事二叔都没赶上。就连成…”陆蔓想的是就连成婚也差点儿没赶上。
糟了,真是言多必失!
不过还好她机灵,只一瞬就接上了:“就他成婚回来了,如今还能在家一起给他过生辰,多好。”
“他一直没回来?因为公务,繁忙?”余笙好奇。
陆蔓觉得自己这下真是捅了篓子,全家人都讳莫如深,她可不能说漏嘴,她开始支支吾吾:“嗯,大概是吧,我,我那时还小,也,也不太清楚……”
没想到来救陆蔓的竟是陆旻!
两人说话间,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乌黑劲装的青山,背了一个布包,双手托着陆旻的佩刀。
陆蔓如蒙大赦:“二叔,你回来了!我跟婶婶正在聊给你过生辰。”
陆旻好几年没正经过过生辰,颇有些无所谓:“不过散生辰,没必要铺张。”
“哦,那个,我想起来母亲说让我选绣样,二叔婶婶,阿宝就先告辞啦!”陆蔓溜之大吉。
余笙见她竟迅雷之势逃了,也有点儿好笑,不过还是转来陆旻面前,问道:“郎君,是要出门?”
“嗯,我要去办一趟差。”他吩咐青山在堂外等,对余笙说:“你随我进来,帮我整理下行囊吧。”
这是份内之事,余笙肯定照做,其实也就拿两身胡服劲装,一件斗篷,几个银锭,另外还有一瓶千金散。
余笙不禁想,为何还要带止血镇痛的药,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面带忧色,但也不敢问他去哪儿办什么差,只能说:“不知郎君这趟差几时能归?阿宝的及笄礼在下月十五,应是能赶上吧。”
陆旻已换了身藏青胡服,正束着袖口,“及笄?嗯,若是顺利,约么一月也差不多。我会寻着机会给她带礼物的。”
圣人给的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也不能多说。
事不宜迟,陆旻要走了。余笙把布袋递给他,贴心地说:“郎君在外要小心身体!”
“嗯,我知道!”他看着娴静温婉的妻子,心有不忍,“我不在,你多找阿宝一起玩,或是出府去观市购物,都行。”
“好,多谢郎君!”余笙得了允许能出门,自然开怀。
陆旻还是走了,他才不是那种腻腻歪歪的人!
二人出府,打马向东。
……
九月将尽,关中平原逐渐萧瑟。陆旻在茶棚稍作休息,青山牵了两匹马去补给。
往东再走五十里,便是东都了。
陆旻心里一边盘算,一边回想那日父亲与他说的话。……
“暗察司密报,东都留守郑峻,似有异动。”卫国公陆靖神情凝重,目光深沉,“圣人想派你去一趟东都。”
陆旻疑惑:“我?”
陆靖转身到书案上拿出一个文囊,递给陆旻。“圣人也知你新婚,但东都的事还没有定论,需可靠之人前往核实,又不能动静太大以免打草惊蛇。”
陆靖示意儿子打开文囊,接着说:“你久未在京都活动,眼下也没有正式授职,你去合适。”
“况且,圣人已有意让你入御史台。韩大夫几次请辞,圣人都还没准。若是这趟差办好了,御史台的缺,就是你的。”
陆旻懂了,前些年的乱子对朝廷的打击实在不小,圣人内忧外患一大堆,如今好不容易趋于稳定,自然也想着要整一整这青黄不接的班子。
他打开文囊,其中有一份加盖了皇帝宝印的敕书,命他为监察使,暗访东都;另有一半鱼符,刻有“奉敕调兵,便宜行事”。
……
如今的东都留守郑峻,曾是叛王李禄的门生。先帝收复东都之时念他主动归降,又献了重建良策,便格外开恩,任他为东都留守。
陆旻不解,这个郑峻将东都治理得井井有条,好端端的又是做什么?
青山饮马回来了,问陆旻:“郎君,咱们就快入东都了,可要去馆驿下榻?”
陆旻放了两文钱在桌上,起身整整斗篷,说道:“不去馆驿,去夹马营,醉仙居。”
夹马营教坊烟花之乡,醉仙居住宿饮乐俱全。与暗察司的线人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接头,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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