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四诏内不离的音红衣在一片断壁残垣里找出了些能用于包扎的物品,边包扎边心想:那道攻击只有一击,明显就是冲着那副画来的。那画也确实有古怪,但若非自己大意又怎么让背后之人得逞,一想到在自己都未料不及的情况下毁了画,那这背后人一定不容小觑。真打起来,没受伤还好说,受了伤可不讨好。
不过画是其次,鹤蓝衣和白目札没事就行。
“嘶。”疮药洒在两手臂伤口上,酸爽地令头脑为之一颤。鸽血红的衣色现下可不见得鲜艳夺目,人也一样。
待两手包扎好后不急着休息,明目张胆从别家搜到了纸笔和墨。绑着白纱的手磨起墨来极慢,磨好后又在桌面铺平纸,要将那说异画的“活死人”复刻出来。寥寥无笔,画了张脸,盯着看,越觉得不满意,眉一皱,:“嘶,画丑了。”
“不行不行,一点儿不像。”手撕了重画。遂将其又画了一遍,第二遍才画了个相似。末了,齿间不禁咬了下笔头又松开,“嗯,这回不错!”画满意后将它折好藏在襟前。
做好这些迷迷糊糊又犯了困,便挪开纸墨在人家家中桌上昏睡。身后有间房里面放了张床,从进来开始就注意到了,但这屋子放着东西一眼能看出是个夫妻的,往里躺去多有不宜,便坐凳趴桌。
不知是困的还是累的,醒来时觉得自己头脑发热。仔细一摸,原来是发烧了。再往外边一看,居然睡了一晚过去,夜凉又头昏,这才引起发烧。
无奈又在这地方找自己带来的衣物,还好住下的小屋里没被彻底摧残,还能找到自己的东西。
音红衣又找了间姑娘家住的,打了水用术法烧热,趁水热淋在身时没有比这还舒服的时刻了。洗好后还给自己伤口换了药,吃了点助退烧的,重新拾掇好自己后精神好了许多。
适才就在想,白目札会把四诏里的人带去哪儿以寻常人类之躯在渊眼息身超不得七日,要么回来四诏,要么另寻它处住下。现在自己在这没人地方发烧提不起劲,今日若等不到鹤蓝衣和白目札回来就该去找她们了。音红衣心道。
而后她带着疑惑在此特地找了一下关于活死人的消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趁无人闯入是我不对,但我不偷不盗,只是想查些线索,可勿怪啊。”每每闯入别家就说上几句,门是木栓,连刀都用不上就能进去。
这四诏里的人不同寻常的点就在于,见过写家谱的还没见过家记病簿的。
于是翻了一家又一家,越看越垮着脸,这里的病谱中多是近亲关系,还有不少畸形儿病症,对此有点心噎,想到那些被白目札耗费妖力医好的人,唏嘘道:“真是煞费苦心了。”
之后快速一阅,一时竟想到要找关于“哑巴”的记录。四诏,哑巴……若真能找到的话,会不会就能清楚活死人的关系?
虽然进别人屋子十分抱歉,但手上找出来翻阅的也愈来愈快。音红衣耗时一个下午,将这里能找到的病簿都看过了,没有哑巴的记录,且当下也无人可问。
失落,丧气,心情复杂。
然后劝慰自己道:“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真是自己多疑。
发烧还未褪尽,夜幕未至便早早歇上了,又是她一个人,“小白鹤啊小白鹤,”音红衣对着空气开口:“这声晚安我先说了。”说实在话,没鹤蓝衣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
这两日音红衣都是挑着袖子宽松些的衣服穿着,布料没有与伤口黏连到一块儿,今日起来早早给自己换了药,带好东西,准备离开此处。
思考几日没见有人归来,想必白目札将这里人带到另一个地方了。音红衣长发在今日束起,迈出了这偏地。
