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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惊变

五更三点的梆子声刚过,陆昭已立在演武场的青石坪上。玄甲上的霜气被晨风吹散,露出甲片间凝结的暗红——那是昨夜暴雨冲刷过的血痕。他摩挲着掌心的玉佩,背面"昭"与"砚"两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烫,像要烙进骨血里。

演武场四周的角楼突然响起梆子声,一百名禁军齐刷刷拔刀,雪亮的刀锋在晨雾中连成银线。陆昭握紧长枪,枪缨上的红绸还沾着未干的露水,那是他昨夜回府后亲手擦拭的。三年前在西北戈壁,正是这杆枪挑落了敌军主将的头盔,此刻枪杆上的缠绳已被掌心的汗浸湿。

"陆将军准备好了?"江砚辞的声音从观礼台上传来。月白长袍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他足边的青铜酒樽,里面盛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晨光中泛着微光。陆昭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的玄色锦带系得格外紧,衬得腰线愈发纤细,像极了话本里描写的江南水榭边的玉人。

"开始吧。"陆昭沉声道。长枪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枪尖划过地面的青石,溅起细碎的火星。他瞥见禁军队列里第三排左数第五个士兵,那人握刀的姿势与西北军里的斥候如出一辙——食指第二节微微内扣,那是常年握弓留下的习惯。

刀锋破空的声音突然响起。陆昭侧身避开迎面劈来的长刀,枪杆横扫时带起的劲风掀开了前排士兵的衣襟,露出他们腰间统一佩戴的双鱼符。那是京畿卫的信物,可他分明在其中一人的符牌内侧,看到了西域特有的火漆烙印。

"将军小心!"观礼台上突然传来江砚辞的声音。陆昭猛地旋身,长枪格开从背后袭来的短刃,余光瞥见江砚辞正把玩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纹样与自己掌心的竟分毫不差。而他脚边的酒樽已空了大半,酒液顺着白玉栏杆蜿蜒而下,在晨光中像条猩红的蛇。

混战中不知是谁的长刀划破了陆昭的小臂,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被涌入的晨雾晕开。他突然想起昨夜江砚辞咬在他锁骨上的力道,那时的痛感混着奇异的酥麻,竟与此刻伤口的灼痛隐隐呼应。当长枪挑落最后一名禁军的头盔时,他看见那人耳后有颗朱砂痣——与三年前押运粮草失踪的军需官一模一样。

"陆将军好身手。"江砚辞拍着手走下观礼台,月白长袍的袖口沾了点酒渍,像落了片早开的梅花。他俯身拾起地上的短刃,刃面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这些人里,有三个是当年劫粮案的余党。"

陆昭的枪尖还在微微颤抖。他突然抓住江砚辞的手腕,那人腕间的银铃轻响,与记忆中雪夜里的声音重合。"你故意让他们露出破绽?"他摸到江砚辞袖口下的硬物,那形状像是枚兵符。

江砚辞反手将短刃塞进他掌心,刃面的寒气透过皮肤直抵心口:"将军可知,这些人今早卯时收到的密令,是用你的笔迹写的?"他凑近时,陆昭闻到他发间的药香更浓了,混着淡淡的酒气,竟让人有些发晕。

早朝的钟声响过三刻,陆昭才跟着江砚辞走进御书房。新帝正把玩着案上的青铜爵,烛火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陆昭注意到龙椅扶手上的雕花有处新的磨损,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

"陆将军昨日送来的密函,朕看过了。"新帝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将密函推到陆昭面前,泛黄的纸页上血红色的蝴蝶已晕染开来,露出底下用朱砂写的"粮仓"二字,"可朕查过京畿卫的记录,上月并无西域商队入城。"

江砚辞突然轻笑出声。他摇着折扇走到案前,扇尖点在密函角落的火漆印上:"陛下请看,这火漆里掺了狼毫灰,是西域黑风寨的独门手法。而去年冬天,江某的堂兄江明远,恰好收过黑风寨送来的雪狐皮。"

陆昭的后背突然沁出冷汗。他想起昨夜在江砚辞书房看到的账本,其中一页记载着"雪狐皮十张,赠户部侍郎"。而那位侍郎,正是当年负责审核西北军粮草的官员。

"江爱卿的意思是?"新帝的手指在案上敲击着,节奏与陆昭心跳惊人地一致。烛火突然爆出灯花,照亮了新帝耳后那颗不易察觉的痣——与陆昭幼时在宫宴上见过的三皇子一模一样,可史书上分明记载三皇子早夭。

