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乐意。”萧厌说道,他其实不擅丹青。但偏偏从案桌下找出一张宣纸来,画了一张美人面。
施瑶坐不住了,见今日陛下心情不错,便在他愣神的时候凑过去看。画纸上是一朵肆意盛放的蔷薇,虽为浓墨色点缀,却十足的娇嫩。
只是颜色不对。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从暴君的面前划过,他将其笔墨放置在一侧。施瑶便凑在他的身边问道:“这是我?”
暴君轻笑一声。施瑶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个儿说了个胡话似的。
“陛下见过墨色的蔷薇?”难道陛下有眼疾,看不清世间的颜色?施瑶合理猜测,不对不对,又想远了,既然是要画一朵花。何必要她在那边坐着,这不折腾人吗?
施瑶瞪圆了一双眼睛,有些恼怒。
暴君脸上的轻笑便成了大笑,像是捉弄得逞似的。
“陛下,阮妃娘娘求见。”门外忽然传来海全公公的声音。
屋内的笑声忽而停了,施瑶往外瞧了一眼,就要退下。萧厌点了点头。
门开了,外面进来了一个穿着鹅黄袄裙的女子。面色柔软,目不斜视走了进去。她长得很美,同祝兰嫣的清冷,芙蕖的柔媚不一样,同娴妃娘娘的雍容华贵也不一样。像是一种被包裹在华美瓷器里面的小家碧玉,却又自带贵气。
有些矛盾。
施瑶走出来,海全备了轿辇送她回宫。
“这位阮妃娘娘是何许人?”施瑶低声道。
重碧面色不太好,道:“娘子日后见着阮妃娘娘可得躲远点。她乃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陛下即位便入了皇宫,曾经也是风头无量的。也不知怎么得罪了陛下,差点要了命。但是有太后娘娘在其中说和,两人倒也是相安无事。”
“这宫中,若说谁最在意陛下的宠幸。不过就是这位阮妃娘娘。”
施瑶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重碧道:“这事儿阖宫上下都知道,阮氏一族仗着太后的姻亲关系作威作福多年。然而族中子侄都是些纨绔庸才,靠的就是后宫娘娘们的裙带关系。上一辈有太后娘娘坐稳后位,这一辈送入工的便是这位阮娘娘,别看这位娘娘柔柔弱弱的,可真不容小觑呢。”
施瑶受教了,这暴君的后宫还真是精彩。
原以为这位阮娘娘亲自去寻了暴君之后,便不会有人搭理施瑶了。没想到第二日一早,海公公准时出现在了施瑶的寝宫,将人送到了御花园去。
今日天气正好,陛下在御花园里浇花。
施瑶不明所以,只能在一侧站着。萧厌也不让她动手 ,便让她在旁边顶着太阳站着。渴了就喝茶,饿了就吃点心。
施瑶:……
不是这到底要干嘛啊?
萧厌瞧了瞧天色,道:“等着。”
期间不乏有宫的妃嫔走过,看见皇帝的仪仗在不远处纷纷跟见了鬼似的跑开了。瞧见施瑶更是露出见鬼了的表情,甚至还有些许钦佩。
施瑶:……
而后施瑶又被送回了寝殿。
次日便听到了陛下独宠一人的传闻,甚至不惜为了她又把阮妃给气病了。
有人说是气的,还有人说阮妃是被吓的。
还有人说她是装的。
左不过是因为暴君专宠一个还没册封的小娘子破防了。
施瑶实在不明,这与她有何关系。而后,每日清晨海全便送她去陛下所在,有时候在御花园,有时候在书房。有时候在阁楼。陛下不是在画画便是在浇花,亦或者是在睡觉。施瑶便在旁边候着,等这暴君吩咐。
这就叫身体力行的为奴为婢。
施瑶决定下次再也不胡乱说话了。
今日更是离谱。
萧厌看了她半响,道:“孤在沐浴。”
施瑶:“……”不会要她进去伺候吧!!!
萧厌扭头便走了进去,施瑶站在外边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她抬步,便听见里间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施瑶的步子顿时僵硬了起来,像是捆上了千斤重石。
“陛下,需要我进来伺候吗?”她多此一问,但凡能够听明白的都知道她不想来。
但偏偏这位陛下向来不按照常理行动,于是就让她在外面站着。
施瑶欣然站着,随后溜达了两圈,在案桌上趴着睡着了。她是被外间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阮娘娘,这陛下和施娘子在里头的。没声音奴才是真的不敢通传。”
阮妃身边的人在呵斥海全,但没过多久便离开了。
离开的有些过分轻易,施瑶压下心中的怪异,里面的声音也没了。她挑开帘子走了进去,却见偌大的浴房空无一人,连萧厌的衣服都不见了踪影。
这暴君,是在拿她做幌子?
