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许诚带来的银针,刘柳总算活着撑到了泸州。临近云南,吴家的势力已是盘根错节,韩兴不敢张扬,只得带人扮作客商低调入城。俘虏吴啸被严密地看管了起来,对外只说是水土不服生了病。真病号刘柳在许诚和沈木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咳嗽不止,假病号吴啸被打晕了抬着面盖白布生死不知,客栈老板顶着韩兴真诚又凶恶的眼神询问:“贵商队真的不是染上了什么疫病吗?”
在韩兴的钞能力下,客栈老板终究未敢怠慢,仍是调配了三间天字号并十来间人字号房给他。面对韩兴,刘柳历来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当仁不让地挑了一间天字房。假病号吴啸和他的两个看守住进了另一间,刘柳本以为最后一间是韩兴的,谁知他转手让给了许诚,自己带着余下人手住进了人字房。
刘柳自然觉得这货真是抓紧一切机会邀买人心,许诚却面有惭色,似有被打动之意。刘柳拉住他问:“该不会韩大坑一间上房就把你收买了吧?”
许诚忙道:“怎么可能!”想了想又道:“其实他人也不坏,只是一心为了北伐着想,有时做事难免急躁了些…”
刘柳气个倒仰:“他那是急躁?他那是要玩儿死我!”
许诚:“你别急啊!邝老说了,你这病不能老生气!你也别忒小心眼儿了是不是… ”
刘柳觉得再听他多说一个字就能被气死,捂着耳朵叫到:“别说了,你叫小二给我送热水,都洗洗睡吧慢走不送了亲…”
许诚:“你说什么?”
刘柳:“昂?我说什么了吗?”
许诚:“…那你休息吧。我们在此地等韩将军筹粮,你也能安心调养一阵。”
刘柳叹道:“没那么容易。你看韩大坑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泸州刺史只怕是敌非友,咱们闯到了人家地界上,想‘安心’是不可能了,不用每天逃命就算烧了高香了。”
许诚皱眉道:“不会吧?!包晖刺史乃是朝廷命官,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公然追杀我们啊!”
刘柳:“他还用追杀我们?只要叫人把我们的行踪卖给吴家,就够咱们喝一壶了。只盼韩大坑手脚够快,早点调了粮回楚州才好‘安心’吧。”
好的不灵坏的灵,第三日一早,韩兴突然遣人回来接应刘柳和吴啸等人去别处落脚。刘柳心态尚可,许诚却如临大敌,连弓箭都从箱中翻出来藏到马车上了。吴啸大约由于时常被打晕,睡眠实在不错,此时尤其精神抖擞,傲然道:“尔等宵小,还不速速将本公子放了!待我吴家拿下尔等,本公子发发善心,或者可以给尔等留下个全尸!”
刘柳喝到:“你才宵小,你全家都是宵小!吴家久踞大理,不思报国,反而囤粮不发阻挠北伐,就不怕来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吗?届时镇守巴蜀的吴曦将军脸上也无光吧?”
吴啸回到:“贱人!既晓得吴大将军名号,还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
刘柳一边低头玩弄指甲一边道:“吴曦追随韩相北伐,便是那个什么‘将军’的名号,还不是韩相封的。”
吴啸啐道:“呸!小人得志罢了!我家吴大将军迟早蜀中称王…”
刘柳突然抬头,对押着吴啸的兵士说:“都听到了?巴蜀将军吴啸已有不臣之心,你们速速报予韩相,趁吴曦羽翼未成,早做打算吧。”
吴啸大怒,骂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贱人!有朝一日叫你落在我手中,我必将你剥皮抽筋,剥光衣服丢进妓馆,看你有何面目再着男装招摇过市!”
许诚听得冒火,一拳捣在吴啸肚子上,对刘柳道:“打晕了算了,省得听他满嘴喷粪。”
刘柳笑道:“不必,打晕了还要弟兄们抬着,岂不累人?你且把袜子脱了。”
许诚老大不好意思:“脱袜子干嘛?”
刘柳:“等下只要他张嘴,你就把袜子塞他嘴里。”
吴啸:“你这毒妇…”
刘柳瞪他一眼,许诚作势要脱鞋,吴啸立马把嘴闭上了。刘柳对许诚道:“你看,错失机会了不是。”
在生化武器的威胁下,吴啸后半段路程十分安静,即便刘柳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吴啸都没还嘴。韩兴选的新落脚点在南宋、大理两国交界之处,颇有几分“灯下黑”的意思。由于南来北往行商不绝,连刘柳他们一行人看起来都没有那么显眼了。
刘柳甫一安顿下来,就对许诚道:“帮我留意韩大坑,我有事情找他。”
许诚问:“说吴曦要自立为王?你有真凭实据吗?”
