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四人已经熟悉起来了。原本以为会被刁难……这跟刁难也差不多,就是内容差很多。
祝兰嫣道:“陛下喜欢待在阁楼,所以他是自愿下来找你的。”
芙蕖道:“陛下从前从未搭理过妾,但只听到一点儿消息就来广仪宫了。”
娴妃道:“本宫令赵嬷嬷去过你的寝宫,虽然只是依循规制,但现在他来了。说明他不放心……”
施瑶心想,暴君喜欢她?这怎么可能!这都是这些人的一面之词罢了。
娴妃招了招手,屋内聚众玩儿叶子牌的诸位娘娘看懂了,赶紧收拾东西往后门出去了。祝兰嫣搭着芙蕖出门,娴妃拍了拍施瑶的肩膀。
“施娘子既然不信,那就亲自验证一番。”
说完,几个人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施瑶伸手,人都没影了。转而多的是廊下的脚步声,男人的脚步声很沉,那声音撞的施瑶头皮发麻。
“陛下,娘子就是被带到这里来了!”重碧快急死了,原以为跟着娘子过来还能随机应变,结果竟然将她们两个丫鬟留在外面。这不就是要滥用私刑吗!
没想到北夏宫还有这么腌臜的地方,她跟在后面碎步小跑。重蓝紧急扯衣袖都扯不住,今天她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跟着陛下横冲金蕊宫。
萧厌顿下脚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院子中的施瑶。她并未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合在一起而变得奇形怪状,还是原本娇艳的模样。只不过眼神有些闪烁和呆滞,像是被吓到了。
萧厌往前一步,施瑶往后退一步,他的眼底露出一丝暗光。
她们究竟说了什么?
余晖扫了一眼,全须全尾,无大事发生,伸手将两个没有眼力见的丫头都拦了下来。
“过来。”萧厌伸手。
施瑶左右看了看,寒风吹雪,十分凄凉,原本热热闹闹的整个院子都被娴妃带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还要她独自一个人去验证暴君究竟是不是喜欢她。
这重要吗?这个问题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啊!
眼看着暴君神色变得冰冷又危险,施瑶脚步试探性的往前伸,一步一步像是单脚小心跳过来的。她很小心,落地很稳。
萧厌嫌弃她走得慢,一把将她捞了过来。那手心依旧很冷,像是埋在雪地当中的冰。施瑶抖了抖,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吓的。
“陛下怎么来了?”
萧厌道:“娴妃呢?”
哦,原来是问娴妃。这分明跟她没关系啊。施瑶松了口气,忽然觉得娴妃此人十分不靠谱。她要怎么编个故事来骗人啊!
“孤很讨厌别人骗孤。”暴君扯着嘴角的笑,有些阴戾,很吓人。
施瑶当即闭着眼睛什么都招了:“娴妃娘娘说要给妾定封号,所以叫妾来商议。但是商议到一半,听见陛下来了就跑了。”
这话也没错。
萧厌嘴角的笑落了下来,放开了她:“还有呢。”
没生气?施瑶试探道:“妾以为,妾的身份实在低微。从前还是南梁后妃,在后宫为奴为婢伺候陛下便足够了。这后妃的位置,妾不合适。”
萧厌漫不经心道:“还有呢?”
这样子是喜欢吗?施瑶看着不太像,她说:“妾名声不好,陛下为什么要将妾留在身边。北夏宫中的女子这般多,个个多才多艺,年轻貌美……”
暴君单手将她拎了起来,施瑶不由得抱住他的腰身。清润的眸光第一次落在萧厌的下颌上,这人真是从哪儿看都好看。
就是太白了,一种不见天日的死白。
萧厌道:“吃味了?”
才不是,怎么又转回这儿来了。施瑶捏紧拳头,忍不住锤了一下。谁料萧厌却笑了,是真心实意的那种笑,胸腔都能感受到震动的那种。
他说:“为奴为婢?既然你喜欢,孤准了。”
施瑶:????
这只是一个客套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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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寝宫内点着半盏烛火,施瑶幽幽拨动着烛心,将此事说给了两个丫鬟听。
她叹了口气道:“我信任你们才说的,可不要说漏嘴了。”
原本想要暗中和小姐妹互通消息的重碧当即捂嘴,摇头。重蓝坚定的点点头。
施瑶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来了北夏这段时日,施瑶也是看明白了。这重碧八成是因为那张嘴得罪了人,所以被流放出去了。只是没想到她还能有命回来,而这重蓝,多半是被重碧连累的。
这样的两个人,不说多么忠诚,只要阖宫上下都没人想要。
那可是从慈安宫被流放的人啊。
施瑶继续叹气,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娴妃娘娘只是为了验证陛下是否对我有意,才使诈让人去金蕊宫的。这陛下听闻我要去为奴为婢,欣然应允的样子,像是对我有意吗?”