走出四诏的路不是很多,但音红衣随便走的山头就这么绕过了一片血灾地。红色辟邪,正如今日着的红衣机缘巧合地避开了,避开了见四诏她们的唯一机会。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四诏人一个也没有逃出去,全成了孤魂野鬼。
来日再无见到之时。
此刻白目札和蓝衣在一块儿还不清楚她们会去哪儿的音红衣在行至半路时突然坐在了石头边用布擦刀污,刀光映眼这会儿她突然慵懒启唇道:“棱刀不好用这石头磨真是可惜了。”细致的擦刀动作不停。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吗?不,她在当着一人面说。
“骨头就不一样了,刀能刺能削,尤其人骨,磨出来尸油还能润刀。当然,血也一样。”
好凉薄的话。
说完又抬眸瞧着眼前人,“又找到我了呢,鉴下使,傅、紫、衣!”音红衣眉锋微挑,漆黑的眸子掠过一缕微妙幽光。
这话的前一句听起来不过随口一说,但闻言的傅紫衣却是面具底下脸色阴沉,明白这是嘲笑,对自己的嘲笑。
无非在点她刀剑长枪一类的东西不会,身边的人都会,唯自己不会。骨头磨刀不在骨,御刀杀人在于人。当中嘲笑无需品鉴即可会意。
“音红衣,你说这话想干什么?得意吗?找快感吗?”傅紫衣被面具遮挡的脸有些咬牙切齿道。
得问话的人把手里的刀擦得噌亮后放在石头边上。她说,“哪里哪里,只是我讨厌你,想让你难受而已。”表情似笑非笑,说得稀松平常,仿佛不觉有什么问题。
说讨厌是真的,光是梵巫皓发生的事就足够音红衣计较一辈子,别说没发生这件事前她们已经是各种不对付。
“哦,差点忘了,你还得杀我呢!看来我不能久待啊。”
傅紫衣闭眼又睁眼,压下心中不快。好不容易一道鉴令完成偏又在这遇到了上一道未完成的鉴令,杀她,麻烦!
于是,干脆视为不见,嘴里冷哼道:“下次我们一战!”说完便轻功一跃。见傅紫衣就这么走了这才后知后觉她不是跑来杀自己的,真是巧遇上。
“哎!”音红衣此时白了一眼鉴下紫衣使,趁人没走远指了指一个岔口:“出山头路在那边!”
“何须你多管!”听到音红衣的发声还是止住了脚步,但又看她嘴上讥笑偷偷藏不住,分明是嘲自己不识山路,于是隔着紫琉璃覆面气呼着:“我就爱走这边。”
踱着步子没走音红衣指的道也没走自己方才去向的路,而是直接踏在一片绿色里白中独自给自己开了条路。
音红衣:“……”好样的。这山头七拐八绕加之没有马车可得费些时间出去。
与之奇怪的是一向方向感不错的鹤蓝衣竟是在这些个山头路里绕了迷。想来好笑,这都几天了,竟还没走到四诏见到音红衣,反而先是不方山迦罗鉴找到了她。
这就要归功于不方山名器之一的空灵镜了。
迦罗鉴好歹也是鉴主,人平日更是不显真容。连平时派发鉴令都不见其身,今个儿见上了,鹤蓝衣深感不妙。
眼前作不出别的反应,脑子里没有怎么脱离不方山的记忆,也没有怎么到四诏的记忆,自那日醒来便一直跟在音红衣小白身边,也知道自己已不成鉴下使,那自己……是叛徒!鹤蓝衣就这么草率地给自己下了定论。
只记得不方山的规矩里清清楚楚有一条:鉴下使间不得过多干涉。依白目札说得她们是双妻关系,想必是在不方山中作出了泄情行为,亦被鉴主所不容。所以音红衣反抗,带着自己跑,逃出之际受了伤,这才失忆导致自己忘了音红衣的一切!
是这样,定是这样。说通了,定是当时不被看好的感情导致自己痛心疾首所以醒来选择遗忘。
嗯……音红衣那人待我这般好,我轻易地忘记这感情岂能对得起白目札口中的“登对”二字!我得坚定!
