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原本惬意的日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每日天不亮起床绕山跑步,见星星的时候还不能归家。
美名其曰,根基太弱,强身健体。
他很少教我妖界的术法,反倒是多教武功招式,因为他说我不像妖怪,倒像个野生野长的怪物凡人。
他话说的不靠谱,手脚上的功夫实打实地教我。
如此两个月,等到打擂那天,我很轻松地赢了。
后来他却不愿意再教我,他说这场擂台我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他教我的所有东西都扬长避短,专攻对手的弱点。
但是实战起来,敌人是没有弱点的供我长时间研究的,恰好我又是个十分蠢笨的人,安安心心过一辈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那时不以为然,因为元月跟我说,天底下没有愚笨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自那以后,便是绥绥亲自带我。
我因心中有一口气,日日发奋勤勉,话本子也搁置一边,那时我原想着,争出个名堂来给大家看看,日日都缠着绥绥多教我些东西。
如此过了五十年,元月元星都长大了,日日陪我练术法,可惜我虚长年岁,不长修为。
某一天寻常的比拼,我发现自己连他们都打不过,那时我心中的一口气散了,既然术法学不会,不如安心去做些其他东西。
柳眠让我跟他练术法我是不愿意的,浪费时间又没长进的事,不是一桩好买卖。
可他周身冷气逼人,心情不佳,我怂字当头,不敢拒绝他。打着商量问他:“能不能一个时辰?”
他语气坚决:“不能!”又把我往跟前拽了拽,说:“你要是再跟我讨价还价,再加一个时辰。”
“好吧,”我颓然。一件披风凭空出现,刚才的凉风被阻挡,稍暖情绪。不枉我把他当朋友,知道多给我加件衣服。
我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问他:“柳兄可知这是哪里?”
他将我身上的披风拢好,回:“圆方的法力阴差阳错打开了时光晷,你们现在所在是尺玉的回忆。”怕我不明白,又提了一嘴:“哦,就是你送到圆方手上那个法器。”
我不好意思笑笑,故作震惊道:“尺玉的回忆?她不是死了吗?”
柳眠敲了敲扇柄,“是死了,元神还未来的及消散完全,便被你们抓起来了,那法器先是拘了她的元神,又被她的执念影响,这才把阴差阳错把你们俩送过来,好好体验一场。”
我挠了挠头,不懂了,
“她的执念不是安旭尧吗?安旭尧是死是活我们不清楚,安旭尧如何不来见她,我们更是不知情?她执念我们来是为了找到安旭尧吗?”
柳眠摇了摇头,“只有过完她的执念才知道,”掌心浮出一缕幽光,化作点点星辉浸入我体内,“此法可护住你的元神。你见了圆方,只需要点在他眉心,对他同样有效。”
我刚进来的时候还在想,“说来也怪,我们两人一同进来,我却一直没见他人去哪了?”
“你不知道,”柳眠神情愕然。
我一头雾水,“当然不知。”
圆方同我一样,对尺玉之事全然不知,倘若他见到我,该有疑惑,不可能照本宣科地说话做事。
柳眠右手虚握,抵在唇下轻轻咳了一声,眼神多出两分揶揄之色,支吾间道:“你对那条狗甚好,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柳眠却不再言语,只一双眼睛传来戏谑,静静看着我。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边确实没什么异样?要是硬要说,那狗总是刨……
那狗?那狗……是所有人都照本宣科,狗没有……狗能不受环境的影响,我竟没想到,那么能吃的威猛兄……和圆方小道士别无二致。
怪不得他整日在我面前刨地,白白被我冤枉,现在看来许是要与我写些什么,又因狗爪不好把控,才状若发情刨地,我这段时间着实冤枉了他。
我面皮挂不住,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汗颜道:“我真不知圆方小道士还有做狗的爱好。真是好雅兴,好雅兴。”
柳眠语不惊人死不休,“唔,想来他也是不愿意的,只是时光晷只会让活人的元神挤在死人的视角下。他实在是不走运,尺玉的躯壳被你占了,周围无人可用,只好就地寻了一牲畜投进去。”
“柳兄,”我微微一笑,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四周实在空的很,我无事可说,只得抬头看天,没话找话,“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大又亮。”
“是很圆,”柳眠施法又往上走了走,直上九霄,放野四望,仙鹤飞于苍穹,灯火归于寄望,似是垫垫脚就能摸到那抹清辉。
又说:“你在这里面安心,只需弄清楚尺玉的执念便可出来,如果碰到什么事,万万不可逞强,你静待一边,我会解决。”
还没等我说出感人肺腑的酸化,他话锋一转,道:“既然是尺玉的梦境,免不了要和安大公子打交道,你离他远一点,碍不着什么事。”
我连声称是,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阴风起,刚才还明晃晃的月亮被乌云遮住。
柳眠道:“我该走了,你也回去吧。”
