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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要他永远恨你

两人相对而坐,馄饨汤上飘着零星几点葱花,白瓷碗中的热气从小桌两旁向上升,半空中交融在一处。

“金明灭托我带给你的书。”胭脂把《算经十书》向裴正庭一推。

“另外两本是什么?”裴正庭咬下一颗馄饨,向她手里看去。

“《星经》和《仪象志》。”

“你要过三大考?”

胭脂抬头,裴正庭已把脑袋低下去,又咬了一颗馄饨,含糊不清地说:“漏刻房的三大考虽然不算太难,但每年向上晋升的也没有几个,这两本书太过粗浅疏义,于三大考并无多大益处。”

“那我要看什么?”胭脂把汤勺里的馄饨吹了吹。

“自然是《开元占经》、《大衍历》和——”裴正庭端起瓷碗把清汤收了个底,推过桌面上的《算经十书》,说,“和这本。”

“太难。”

“哪一本太难?”裴正庭眉头一挑,尤似不解,“《开元占经》虽有百卷,但通俗易懂,释意详细,只需半月就能看完;《大衍历》测象精密,算学新奇,少有一见;至于《算经十书》——”

“人再笨还能学不会《算经十书》吗?”裴正庭问。

胭脂看他,慢慢咬开嘴里的馄饨。

两人对视半晌,裴正庭恍然一滞,挪开眼神,不由笑了笑,说:“你若想学,我府中还有几本相辅助学的书,过几日给你带来?”

“为何要过几日?”胭脂问。

“圣上今日新改国号,历法重修,司天台人手不够,恐怕要我去帮忙。”裴正庭点了点桌面上的书册,说,“漏刻房休沐三天,这本书你就先拿去看吧,等历法修完了,我用别的和你换。”

“休沐三天?”胭脂一怔。

“这事你也不知道么?”裴正庭笑道,“前两日敕令就送了过去,我路过你们漏刻房的时候还听见大伙儿说要去曲江池泛舟。”

胭脂把最后一颗馄饨送进嘴里,抬头时瞥见摊棚外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不停朝棚内张望,两人眼神相碰,小厮又连忙低头,假意在街对面挑着几样点心。

继而又不停转头过来看棚内胭脂的小桌。

“你要不要去?”裴正庭问,拿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什么?”

“我说泛舟,他们是不是叫了你一起?”

胭脂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不等裴正庭再问,留下两个铜板放在桌面,说了一句:“帮我结账。”

说完,便又抱着三本书册,匆匆上马离开。

一路疾驰,高马被勒停在上官府的门口,胭脂向身后看了一眼,疾步朝西厢房的位置去。

屋内小荷正带着银子翻花绳,胭脂进门便问:“老夫人今日在不在府中?”

小荷讷讷点头,说:“正在中堂和大爷呷茶呢。”

胭脂扳过银子的肩膀,蹲下去说:“银子是不是还没有尝过秋蟹?”

女孩眼睛一亮,狠狠点头。

“一会儿你跟在阿姐身后,等阿姐进了中堂,你便去求老夫人要吃秋蟹,如今河道水涨,蟹黄膏足,正是捞蟹的好时节。”

“阿姐不能给我买吗?”银子皱起鼻子仰头看她。

“不能,”胭脂顿了顿,继续说,“一定要是汴州的蟹。”

“汴州?”小荷惊呼一声,“不过几只秋蟹,小小姐要想吃,奴婢去福瑞酒楼买来几只便是,汴州离长安十万八千里,等捞了蟹再送来,这还能吃么?”

银子愣愣地看着胭脂,眼眶里蓄满泪水,却不掉下来,只是咬着嘴唇看她。

“你听懂了是不是?”胭脂向银子问。

银子点了点头,脑袋往下一垂,大颗泪珠啪嗒啪嗒往地上落。

胭脂起身,向小荷看了一眼,径直朝中堂去。

堂中老夫人和上官凌果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胭脂向两人施了一礼,老夫人慈颜,问了几句漏刻房的事情,胭脂都一一回答,老夫人便笑着向上官凌说:“瞧这孩子,接进家中也已有些时日了,却只吃了那么一顿好饭,瘦胳膊瘦腿的,风要吹大些都能把人刮跑。”

便向胭脂道:“想必是漏刻房的吃食都是些没油没水的东西,如今回了家,想吃些什么?尽管和阿婆说,怎么都要往你身上添二两肉。”

胭脂微微笑了笑,看向躲在屏风后面的银子。

银子顿时会意,踉跄跑来,抱着老夫人的大腿眼巴巴地说:“银子想吃大螃蟹!”