江砚辞突然解开腰间的锦带,月白长袍滑落肩头,露出后背纵横交错的疤痕。最显眼的那道从肩胛骨延伸到腰线,形状像极了西北地图上的祁连山:"陛下还记得十二年前的雪夜吗?那时江某被刺客追杀,是陆将军把我藏在柴房,用体温为我取暖。"

陆昭的呼吸猛地一滞。他想起那个雪夜漏风的柴房里,少年发间的兰草香混着烟火气,那人冻得发颤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角,说长大要送他一把镶宝石的长枪。此刻江砚辞后背的疤痕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与记忆中少年背上的鞭痕渐渐重合。

"所以江爱卿要保陆将军?"新帝突然笑了,他从袖中抽出一枚虎符,符牌上的鎏金已有些斑驳,"可这兵符,昨日却出现在江明远的床底下。"

江砚辞接过虎符时,指尖与陆昭的手不经意相触。陆昭摸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可虎口处却有层极薄的硬皮——只有常年握枪的人才会有那样的茧子。他突然想起昨夜江砚辞摩挲他后颈伤疤的力道,那样精准的落点,绝非文官能有的手法。

退朝时已近午时,秋日的阳光透过国子监的银杏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陆昭跟着江砚辞走进一间僻静的厢房,案上摆着两盏茶,水汽氤氲中,他看见茶盏边缘印着相同的兰花纹。

"这是当年你养伤时用的茶盏。"江砚辞推过一盏茶,茶汤里倒映着两人的影子,"那时你总嫌药苦,非要就着蜜饯才肯喝。"他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的玫瑰酥还冒着热气,与那日在书房看到的一模一样。

陆昭咬了口玫瑰酥,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时,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躺在江府的床榻上,少年端着药碗坐在他身边,用银勺一点点喂他喝药。那时窗外的银杏叶也像现在这样落着,少年的发梢沾着金黄的碎光,腕间的银铃随动作轻响。

"为什么帮我?"陆昭放下茶盏,他注意到江砚辞喝茶时只用左手,右手始终藏在袖中。上次在书房撞见他换药,绷带下露出的伤口像是被箭簇贯穿的形状,而那样的伤口,陆昭在无数战死的士兵身上见过。

江砚辞突然掀起长袍的下摆,露出左腿上狰狞的疤痕。那伤口边缘凹凸不平,显然是被钝器反复击打造成的:"十二年前,我替你挡了三棍。那时你说欠我三条命,难道忘了?"他的指尖划过疤痕最深处,那里的皮肉至今还微微凹陷。

陆昭的喉结剧烈滚动。他想起那个雪夜,少年把他推出柴房时,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三棍。那时的闷响像重锤敲在他心上,他回头看见少年倒在雪地里,月白的衣衫被血染红,像极了此刻窗外飘落的红枫。

"粮仓的劣质军粮,被我换去赈济流民了。"陆昭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去年冬天西北大雪,饿死了好多人。我没来得及禀报陛下......"

江砚辞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知道。"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每批粮食的去向,"我堂兄以为能抓住你的把柄,却不知我早就让人把流民安置到了江南。"

一阵风吹过,厢房的窗棂吱呀作响。陆昭看见案上的银杏叶被风吹起,与江砚辞发间飘落的一片重叠在一起。两片叶子的纹路竟完全相同,像被人用拓印的手法精心复刻过。

三更的梆子声刚落,陆昭已跟着江砚辞来到刑部大牢。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狱卒们看到江砚辞时纷纷垂首,他们腰间的佩刀都统一向□□斜——那是江家军特有的佩刀方式。

"第三间牢房。"江砚辞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月白长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稻草,惊起几只蟑螂。陆昭注意到他走路时左脚微微内扣,那是左腿受过重伤的人才有的步态,与那日在演武场看到的稳健判若两人。

牢房里的犯人听到脚步声突然挣扎起来,铁链拖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陆昭认出那人是禁军里的那个斥候,此刻他脸上的伪装已被扯掉,露出西北军特有的刺青——左眉骨下的狼头纹样,与三年前战死的副将一模一样。

"说吧,谁让你冒充京畿卫的?"江砚辞蹲在牢门前,折扇挑起犯人的下巴。那人突然啐出一口血沫,血珠溅在江砚辞的长袍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梅,"你以为能瞒多久?黑风寨的少寨主早就把你卖了。"

