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你快醒醒,我是青要啊。”我尝试唤醒他,只怕是刚才种种怪异举动是有人在暗处捣鬼,迷惑了他心智。
没想到我法力变得如此高强,话音刚落,柳眠身上的火气像是被凭空的一盆冷水兜头浇灭,毫无目的的眼神兀然转向我,身上的不安平息,刹那间变成锁定猎物的猛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个虚影出现在我面前。
嘴里还在呢喃:“阿迢。”
见他回归少许正常,我没忍住好奇问他:“阿迢是谁?”
代替回答的是猝不及防的拥抱,比起他温暖的胸膛,最先涌入我脑海的是他身上山间清露的芳香。
不同于原先我闻到的任何一种味道,清淡而不寡淡,似有若无,汲汲如山野细雨,不若丹桂飘香,不若雪间柏松,但闻如夏日明月,独挂云外,让人心安,使人不自觉软化了眉头。
声音闷闷从胸膛处传来,尾调染上微不可察的雀跃:“阿迢。”
不巧了,这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他抱的太近,我整张脸埋进他肩颈处,动静皆受他所制,十分不自在。
我欲从这个陌生的怀抱里挣扎出来,我一动,他便紧一紧双臂,再动,便箍我更紧,险些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放弃挣扎,同他打商量:
“柳眠,你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我不是那什么阿迢,你说的阿迢我也不认识,你要想找他,我可以帮你,但你……抱得太紧了……松开点行不行。”
他真是失了智,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松是松开了点,依旧不容我有逃脱的空间,紧紧抱着,在我耳边撒欢了喊:
“阿迢,阿迢……”
除了这两个字你不会说话了吗?
幽幽幻境之中,只余我二人立于天地之间,我却没有一点缱绻的心思,推搡他:
“柳眠,你快醒醒,元星还在等着我。”
他变本加厉地用鬓角蹭我的耳朵,用这种方式抗议我的不安分,他的头发意外的柔软,几根碎小的头发轻轻挠过耳郭,勾起我心底一阵酸痒难耐,只想狠狠蹂躏一下耳朵上的软肉,偏偏双手被束缚,逼得我眼角泛起泪花。
被逼得狠了,身体开始出现怪异的情况,渐渐卸力,双腿支撑不住身体,腰也软了,只能慢慢靠在人形支架上借力站着。
可恶,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术法,不战而屈人之兵。
柳眠似乎很满意我现在温顺的表现,摸摸我的发顶,像是在给狐狸顺毛。
我心里着急,顾不上什么面子规矩,张嘴咬上他的锁骨,齿骨碰撞,只觉得他皮下尖如硬石,痛没痛到他说不一定,我牙齿反倒被硌得生疼。
贴的太紧,我只能感受到他胸膛中铿锵有力的心跳,以及肩头散落的头发。
我徒劳地妄图用自己微末的法力助他,却也只是徒劳,道:“柳眠,柳大人,我真没时间在这同你……嗷……你干什么?”
柳眠有样学样地咬上了我肩头,一口下去疼得我眉头紧皱,他还不满足,大抵是嫌我的衣衫口感不好,一声衣帛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肩头一亮,下一秒重新附上来一块温热的东西。
显然不会是我原先的衣裳。
诚然,我是个十分开明的妖怪,一向不遵从什么肌肤之亲、男女之爱,但一个活脱脱的男子,还是比我更为威猛的男子,此时正毫无章法地叼着我颈上的皮肉吸允,我还是不大能接受的。
那一小块皮肤的感觉被无限放大,我甚至能想象到他锋利的牙齿在我血液流动处流连。
待我愣神一瞬后,脑子弄明白那是什么的时候,全身都沸腾了起来。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就连挣扎起来也比以往更加有劲了。
我见柳眠,如蚍蜉撼树,我深切地明白,若是他铁了心不肯放开我,我这点力道给他挠痒痒都不够。
“柳眠,”我声音开始颤抖,“柳眠,我是青要啊,你快醒醒,你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了?”
“你忘了吗?你几次三番救我,还同我说要与你干一番事业去呢!”
