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边。
那个红着眼唯唯诺诺害怕朱婉笙的潇儿,走出莲花亭后,眼中的无辜可怜消失殆尽,转为阴霾和狠戾。
她没走远,落雨之前,又绕回莲花亭,举着小石块眯着眼瞄准湖面,可惜水面太黑,看不见半条鱼的红影。
风呜呜咽咽。
不远处,有人撑着伞匆匆赶来。
“是奴来迟了。”
潇儿半抬起眼。
萤石萤石收了伞,手里握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瓶子。
潇儿收回眼,右手撑着围栏,雨水沿着屋檐滚落,很快她的衣服就湿了半边,翘起的脚将衣物往上拉扯了几寸,露出细白的脚踝。
脚踝上留着一圈又一圈红色痕迹,触目惊心,痕迹间还混杂着一刺青,样貌和朱家祠堂摆放的双笙荼蘼毫无区别。
“手里拿着什么。”
“这是朱婉笙想出来的鬼点子,叫防狼喷雾,明日新店售卖。”
萤石在半空中喷了几下。
她接过防狼喷雾:“她?想出来的?”
“正是,每一瓶,都是亲自制作,用的不过是辣椒水。”
听到是辣椒水时,潇儿又神色厌厌,转头朝水里扔石头去了。
“主上放心,林沧莨那边一切都照常进行,只要等毒粉累计到致死量,朱婉笙必然能突然暴毙...”
“还有,近几日,她还在做新的胭脂,看来是非常渴望通过塾师的考验,坐上家主之位。”
听到家主二字。
潇儿微顿,手里的石头滚落。
“朱亦琳呢?”
朱亦琳来到莲花亭时候,只剩下萤石一人等着。
她手持紫色串珠:“朱小姐迟到许久,奴还以为您是不敢来。”
如此挑衅的话。
朱亦琳只是哼笑了一声没有发怒。
七日前。
萤石拿着一本名叫《恶人朱销声匿迹,是好是坏?》的画册来到胭脂铺。
“拿着你的画册,消失。”朱亦琳黑着脸说,“本小姐不想看见朱婉笙相关的任何东西。”
萤石不仅没走,还反问朱亦琳,眼睛的仇,想不想报?
这么多年被恶人朱争对欺负的屈辱,想不想还回去?
这不是问的屁话,当然想。
萤石捡起画册,坐下来,“这系列的画册,皆是朱家人找的画师所做,为的就是让朱婉笙的名声越来越臭,想让朱婉笙做不成家主的,并非您一人。”
接下来,萤石给朱亦琳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朱婉笙有个被藏起来的双生子妹妹,全名朱婉潇,因为朱沛文的原因,朱婉潇被扣上不详的屎盆子,从出生那天起被关在朱家祠堂内院。
朱亦琳不信:“你们是不是话本写多了,分不清现实和虚构,要真有这人的存在,为何朱家内部如此多人,无人提及,连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萤石说:“您可以找机会潜入朱家祠堂,去打开一个叫双笙荼蘼的东西看一眼,那里面有最好的证据。”
朱家祠堂,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除去长者祭祀外,其余人,基本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去目睹一二,这是朱沛文的遗嘱,无人不敢遵从。
但看不了双笙荼蘼,还有别的证据。萤石让朱亦琳在第一个雨夜来朱银阁莲花亭。
萤石亮出手上的紫色串珠。
是朱沛文身前一直戴着的,不过在她死后便一直下落不明。
这手串的葫芦上,刻着沛字,沛字下方有个小裂缝,是朱婉笙出生那天摔的,朱家人都知晓这事。
朱亦琳玩着手串,其实这人是不是所谓的双生子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做事,能让不学无术的恶人朱做不成家主就行。
她笑说:“是可以信你们,不过,为何她本人不愿出来见见我?”
“还请朱小姐见谅,主上,多有不便,但想除掉朱婉笙的心,是真的。”
“计划呢,说来听听。”
“毁掉朱婉笙,很简单,她不是在做胭脂吗,还想在店铺中售卖。”萤石将朱婉笙送她的胭脂丢在桌面,“要么,让她的胭脂卖不了,要么,往她的胭脂里加东西,如此,不就背上官司了吗?”
胭脂滚了两圈,停在朱亦琳手边,外壳出奇地丑,朱亦琳甚至没有打开看的兴致。
她笑起来,“听起来,是不错,也很简单,我能做,不过,答应我的,你们可得记好了。”
萤石说,若是能助朱婉潇坐上家主,必然让她做二把手。
朱亦琳表面上答应着,内心却无比的鄙夷。
这半路杀出来的所谓的嫡女,若是真有本事,那成为家主也无可厚非,可偏偏是被关着长大的。
这样的人,连学堂都是没有去过的,不饱读诗书,也没有见过外头的世界,能有什么本事?靠着幻想吗?
她和恶人朱又有什么不同,凭什么成为家主?
