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砚归记”的木窗时,温砚知正站在柜台前,把黑色布包和里面的烟厂账本一一摆开。账本的纸页泛着陈旧的黄,边角微微卷起,沈厂长的字迹力透纸背,在晨光下格外清晰。沈砚的影子飘在账本旁,比昨夜凝实了许多,藏青长衫的领口绣着的缠枝梅终于能看清针脚,他指尖偶尔碰一下纸页,会有细碎的光点散开,像落在纸上的星子。
“吱呀”一声,店门被推开,陈九走了进来。他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手里还攥着那个牛皮本子,看见柜台上的账本,脚步顿了顿,语气比昨夜缓和不少:“温小姐,你……找到布包了?”
温砚知没绕弯子,把账本推到他面前:“这是沈厂长当年的烟厂账本,里面记着李三挪用公款、勾结日本人走私古籍的证据。民国二十年的火,是李三放的,为了销毁罪证,还想嫁祸给沈厂长。”
陈九蹲下身,指尖轻轻翻开账本第一页,看到沈厂长的签名时,眼神动了动。他慢慢往后翻,看到“异常支出”旁用红笔圈出的批注、李三的签字,还有最后几页记录的“火前李三曾多次试图抢夺账册”,手指停在“走私古籍”几个字上,抬头看向温砚知:“这些……都是令祖父藏起来的?”
“是外公藏在城隍庙老槐树下的。”温砚知把张叔的证词、相册里的合影,还有沈砚的身份一并说出来,“我娘和沈砚的娘是亲姐妹,外公当年带走账本和沈砚,是怕李三的人找到他们,连累我和我娘。”
她说话时,沈砚飘到陈九身边,透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账本上“沈砚”的名字——那是他小时候在账本边角画的小像,歪歪扭扭的,却还能看出是个举着糖人的孩子。他忽然开口,声音比之前稳了些:“爹……没骗人,他不是坏人。”
陈九没听见沈砚的声音,却注意到温砚知的目光总往空处飘,眉头又蹙起来:“温小姐,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是沈砚。”张叔这时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热腾腾的糖粥,“陈警官,你可能不信,但沈砚的魂一直跟着砚知丫头,他能证明账本是真的,也能说出当年火里的事。”
陈九愣住了,看向温砚知,眼神里满是探究。温砚知深吸一口气,把外公砚台底的“沈”字、沈砚能通过糖稀凝实、能在她手心写字的事一一讲了出来,还拿起端砚翻过来,指着砚底的霜层:“您看,每次沈砚靠近,这霜就会变淡;他情绪激动,霜就会变厚——这砚台,就是他的‘念想物’。”
陈九盯着砚底的霜层,又看了看温砚知身边的空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拿起账本,语气严肃:“这些证据很重要,我会立刻带回巡捕房,重新彻查烟厂大火案,还沈厂长清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关于沈砚……我会让人去查民国时期的‘魂寄器物’记载,看看有没有让他显形或者安息的办法。”
温砚知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店门又被推开,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个旧书匣,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浸了墨:“请问是温砚知温小姐吗?我是古籍修复师苏墨,陈九警官让我来的,说您这儿有件‘魂寄器物’需要帮忙看看。”
苏墨的到来让店里的气氛活络了些。他打开书匣,拿出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器物纪闻》,纸页黄得发脆:“我祖上是做器物研究的,这本书里记过‘魂寄三物’的说法——需‘本命物、念想物、血契物’三样凑齐,才能让魂体凝实,甚至显形。”他指着书里的插画,“您看,这本命物是贴身带的,比如沈砚的玉佩;念想物是魂体最记挂的,比如这方端砚,是沈厂长送的;至于血契物……需要和魂体有血缘关系的人,滴上血才能激活。”
“血契物?”温砚知心里一动,“我和沈砚有血缘关系,我是不是可以试试?”
苏墨点了点头,从书匣里拿出个小巧的银刀和瓷碟:“如果温小姐愿意,我们可以先做个测试——滴一滴血在端砚上,看看能不能激活它和沈砚的联系。”
温砚知接过银刀,轻轻划了下指尖,一滴血落在砚底的“沈”字上。瞬间,端砚发出刺眼的青光,连带着账本也泛起微光,两道光缠在一起,像条青带绕着柜台转了圈。沈砚的身形在光里猛地凝实,藏青长衫不再透明,连布料的纹理都能看清,只是脚还像踩着雾,没完全落地。
“真的有用!”温砚知激动地说,指尖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心里却暖得发颤。
苏墨盯着光带,眉头却微微蹙起:“只是激活了一半,看来还缺样东西。”他翻到《器物纪闻》的另一页,“‘魂寄’还需要‘场景契’——就是魂体最记挂的场景,比如烟厂的梅树、城隍庙的糖人摊,需要在对应的地方,才能让魂体彻底显形。”
沈砚的目光亮了亮,忽然开口:“烟厂后院的梅树,我娘种的那株,说不定还在!”他记得大火后,那株梅树被烧得只剩半截树干,可第二年春天又冒出了新芽,娘总说那是“树有灵性,像人能扛事”。
陈九刚要接话,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巡捕房打来的:“陈队,烟厂旧址那边有新发现!挖地基时挖出个铁盒,里面有本日记,像是沈厂长的!”
几人立刻赶往烟厂旧址。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几个工人围着个土坑,里面放着个生锈的铁盒。打开铁盒,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记躺在里面,纸页被潮气浸得发皱,却还能看清字迹。
温砚知拿起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株梅花,旁边写着“阿梅,等我,找到阿砚就来见你”,落款日期是民国二十年大火当天。沈砚飘在她身边,看着日记上的画,眼眶忽然红了,声音带着哽咽:“爹……他没跑,他是去找我了。”
苏墨走到后院,指着那株半枯的梅树:“你们看,这树的树干里好像有东西。”工人拿来铁锹,小心地挖开树干周围的土,果然在树干的空洞里找到个布包,里面是块染血的梅花帕子,上面绣着“梅”字,和端砚边缘的暗纹一模一样。
“这是我娘的帕子!”沈砚的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拿,却穿过了布包。可就在他指尖碰到帕子的瞬间,帕子发出红光,和端砚的青光缠在一起,沈砚的身形又凝实了些,连脸上的表情都能看清——是释然,也是怀念。
陈九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感慨:“原来当年沈厂长是为了找儿子才失踪的……这案子,终于能还他一个清白了。”
夕阳西下时,几人回到“砚归记”。陈九带着账本和日记回巡捕房结案,苏墨则留在店里,研究《器物纪闻》里关于“场景契”的记载,张叔去准备晚饭,店里只剩下温砚知和沈砚。
温砚知坐在柜台前,看着端砚上的微光,轻声说:“沈砚,很快就能还你爹清白了,你也能想起更多事了。”
沈砚飘到她身边,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声音轻得像耳语:“谢谢你,砚知。”
温砚知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是双清澈的眼睛,带着少年的纯粹,也藏着这些年的委屈。她忽然觉得,不管接下来要面对多少困难,只要有沈砚在身边,有这些线索指引,她一定能查清所有真相,让沈砚真正安心。
而窗外的夕阳,正把“砚归记”的木窗染成暖黄色,像在为这场跨越 decades 的等待,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灵感大爆发,感觉一天就能写完[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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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帐册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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