她可不想知道北夏皇室的密辛,于是老老实实趴在案桌上玩儿手指。没过一刻钟,身后传来一道轻巧的脚步声。
“回去吧。”
带着水汽的黑袍从她面前略过,施瑶便跟着海全走了。
余晖从房梁上跳下来道:“陛下,娘子中途进来过。”
萧厌系上腰间的帛带,深色的中衣下是狰狞的伤口。他指尖顿了顿,道:“果然乖巧,竟然什么也不说。”
余晖道:“陛下为何要将娘子留在这边,光是海全那一关,阮妃就进不来。”
萧厌道:“阖宫上下哪里没有太后的眼线?阮妃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太后不会对孤放心的,孤登上皇位的第一天,没有死在毒下,也没有如她所愿成为一个傀儡,她便永远不会对孤放心。”
“不过她还在等,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将孤除掉的时机罢了。”
余晖蹲在地上。暗色将他笼罩,像是囚禁深渊的牢笼。
萧厌冷笑:“谁在乎呢。”
“孤千里迢迢从南梁弄回来一朵没有丝线的花,可不就要用到极致吗?”
“陛下便不担心她会将陛下不在的消息透露出去吗?入宫的那些嫔妃,可都别太后收买过。”余晖道。
萧厌眼底晦暗不明:“她不会。”
-
“怎么这下相信了,陛下对你情根深种!”
三双亮晶晶的眸子齐刷刷看向正中的施瑶。
好不容易逮到一天休息,结果却被三人联手请过来的施瑶:……
若不是最近她发现暴君是在拿她当幌子,她就信了哦。虽然不知道这个宫里,究竟有什么能够当做幌子的,但是既然他这么做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算是脑子有问题的道理,那也是道理。
但是这个问题,施瑶坚定道:“怎么可能。”
芙蕖柔媚一笑,施瑶往后一躲:“这阖宫上下可都传遍了,陛下日日将娘子带在身边。离开一会儿都舍不得呢。”
娴妃补充道:“阮妃娘娘撞见三四次了,次次遇见娘娘在里面就碰壁,不能进去。这还不算?”
祝兰嫣皱眉:“娘子莫不是觉得我等于娘子没有什么交情,于是不屑同我们为伍吧?”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了过来。
施瑶哪儿敢啊:“各位娘娘,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啊?”
娴妃道:“不难,等你夺得陛下圣心,我等就被遣散出宫。”
这听起来十分不靠谱,施瑶道:“这谁告诉你们的?”
娴妃道:“娘子莫不是还没发现,后宫诸位都避着陛下走。”
这倒是发现了,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娴妃将原先那套理论又拿出来说了一遍,今日又加了一个:“太后娘娘早就知道伺候陛下是个困难活了,原先就给我们通过气。要是谁能够怀上陛下的孩子,就让剩下想走的人走。”
祝兰嫣道:“当然这事儿并没有那么容易,太后定然是给阮妃下了任务的。但是阮妃连陛下的身都没近过。”
娴妃打断她:“还是近过身。听说有宫婢给陛下下过药,都让阮妃爬上床了,硬生生被陛下丢了出来。还是太后从中调和,这才和平相处。但那天晚上的宫人,都别陛下剁碎了埋进了御花园里,当花肥。”
众人一激灵。
还好她们觉得这是一个不能够完成的任务选择在宫中摆烂,不然也会成为那花肥当中的一员。
不过如今可不一样啊。
娴妃道:“娘子可不一样,独得陛下恩宠。诞下一儿半女,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施瑶:……
芙蕖道:“在这个宫中,陛下的话可以当做疯话,但是太后娘娘的话就不一样喽。娘子若是办成此事,有什么需求,太后娘娘定然会帮。”
众人点头。
“实不相瞒,我也想被遣散出宫。”施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干脆乱说。
三人齐齐皱眉。
施瑶捏着帕子演:“毕竟我从前可是南梁的妖妃,于南梁帝还有恩情未报。若不是陛下横刀夺爱,我便随着南梁帝去了。”
三人:……
娴妃:“那你来北夏做什么?”
施瑶假装擦泪:“不瞒各位姐姐,是为了见南梁帝一面。若是能够再见他一面,我做什么都值了。难道太后娘娘连这事儿也管?”
朝秦暮楚,怕不是要被剁碎了当花肥。
施瑶瞧着她们面色凝重的样子,心下稍定。
三人互相看了看,半晌道:“我们得商议商议。”
施瑶:“???”
祝兰嫣拧着眉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
“太后不行,我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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