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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钢铁之心

笙歌起,旌舞飞,杯中清茶漾出粼粼波纹。

屏风后身着素色长袍的小沙弥被下人半推着向前走,宽大的麻布口袋斜挎在肩膀上,几次三番在推挡的路上要掉下来。

“小僧是方外之人,早就戒酒戒色戒肉戒嗔痴,你们就算推我过去,我也——胭脂,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胭脂看了一眼小沙弥,又看了眼满脸红光的赵大人。

赵大人朗声大笑一声,道:“原来你们是旧相识么?来来来,瑞儿,这就是为父常和你说起的,圣上身边的大红人,从你得科考榜眼后,实在难得有空来我这府邸喝两杯清茶,今日正好碰上好日子,你和胭脂小娘又这样投缘,一定要多喝两杯才好。”

“义父,都说了我那是三教论衡得来的榜眼,和科考榜眼乃天壤之别,”小沙弥无奈在胭脂身旁坐下,问,“有没有猪头肉?最好再来两斤花粟酒。”

“你不是戒肉戒酒吗?”胭脂问。

“和尚说的话你也信?”小沙弥笑了笑,接过仆从递来的小银壶晃了晃,说,“你喝不喝?”

“戒酒。”

“无趣。”

小沙弥往自己的杯盏里斟满,看了看玉桌右侧油光满面的赵大人,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胭脂余光落在长桌对面,裴正庭举杯,喝的也是酒。

“有时候也想待在热闹一点的地方。”胭脂说。

“你的身边还有不热闹的时候吗?”小沙弥微微一笑,从大布口袋中抓了一手的花生,往桌山一撒,一边掰壳一边说,“谁不知道你和陈拙如今最得圣上青睐,连常宁公主都要自愧不如。”

“你不是方外之人吗,怎么也对朝野的事情这样感兴趣。”

“阿弥陀佛,红尘事就是修行事,”小沙弥摇头晃脑,先剥好的红皮花生放在掌心,向胭脂递过去,胭脂自然而然地接过,扔进嘴里。

裴正庭起身要走。

左右两侧各来一个用玉簪绾发的年轻女孩,相同的面容,相同的衣裳,甚至连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也像镜子一样相印相出。

“郎君要喝什么?喝酒?”左边的女孩倒满酒。

“喝茶?”右边的女孩倒满茶。

两只玉杯同时举起,裴正庭眉目一皱,刚要推开。

半空中飞过一颗花生壳,扔在裴正庭的怀里。

“陈拙如今手握重权,圣上又将城中四匦的信函尽数托付于他,凡有他看不顺眼的人,都可以借铜匦密信押进推事院里去审,掰指头数数,被他陷害的朝臣已有数十之重,朝廷又都传你和他是一路的人,我看你还是趁早和他划清界限,免得陈拙得罪的那些大人们都拿你开刀……”

小沙弥一边剥花生一边低头念念叨叨,抬头见胭脂手里自个儿捏着一半的花生壳,另一半却不知所踪,问:“怎的了?”

“哦,我不爱吃花生皮。”胭脂说着,把手里空空的花生壳一丢,若无其事捡起小沙弥递过来的红皮花生,两指搓了搓,搓掉一层薄薄的红皮,才往嘴里扔。

“以前怎么没这样的习惯,”小沙弥嘟囔,看了看掌心剥好的另一些,两只大骨头手一合,轻轻筛了筛,让滑落的红皮从指缝中落进木托里,再伸手递出去,“给你。”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小沙弥问。

“在听,你说早日和他划清界限。”

“正是如此,现在皇权还没有落稳,谁也不知道此后局势如何变化,要是圣上得势,永固皇位,那还好说,你在她的身边只要小心一些,此后官途自然一路顺风,可要是庐陵一党又蠢蠢欲动,闹翻了天,第一个要遭殃的恐怕就是陈拙和你……”

裴正庭盯着胭脂看了好一会儿,少见地见她并不看向自己,便把怀里的花生壳拾起放到桌子上,疑心是自己想错了。

两只杯子他都没有接下,女孩们相视一眼,又朝另一边使劲使眼色的赵大人看了看,眼轱辘一转,各自抱住裴正庭一只胳膊,异口同声地问:“郎君是不是觉得此处闷得很,歌不好听,舞也不好看?”