犯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陆昭看到他右手悄悄摸向靴筒,那里分明藏着什么东西。当他扑过去按住那人手腕时,指尖触到冰凉的硬物——是枚狼牙符,西北军里只有百夫长以上才能佩戴的信物。

"这符牌是你从李副将尸体上扒下来的吧?"江砚辞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三年前他战死时,我就在旁边。他最后说的话是'告诉将军,粮草里有问题'。"他说话时,陆昭注意到他握着折扇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犯人突然发出凄厉的笑:"你们一个文官一个武将,倒像是穿一条裤子的!可你们知道吗?当年把粮草路线卖给敌军的,就是江大人的好堂兄......"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江砚辞按住陆昭拔刀的手:"是牵机引,中者肠穿肚烂。"他看着犯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月白长袍的袖口轻轻颤动,"这毒是西域特产,江明远上个月刚从黑风寨买了三斤。"

陆昭的长枪哐当落地。他想起三年前在乱葬岗找到李副将的尸体,那时对方的手指还保持着握符的姿势,符牌内侧刻着的"明"字被血浸透——他一直以为指的是自己,此刻才惊觉那是江明远的名字。

从刑部大牢出来时,月亮已升到中天。江砚辞突然停在街角的老槐树下,陆昭这才发现他的左腿在打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扶我一把。"江砚辞的声音带着喘息,月白长袍下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们在槐树洞里藏了坛酒,是十年前埋下的女儿红。江砚辞用匕首撬开泥封时,陆昭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绳——正是自己出征前母亲给的那根,此刻红绳末端系着的玉佩,分明是江砚辞贴身戴了多年的羊脂玉。

"这酒是当年你说要娶将军府千金时,我偷偷埋下的。"江砚辞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在月光下像条银色的蛇,"后来听说你拒了婚事,我高兴得喝了半坛,结果醉倒在你营房外的石阶上。"

陆昭的心猛地一揪。他想起那年冬天的营房外,总有人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浅脚印,直到开春才消失。那时他以为是巡逻的士兵,此刻才明白那串脚印的深浅——像极了江砚辞此刻踉跄的步伐。

"你的腿......"陆昭摸到江砚辞左腿的裤管,那里的绷带已被血浸透。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乱葬岗,自己背着一个受伤的少年突围,那时少年的血染红了他的后背,温度与此刻掌心的触感惊人地相似。

江砚辞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昭昭,"他用了幼时的昵称,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酒气,"十二年前雪夜里你说过,等我长大了,要教我骑射。"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陆昭摸到江砚辞后背的疤痕,那些纵横交错的纹路在黑暗中仿佛活了过来,拼成西北地图的轮廓。当他的指尖划过最深处的疤痕时,江砚辞突然低吟出声,那声音让陆昭想起昨夜在书房,自己被按在书架上时的喘息。

"明日早朝,我会奏请陛下彻查江明远。"陆昭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江砚辞身上,披风的内衬绣着只白虎,那是陆家军的图腾,"但你要答应我,此后不许再涉险。"

江砚辞突然吻住他的唇角,带着酒气的吻混着血腥味,像极了战场上生死相托的誓言。"陆昭,"他的指尖划过陆昭心口的疤痕,那里还留着马匪的刀痕,"当年为你挡箭时,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乌云散去时,陆昭看见江砚辞发间别着片银杏叶,与自己贴身收藏的那片完全重合。而他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转到了正面,"昭"与"砚"两个字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像极了雪夜里永不熄灭的两簇星火。

回到将军府时,天已微亮。陆昭解玄甲的手突然顿住,甲片内侧刻着的小字在晨光中显现——那是十二年前他教江砚辞写的名字,歪歪扭扭的"砚"字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昭"。

案上的密函突然发出微光,血红色的蝴蝶图案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用朱砂写的诗:"昭昭日月照山河,砚染春秋共枕戈。"字迹与江砚辞平日的笔锋截然不同,倒像是少年时的稚嫩笔迹。

窗外传来早莺的啼鸣,陆昭突然想起昨夜江砚辞咬在他耳垂上的力道,那时对方说的"让你乖乖听话",此刻想来竟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他摸着掌心的玉佩,突然笑出声来——原来那些朝堂上的针锋相对,不过是两个傻子在互相试探。

远处的宫墙传来晨钟,陆昭握紧长枪走向府门。朝阳的金光洒在他的玄甲上,甲片反射的光芒与观礼台上江砚辞的月白长袍遥遥相对,像两簇即将燎原的星火。他知道这场关于权力与阴谋的棋局才刚刚开始,但此刻握着长枪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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