刘柳摇摇头:“有别的事儿。”
韩兴每日早出晚归,刘柳好容易抓住他,已是夜半三更了。韩信看起来十分疲惫,抚着额头道:“姑奶奶,这么晚了,您又有什么事儿啊?”
刘柳:“韩将军,咱这不是有日子没见了,杨某人心中十分惦记嘛。”
韩兴整个人都清醒了,道:“您有事说事吧。”
刘柳笑道:“我听说大理盛产一种蘑菇,唤作‘见手青’。顾名思义,这种蘑菇被切开或掰开的截面会迅速变成青色,虽然略有毒性,但是滋味十分鲜美。咱们如今离大理一步之遥,不找来吃吃岂不可惜了如此良机?”
韩兴:“不是吧大姐!这大半夜的你找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找什么蘑菇吃?!”
刘柳:“不全是,还有件小事,史家还没放粮吗?”
韩兴白了他一眼,道:“难啊!”
刘柳忙问:“是他们不认信物?墨阳剑不管用?”
韩兴道:“也不是,史家商铺接了号令,却推说没有囤粮,一应粮米都握在吴家手中,即便想支应,也无能为力。”
刘柳皱眉道:“我等离开楚州时,大军粮草所余已经不多…韩相可有消息传来?军士步卒可还能稳得住?”
韩兴点点头:“韩相已经自出家资,从两淮临时调拨了一些粮草。”
刘柳叹道:“不是长久之计!史家阳奉阴违,这样下去迟早拖死我们。与其如此,不如撇下史家,直接同吴家谈,只要吴家松口…”
韩兴打断他道:“吴家主事连面也不肯露,摆明了不想谈。”
刘柳:“你抓来的人质呢?”
韩兴摇头道:“我早取了他的随身玉佩,言明吴啸在我手中,但是吴家无动于衷。”
刘柳问:“吴家如此行事,莫非已经投敌叛国?”
韩兴想了想道:“还不至于,应该仍在观望权衡。”
刘柳:“我等为筹粮而来,吴家拖得越久,对金军越有利。即便是在权衡,只怕他们的心已经偏了。”
韩兴沉默不语。刘柳道:“既然如此,还客气什么?把吴□□拎出来,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韩兴:“…吴□□?吴公子?他哪里像□□?”
刘柳:“不重要了大坑。今天就叫他写血书给家里,吴家再不放粮,咱们就撕票!”
韩兴一阵凌乱,道:“韩某投笔从戎一心报国,怎么在你嘴里竟和山贼土匪一般,什么绑票撕票?有辱斯文!”
刘柳:“…坑啊,你不要总是又当又立好不好!”
吴啸被许诚几个带进来时仍旧一身倨傲,乜斜眼道:“尔等想通了?可是要放了本公子?”
刘柳道:“切他一根手指。”
吴啸大惊,随即骂道:“毒妇!你敢动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许诚随手拿了一块破布塞进吴啸嘴里,问到:“切哪根?”
刘柳摇头道:“不用你。”转头对韩兴道:“你来。”
韩兴:“…为什么是我?”
刘柳:“这还用问吗?他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
韩兴:“… …”
刘柳又嘱咐到:“切的齐一点。”
韩兴:“…这又是为什么?”
刘柳:“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呗。你切的齐一点,好方便吴公子来世投胎做乐高。”
韩兴、许诚:“乐高?”
刘柳解释道:“就是一种积木,颗粒比较小,可以拼凑成各种形状,小孩子们都比较喜欢。”
众人恶寒。吴啸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竟被他在韩兴下手前吐掉了塞口布,也顾不得眼泪鼻涕,大叫道:“别切!我写!”
韩兴叫人取了笔墨,又对刘柳道:“你真是狠得下心。”
刘柳点点头:“我心狠,你手辣,要不怎么说咱俩才是天生一对儿呢。”
许诚心中愤懑,随便寻了个由头告退。刘柳也不在意,一味和韩兴玩笑。见人走了,韩兴气咻咻道:“你明知他对你有意,干什么又摆出这个做派来?”
刘柳咳了一阵,盯着被染红的帕子道:“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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