裴正庭点头。

胭脂接过小沙弥手里剥好的花生。

裴正庭又摇头。

女孩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摇头也好,点头也好,不由分说地将他从太师椅上拉起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笑语几句,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花生壳扔到眼皮上。

这回裴正庭看清了,确是她无疑。

脚步停在桌案边,裴正庭和胭脂在一众喧闹声中互相看着对方,中间不过一只玉雕长桌,却像隔着一条汹涌长河。

“再说了,陈拙这样的人血腥气太重,早生孽缘,你要是和他共事一处,我佛慈悲,那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小沙弥说到一半,顺着胭脂的目光慢慢挪过去,手上动作一停。

“喂我。”胭脂说。

小沙弥神色一僵,低声念了句:“阿,阿弥陀佛。”

便拾了两颗刚搓掉红皮的花生,送进胭脂微微张开的两唇中。

裴正庭转身,和女孩们一起离开。

“师妹,虽然你我情谊甚笃,如今却也是已经及笄的人了,帮你剥剥花生壳这样的事乃举手之劳,但你也不是过去三五岁的孩子了,再要喂你吃东西什么的——”

“小荷,我们回去吧。”胭脂说。

倚在胭脂身后的小荷半打着盹,闻言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一边问,“饺子吃完了么?”,一边迷迷糊糊推着她从小沙弥身边经过。

赵大人见势,两步过来,正要亲自将胭脂送出门外,却被小沙弥拦了下来。

“这怎么行,我还有正事没和胭脂小娘说啊。”赵大人急道。

“什么正事?”小沙弥问。

“你和她的婚事啊。”

“义父,我是出家人。”

“还俗不就行了?”赵大人打了个酒嗝,偏过脑袋,小沙弥没有再说话,只是等那张轮椅推到再也看不见的暗处,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裴正庭彻夜未归,小荷后知后觉,连院子里少了一匹马都没有发现,直到酣睡一整夜,天明时要推胭脂往皇城中去,倚在墙角打盹。

金明灭却不要脸地凑过来,盯着一双比锅底还要黑的双眼,一边打哈欠一边和小荷倚靠在同一面泥墙上,问:“你家马奴昨夜抽了什么风?拉我去河边丢了一晚上的石头。”

“寄奴昨天没回来么?”小荷也打哈欠,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和谁在说话,便立时换了一张脸,冷冰冰地说,“怎么没把你冻死。”

“我不信你这样狠心。”金明灭盯住她,看得她又红了脸,才悠悠一笑,道,“我想明白了,你不想从她身边离开也不要紧,只要我日日看着你,护着你,她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谁要你看着护着!”小荷瞪他一眼,听见声响,连忙搀扶着胭脂坐上轮椅,推出门时却看也不看金明灭一眼,只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等两人走过了小巷子的拐角处,裴正庭才牵马从另一边出来,进了院子。

这日是晴天,远远地就有霞光从朱墙尽头迸射而出,小荷勾着嘴角,把金明灭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胭脂听,末了不免笑道:“小娘你看,奴婢这双眼睛长了还不如没长呢,那么大一个大活人都盯不紧。”

胭脂声音平淡,只说:“今日往他饭菜里多加两勺盐,”顿了顿,又道,“把盐罐子里的盐都倒给他。”

小荷一怔,问:“公子胃口很重么?”

“嗯,昨天和我说了,说他就喜欢吃重口的。”

“公子不是哑巴么?”

“你别管。”

小荷愣愣地点头,把手里的轮椅交给城门口等候已久的内侍官,脑子里却像糊了浆糊一样乱晕晕的,背着霞光再往回走,使劲摇摇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小娘说的都是对的!”

长安钟响,轮椅一路从杨树林的鱼肠小道中推进去,内侍官却并没有中官正门楼处停下步子,反而又安静地推她向另一侧闲置已久的“文书殿”去。

长檐下的蛛网和积尘此时都已经清扫干净,石板清清,飘落的枯叶也被人拾拢到花圃,轮椅停在文书殿殿门口,胭脂正要纳罕问些什么,回头一看,内侍官却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殿内声响,脚步声逐渐靠近,屋里却出来一个握着扫帚的人影,见着胭脂,和她相隔两步对望,笑了笑,道:“忘记告诉你了。”

“师兄?”胭脂背光看他,尤似不解,问,“怎么这里也有你?”

小沙弥又是一笑,说:“三教论衡之后,娘娘说司天台的历法尚缺人来修缮,便让我接下来这档差事。”

“你早知道你是我的同僚?”

“几日前还没想好,”小沙弥定定地看着她,道,“如今想明白了,就留下来了。”

“圣上鸿恩浩荡,即位之后不但要新改历法,还要着手准备祭天大典,以慰苍生,”小沙弥把扫帚收在墙角,从台阶上走下来,握住胭脂椅背的两角,好让她背对自己。

“诸事繁多,圣上便让你也来帮我一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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