在朱亦琳的心里,配得上家主二字的,只能是有本事有胸怀有气度之人。
折腾了半宿,加之外头雨声哔哔,白噪音之下最适合睡觉,朱婉笙醒来时候,已是午时。
“主上,午饭已备好多时,您迟迟不起身,蓝矾只好斗胆进来叫人。”
因为昨天的事情,蓝矾心有愧疚,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的。
倒茶的动作都比以前轻了许多。
蓝矾小脸红扑扑的。
朱婉笙:“可是用的我给你的胭脂?你觉得效果怎么样,喜不喜欢。”
蓝矾还害羞上了:“主上...奴婢极少会用胭脂水粉的,您也知道,我大老粗一个,况且...”
那是...朱婉笙送的...她舍不得随随便便用,怎么也要等到她娶人之日,或者,留给她的女儿用。
朱婉笙觉得蓝矾有些时候真是可爱。
不过是实验品,姑娘还舍不得上了。
像小仓鼠,喜欢囤积东西,越喜欢,越舍不得用。
她又给了蓝矾一些样品:“别舍不得,这些要多少我们就有多少,告诉我效果才是重中之重。”
说着便要亲自上手给蓝矾涂。
她蹲下,蓝矾直接跪下,两人拉拉扯扯,门捷列夫还来凑热闹,“嘎嘎嘎嘎嘎”叫个不停。
顾影青抬手欲敲门时,看见的便是此番场景。
芒硝憋着笑,朝顾影青伸出手。
索要银子。
从小赌到大,终于让芒硝赌对了一次。
他和顾影青打赌朱婉笙抱那只鹅回来,可以养多久就被宰了吃。
顾影青打死不信朱婉笙真的会养鹅,兴致一过,肯定下肚。
再来就是,他,害怕任何家禽,尤其是喙短而坚固的家禽。
顾影青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家禽靠近时候能吓晕。
他恶狠狠把银子拍在芒硝手上。
朱婉笙要是一直养着这鹅,这朱银阁,他来都不想再来。
......
芒硝的笑声吵到朱婉笙了,她朝门口看过来,敛了笑意。
和蓝矾打闹时候,鼻尖蹭上了一些闪光的胭脂,亮晶晶的,就是搭配上额头的大片青紫色,不怎么好看。
芒硝狠狠掐大腿不准自己笑。
顾影青似乎也在憋笑,唇角抖动。
门捷列夫走到顾影青脚边,用羽毛蹭他的衣角。
它这么蹭朱婉笙时候,会被摸摸羽毛,或者被抱起来,要是蹭的是蓝矾和小苏打,就有东西吃。
但顾影青一动不动,也不看它一眼。
门捷列夫只好歪头啄啄顾影青。
一害怕,顾影青便开始憋,面色瞬间红了大半。
......
朱婉笙看出来了他害怕,还故意逗他:“门捷列夫喜欢你,你要不抱抱他。”
顾影青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不了。”
上一次,马车里,她性命攸关,顾影青有糖,不给,害得朱婉笙 吃尽苦头;田里,她怕蛇,他不救,等她提条件。
这一次,朱婉笙也不帮他抱走门捷列夫。
怕,那就多怕会。
反正死不了。
门捷列夫很听话,围着顾影青转,嘎嘎叫,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亲昵。
顾影青咬牙,他早晚要宰了这只肥鹅。还有,找恶人朱报复回来。
同样被恶人朱折磨的不止顾影青一人。
店主这一上午过得胆战心惊。
担心朱婉笙来,来了祖宗啥时候走她便也跟着熬到几时。
又怕她不来,今儿不来,明儿就得来,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熬她的心态。
脸上还擦着朱婉笙送来的胭脂,起初她还真不敢用,这不学无术成日里只知道厮混的恶人朱,一时兴起瞎折腾,说自己做了胭脂。
谁敢用?
这万一是小祖宗新想的折磨人的玩法,弄了个坏东西出来,店主害怕自己倒大霉成第一个牺牲品。
可不用没办法交代,比起被辞退,脸受点伤也算小事,心里这么想,用的时候还是先在手背小面积地涂了一块,不得不说,手指摸上去那瞬间,她就有些被折服了,质感是真好。
细腻柔软,连带香味也深得她喜欢,擦到手背后许久也无任何不适感。
颜色也独特,她卖了这么多年胭脂,多是正红,粉红,朱婉笙给的,颜色很多,还有液体的,很新奇。
睡前特地又在手上抹了些,今日醒来,手没事,颜色也还在,才放心大胆地上了脸。
她自己用了没事,才把余下的给了家中姐妹。
只是,这传闻里可没有人说过朱家这长女还有此番手艺,加之那日一见,只觉得她这人还挺随和,没有那些嚣张跋扈,也没有不拿正眼看人,反倒是好声好气的就把事情搞定了。
她那夫如此大不敬将她摔了,也没见她发火。
谣言有时候也不可信。
这么想,店主心里倒是有几分喜欢这朱婉笙了,恐惧担忧也跟着消散了几分:人客客气气地让她帮忙做点事,她要是老把人往坏处想那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店主自己想通之时,朱婉笙也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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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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