重碧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恰恰相反。”
两人看了过去。
“为何?”
重碧道:“陛下若是对娘子和旁人一样,那就该送到宫里新鲜两日就丢在一旁。你看兰才人,昭容娘子不都是这样吗?说真的,奴婢怀疑这后宫当中这么多个娘娘,陛下都分不清楚谁是谁。”
重蓝忍不住道:“陛下都从未私下召见过嫔妃。”
施瑶捂着嘴道:“难道陛下真的有疾?”
重碧:“娘子,连奴婢都知道这话不能乱说。”
施瑶:“那陛下后宫有孩子吗?”
两人齐齐摇头。
对哦,陛下后宫这么多嫔妃,竟然一个孩子都没有!
所以是因为身有隐疾,然后隐而不发,所以变态了?
施瑶倒吸一口凉气。
“那……”在暴君身边伺候多危险啊,本就是宫里第一人,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再加上心理变态,难怪这些嫔妃都对暴君退避三舍,这都是一群聪明人啊。
“那明日我去殿中伺候岂不是羊入虎口?”
重碧和重蓝对视一眼:“不至于,娘子何不验证一番呢?”
施瑶:……总不能拿她的小命试探吧。虽然是她自己提议的,但怎么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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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三人组夜话,纷纷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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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曾经告诉过她,敌不动,我不动。这广仪宫自是不必去了,施瑶便在殿中躺着。翻翻话本吃吃茶,奈何陛下身边的暗卫亲自来请。
施瑶捏着鼻子跟着走了。
余晖目不斜视,跟个木头似的:“这边便是书房,陛下特意遣了娘子前来伺候笔墨。娘子这边请。”
一路白雪皑皑,施瑶被灌了一脖子的雪,待入了殿中,被暖风一吹,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她搓了搓手,门被嘭的一声关上。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的书架上摆了不少的书。新得很,像是从未有人翻阅过。
屋子很安静,施瑶便顺着书架往后走,猝不及防被一边立着的人影吓了个半死。
她捂着胸口,瞪圆了眼睛。
果然是那个暴君!
萧厌随手挑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一根手指触及她的眉心。俯身道:“一惊一乍做甚?”
恶人先告状!施瑶抿着唇不说话。
萧厌轻笑一声,率先走到书案前,道:“磨墨。”
还真把她当丫鬟使唤,她下次再也不嘴快了。本来隔日才能见这暴君,今日便直接面对面了。
但……她忽而想起几人的猜测。
这暴君当真对她有意?这有意是什么意思,男女之情?
这该怎么试探?
施瑶站了半日没动,萧厌转头看了过来。
施瑶低声道:“陛下,妾,妾不会磨墨。”
萧厌:“你同祝兰嫣学了这么久,就只会到处溜达?”
是祝兰嫣没教她东西到处溜达好吧,再说她又不是她师父,为何要教她笔墨伺候人!
萧厌瞧出来了,这还有些不服气。
“加水,用墨锭一圈一圈慢慢磨。”
施瑶往砚台里掺了水,一圈一圈慢慢磨着。暴君将那本蓝色封皮的书打开看了两眼,施瑶还未看上一眼,就瞧见其被丢在地上。
她挪开视线,想着陛下应当是要批阅奏折了。
哐当一声,施瑶被吓得一抖,几滴浅淡的墨沾在了她的手上。
一堆山似的奏章被丢在地上,施瑶膝盖一软不知是否要跪下。紧接着便看见陛下从案桌下翻出一张画纸来,摊在桌面上。
原来并不是怒了啊。施瑶松了一口气。
萧厌扫了她一眼,道:“你,站过去。”
施瑶犹犹豫豫地站了过去,坐在矮凳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瞧见暴君拿了只笔,沾了墨便开始作画。
笔走龙蛇,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怎么就开始作画了?
忽然,他笔锋一滞。皱着眉头,跨步走了过来。
施瑶仰着脸看他,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
这是要干嘛?这么凶。
萧厌往怀里掏出一张洁白的绢帕出来,上面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施瑶往后一退。那矮凳晃悠一下,便砸在地上。
施瑶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吃的饭都长在脸上了吗?”暴君冷声道。
施瑶憋着气:“陛下没事儿靠这么近做什么?我,我就没与人靠这么近过。”
暴君松手,将她的手捞了过来。被凶了很烦,施瑶将手往后缩。但腕子上的手跟铁钳似的,箍得她手腕都青了。
萧厌冷声道:“别动。”
施瑶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帕,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将她手背上的墨点擦干净了。
“陛下是在作画吗?”施瑶忽然问道。
萧厌不理人。
“画的是我吗?”看来是在作画,施瑶站直了问。
“你今天话很多。”萧厌将人放下,毫不犹豫地回到案桌前。
施瑶将凳子扶正,坐好:“陛下既然是在画我?那为什么不能问呢?”
“陛下为什么要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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