“螃蟹?”老夫人和上官凌对视一眼,不禁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尽会拣些好吃的。”

“今日已过了午时,寻来的螃蟹也不太新鲜了,等明儿天亮,让赵管事去福瑞酒楼提一篓子来。”

银子扭头看了眼胭脂,再转过身去,眼睛不禁又盈上泪水,呜咽着说:“阿婆,银子想吃,想吃汴州的大螃蟹!”

老夫人奇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会吃?”

银子哭得更大声,眼泪鼻涕直往老夫人身上蹭,一边向胭脂看,一边连连念着:“汴州,汴州……”

老夫人顿时心软,把银子抱上膝盖,擦干净她的眼泪,见她眼眶通红一片,连忙哄了哄,说:“好好好,就听你的,去吃汴州的大螃蟹。”

“阿娘,这怎么行?为了几只螃蟹跋涉千里——”

“这有什么要紧?正逢圣上新改国号,允了你们几日假,过几日又是中元节,阿家也许久没有见过琢儿了。”

说着,一边抱起银子慢慢拍背,一边向堂外走,说:“备车,收拾几件干净的衣裳,明早让人去汴州大河里多捞几只新鲜的螃蟹,好了好了,不哭了……”

上官凌愕然看了一眼老夫人离开的背影,又将眼神凝在胭脂身上,压低了声音问:“你又要做什么花样?”

堂外一个小厮提着点心匆忙跑来,在门外停了片刻,见胭脂回身看他,心一横,还是跑上前来,向上官凌耳语几句。

胭脂不等上官凌说话,面无表情向他施了一礼,说:“儿先去收拾包袱。”

小荷站在屏风后面看了一眼上官凌阴沉的脸色,忙不迭提着裙角跟上胭脂。屋里利索收拾出几件常用的衣物,小荷先挎着两个包袱出去,扔上了门口的马车。

再回来时却见西厢房的屋门已经关上,上官凌扣上门锁,向小荷看了一眼,淡声说:“去告诉老夫人,让她和小小姐乘车先去,我和小娘在长安还有些朝事要处理。”

小荷嘴巴张了张,一瞥上官凌幽暗的目光,低头连忙走远了。

日头逐渐西沉,老夫人的马车头也不回地从崇仁坊坊门驶出去,长安各处的鼓楼扬起令旗,鼓面震颤,坊门缓缓合闭。

小荷抱着包袱坐在西厢房的门外石阶上,头往门扇上一靠,问:“小娘,你有没有事?”

“无事。”声音顿了会儿,问道:“老夫人的马车走了没有?”

小荷有气无力地点了点脑袋,片刻反应过来胭脂并不能看到,便说:“老夫人已带着银子去汴州吃大螃蟹了,只是大爷让奴婢把小娘的包袱收回去,恐怕,恐怕大爷这是有意不让小娘离开了。”

四下昏暗,屋内点起一盏烛灯,火光照出一个清瘦的影子,捧书在窗边的小桌旁静坐,书页翻过一张,小荷重重叹一口气,望着天上逐渐升上来的月亮,说:“小娘说的真是没错。”

“什么没错?”

“男人心,海底针……”小荷撑着下巴看月亮,幽幽地说:“大爷的心情真是喜怒无定,昨日还说小娘是什么识时务的俊杰呢……”

屋内轻声一笑,书页又在摇曳的烛光旁翻过一张,像是根本不在乎上官凌说了什么,要做什么。

小荷便也自己笑了笑,撑着下巴在胭脂门外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天明,小荷特意从后厨盛了刚出锅的小米粥,端来西厢房,厢房门上的锁扣却还没被摘下,小荷嘀嘀咕咕念了几声,便在半路上把热粥自个儿喝了,正午时又端来另外两样菜色,肩膀撞了撞门扇,锁扣纹丝不动。

“这如何行?小娘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喝水吃饭了!”小荷拉住路过的管事,跺着脚说。

管事向屋门一瞥,说:“这是大爷的意思。”

于是门上的锁扣整整留了三日,三日以来,小荷只能呆呆地守在胭脂门外,说些有的没有的玩笑话,起初还能听见屋里的声音相隔几句说她太笨,又隔几句笑她太傻,而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有时小荷一个人整整说上一个时辰,也听不见胭脂再回几句话。

第四日天亮,长安钟楼声响,屋里的烛火被吹灭,小荷朝门扇上叩了叩,焦急劝道:“小娘不用担心,今日漏刻房该小娘值守,奴婢现在就去找管事讨钥匙。”

屋里没有人说话。

小荷右脚一跺,向赵管事的寝舍飞奔而去,一刻钟后回来,脑袋却像焉了吧唧的芹菜一样垂在胸口,恹恹地在门外石阶上一坐,说:“小娘,管事说大爷已替你在漏刻房中请了假,今日,今日便不用去值守了……”

屋里仍旧没有声响。

小荷心中一跳,连忙起身用力拍了两下门板,又喊:“小娘?”

无人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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