他轻轻地把我往下一推,身体极速坠落,意识昏沉,归于黑暗。
还未睁眼,哭诉声和责骂声喧闹于耳。
回到了熟悉的场景,面前是熟悉的人。
安夫人端坐在高堂之上满脸愤怒,另一边,一中年男子膀大腰圆,一脸肃杀之气,怒目而视,想必就是安大人了。
桌子上摆放三尺长剑反射出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安旭尧和我皆跪在庭院中央,安旭尧半身影在暗处,背脊不弯,垂头道:“不管你们二老同不同意,我一定会娶尺玉。”
“你你你……”安大人怒极,拾了桌上的剑要砍人,被一众家丁奴仆跪地拦住。
一老仆抖着双手去夺剑,劝道:“大人再气,怎么能对公子动兵器,万一伤着了公子,您老也心疼。总归是父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还是个逼婚的戏码,儿子自己做主在外面弄了个人,死活要娶来做媳妇,自己的高堂不同意,便要使苦肉计。
“父亲要杀便杀吧,海伯你不要拦,”安旭尧梗着脖子道,“就算杀了儿子,儿子还是要娶尺玉为妻。”
能为尺玉做到这个份上,看来有些情谊。
“安晁,安晁,你先冷静些,让我先问。”安夫人一拍桌子稳住了大局,安大人安坐一旁,不再说话,只一双眼睛仍不肯罢休,如利剑般射来。
安夫人七百年的修行,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开口就点出了要害:“是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尧儿,我知道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情爱,被那些大道理圈着,要对眼前这位姑娘负责。人之常情。”
“夫人……”安大人不满,想要插嘴,被自己的妻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星凌元君接着说道:“你爹不同意,是因为他查了此女子的身份,各州府并没有她的户籍信息,她凭空出现,怕她接近你不怀好意。你也别怪你爹。”
儿子泪光闪烁,道:“儿子没有。”
一阵静谧,安夫人挥退了所有奴仆。
乌压压的人一走,跪在后面的人才显现出来,两男一女,均没有安旭尧大,最小的女孩牙齿还没长全,歪在安夫人的凳子后面不敢说话。其余两个男孩子,整整齐齐跪着,垂头看地面,偶尔偷瞄一眼场中情况。
威猛……圆方从大门进来,无人在意,我朝他招招手,他站到我身边,呜咽一声。
我深知自己对不起他,低声道歉:“等出去,我赔你三袋糖炒栗子怎么样?”
圆方白我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尾巴拍打在地上,掀起团团尘土,我自讨没趣,接着看戏。
曾经百万军兄取敌人首级的人,断不可能被这点小伎俩拿捏,安夫人拿出了在战场上排兵布阵的气势,
“我向来觉得情爱一事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你今年弱冠之年,能找到心爱的女子,本是不可多得的大喜事。”
“看在你如此真心,母亲也跟你交个底,你与她之间绝无可能。”
“母亲,我……”安旭尧欲辩些什么,被安夫人示意打断。
“我不赞同你父亲的看法,若真是一寻常人家女子,家世如何我不在乎,就算出身贱籍,大不了我们出面让官府卖我们个面子,走个流程,事情亦不算难。可是若他是异族呢?”
她语气一点点加重,说到最后已经是急言令色的地步,安大人怕她气坏身体,赶忙上前扶人。
“异族?”安旭尧被他娘一身气魄震慑住,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看了看身边人,“是说鞑靼,月氏吗?”
他娘却不再看他,剑扔到我面前,深吸几口气,恢复了平静,道:“你化身高明,能瞒得了他人却瞒不了我,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能看出来。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知你的善恶。”
“母亲……”
安夫人不理会自己儿子的哀求,闭上眼睛继续说道:“你不用跪地求我,不是我不容你们,是天道不容你们,趁早离去吧。”
想来元君已经看出了尺玉的猫妖身份,不同意自己儿子与一妖怪日夜相处,这才棒打鸳鸯。仙妖自古关系紧张,她这么想很正常。
人妖相恋不是没有过先例,听前辈说过一些,大部分人类对夫妻的另一半是妖怪这件事不能接受。
有忘恩负义者,诸如冯生此类,不但心里害怕,还要联通道士杀害自己以往的心爱之人,为人所不齿。
凡事总有例外,也有少部分爱之切,愿意接受和妖怪相爱,并长相厮守,至死不渝的。
妖和人类不同,人类**凡胎,妖要修炼妖法,妖法于妖有益,对于普通人来说确是煞气,如一妖一人日日都腻在一起,煞气就会侵入人体,以致人不治而亡。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近年来,痴男怨女越多,妖界便想了个法子,但凡有情投意合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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