迦罗鉴看不出眼前人在想什么的,只知道自己什么还没说呢鹤蓝衣眼底千变万化的情绪将要涌出,到最后目光灼灼。
越是见这种眼神,便越生厌。登时他眸子里浮冰冷的凶野之性,宽大的掌心直接浮出了蓝光的秽生石,从而重重一握。
“噗嗤!”半妖一颗心震令口吐红。
血,是血。鹤蓝衣目光一挫,看见人手上秽生石显了裂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是手里的那块石,立马要被捏爆了。
“现在看你的秽生石亮了一倍呢。你得到了别的力量?”迦罗鉴两指夹住那蓝光的石头,只有半个碗口大,很好拿捏。
物是,半妖也是。
眼见两指力道收缩了些,鹤蓝衣用妖力护着体内,尚不敢轻举妄动。溢着喉间血,琥珀瞳犀利地瞪着随意掌握她命的这个人。
这一刻,她清楚,二者没有鉴主与鉴下使的关系,只有敌与仇的关系。
“很不错的眼神。”迦罗鉴双目望着她的眼睛,轻蔑道:“别这么看着我,我还不想杀你。”
“这只是对你小施惩戒罢了。”说完,便使了一招术法使一下凭空消失两位。
等鹤蓝衣人再回过神竟是已到了不方山。
鹤蓝衣看着脚下地,没料到这会是迦罗鉴的殿央。看到这地方还有些恍惚,还在心中暗忖:他把我带回来作甚。
迦罗鉴在她身边负手踱步,绕着圈边走边说:“距梵巫皓那道鉴令过去已有些时日,你以为你待在音红衣身边就是离开不方山了吗?不,我可是做了些准备。”
那脚步声一踏一踏地,鹤蓝衣微微皱眉,已然不记得什么“梵巫皓”。
鉴主:“说实在的,把你命与这秽生石连在一起我本并无这般打算。只是你从梵巫皓里活了下来但却没有回到不方山,而且这石头不仅裂痕好了还越发显目,我就猜道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所以,既然你不肯回来那我便带你回来。六位鉴下使里只有你不是经我之手带回和培养。是音红衣带着你,但她生了异心,我也知你有一日也会像她如此,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既然这样我便只有利用秽生石作些手脚了。此刻起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不方山鉴下使岂非你不回就能不做的!”迦罗鉴慢慢道。
又到鹤蓝衣面前看着她道:“掌控你秽生石这个事可是连音红衣都不知晓。”
鹤蓝衣掌心蜷缩眉心正皱,压抑冲动:“即使我现在回来亦没有打算为你效命之心。”
“是吗?”迦罗鉴发出嗤笑:“那又如何?”眼神不屑一顾。手里盘着着平平无奇地石头,挑眉道:“能拿捏你轻而易举。”
“反正你人也在这。从前我看不上你的实力,如今你妖力有所涨能与大妖一论,那就再为我所用岂不妙哉!”
鹤蓝衣心一沉,知道他能控制人的手段颇多。
迦罗鉴没盘秽生石的另一只手比着莲花指,念出“拂更灌!”
拂更灌,迦罗鉴独门秘术,为一种拆脑识的术法。她见过迦罗鉴用这招惩罚人,那个人成了一个失智的疯子。
没想到竟会使在她自己身上,如今自己妖力加上术法或能护住自己不成痴呆,但脑损也能让自己意识全无。要被为他所用后面定还会使出:“痹蛊疫”来被控制着,到时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成他的傀儡!
“拂更灌”不过刚使出来鹤蓝衣便头痛了起来,毫无前兆毫无缓冲只有一瞬间内带来巨石锤脑的痛。
迦罗鉴盘着秽生石狞笑,两眼静静看着。看着她两手捂头止住这场痛苦沉沦。半妖在心不停念:不要疯掉啊,鹤蓝衣!
当前鹤蓝衣眉字间隐含凄苦,目光随着意识混浊白了一瞬,腹语灌输道自己不可放弃。直至弯腰的时候头发沿肩垂到胸前。
埋着头,痛到几乎后翻的眼珠立即归位,看见了,她看见了发间的一抹红。
当即目珠清明。乘着这时刻,她强耐巨痛,咬牙间吐字道:“乘翎!”
便见寒光微闪,鹤蓝衣挥手扬刃!
那寒光正来路于那名唤“乘翎”的刃。迦罗鉴稍一疏神,便被那薄刃击中有了割痕,吃痛急连甩手。
秽生石离了手拋在空中。鹤蓝衣等着就是这刻,便挥手发刃卷住秽生石,另低声速速一喝:“褪临!”
迦罗鉴伸手同是一夺,岂料在一毫间距下失了手!只因那“褪临”的术法正是隔空藏物!
“你在装痛?”迦罗鉴也没想到都使了“拂更灌”她还有意识出击,她的目的是秽生石,方才不动就是要他放松警惕好得手。
立了功的乘翎收刃时卷在鹤蓝衣的束袖上,缠绕的模样好似灵蛇探头在寻夸。“我没有装痛苦,拂更灌确实对我有效。”鹤蓝衣握紧着薄刃刃柄,慢慢道。
“只是,有人送我一阵清醒。”没有秽生石,她便不是毫无抵抗的了。
鹤蓝衣挽了一下前胸的头发撩拨到身后。
心中默道:多谢你,音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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