大约是脑子被门挤了,没能被我唤回意识,亦没有任何回应。
“你别舔了,别……别杀我,我还没回报你的恩情呢!啊……”
“嘶……”柳眠不满怀里的人太过闹腾,牙齿用力,竟直接咬破皮,微微出血。
“柳眠,你个杀千刀的,”脖子上刺痛,神经绷紧,我忍不住骂娘,“你原身是狗吗?我刚刚又没使劲,你怎么下嘴这么狠呢!我都忘了,你白日里下手更狠,对我们两个下那么狠的手,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呢!你……”
要了命了,我不敢再说话,他这一番又咬又舔又吸,简直是把我当狼爪下面的兔子。
逃又逃不掉,和砧板上的鱼肉没什么两样。
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冉冉升起,“让你伤元星,”我颓废地照着他锁骨上又咬了两口,咬不动,泄泻气也是好的。
他像是得了病,刚开始是正常的,后来病得严重,像个疯子,现在又比刚才强点,总算是不已那种怪异的表情看着我了。
反正也挣脱不开,我不靠谱地想,虽说我和柳眠相处了那么多天,但我还真不知道柳眠是什么东西修成人形地,说不定真是狗啊、狼呀一类的,不然他怎么那么懂。
仗着他现在思绪不清,我试着变回原身,心念一动,不上不上卡在柳眠的臂弯里。
柳眠没有松手的迹象,万幸我这一变引起了他的注意,缓慢转动眼珠来探寻怀里原本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一块石头。
我估摸着他现在像一台年迈的纺纱机,脑子是转不动的,便趁他歪着头卡锈的时机,用着全身的力气往下坠了坠。
凭借着光滑的外表擦着他衣裳的褶皱滚落下来,一步三蹦地滚到离他八丈远的地方。
他满脸疑问,以停滞、缓慢的动作将自己宽大的袖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好确认刚才消失的人是不是藏在里面。他找的十分认真,最外层的袍子被他整个掀在肩膀上,往里摸索绣着竹叶的衬衣。
不出意外,一无所获。
那张平静乖巧的脸上开始出现裂痕,我没想到乖巧这个词会在这种情况下用来形容柳眠,毕竟这个词单拎出来就会让人觉得与白天气势全开的柳眠十分不相称。
目光开始转向我这块幻境里唯二会动生物,有了先前的经验,我深刻认识到再变回人形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敌不动我不动,我赌以柳眠现在的智商看不出来我是个修成人形的石头。
“我……嘶……疼死我了。”
不得不承认,是我低估了他的残暴,他或许没看出来我这块石头有什么不同,但同时我忽略了他妖力强大这个事实。
没想到他会动用妖力,简单粗暴的把我变成人形。以一种四仰八叉的龟态躺在他脚边,正对上他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眼神深处还有一种饶有趣味的恶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的小伎俩十分幼稚。
我绝望地想,这次主动扑过去,柳眠会不会因为心情好放过我。毕竟哪只捕猎者不喜欢自己的猎物送货上门呢?
一道流光从柳眠头顶发出,幻境空间开始扭曲。
“找到你了。”柳眠发出的声音和幻境扭曲重叠在一起,尖锐的飘荡在我耳朵里。
他盯着我,重新扬起原先诡异的笑容,面容扭曲,脸上是疯狂的喜悦,周围的雾气开始慢慢飘散、聚拢、蒸发再到最后倏然变成一股股黑色浓烟,朝中间合围。
这百年间我过得十分安逸,绥绥偶尔会把我送到他所编织的幻境里训练,却从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情况,头顶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缝,整个幻境都在剧烈晃动,我被以一种及其不雅观的姿态翻来覆去,更别说站稳。
柳眠却不受一点影响,玉树临风地站在最中间,头发无风自动,单论身姿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仙人风范,如果不是那双狂热的眼神看得我不寒而栗。我将放弃以现在四体投地的方式稳住身形,狼狈地躲避裂缝的状态,甘愿五体投地立马效于堂前。
幻境一场,他前前后后变了几次,唯一不变的是把我当手心猎物的眼神。
傻的时候看我如吃饱魇足的狼王调戏胆小蹦跶的兔子,现在疯起来看我又如同饥肠辘辘的毒蛇发现柔弱待宰的羔羊。
出又出不去,我又一次再心底问候他八辈祖宗。
柳眠头顶的流光越来越大,争先恐后地朝头顶的裂缝挤去,随着流光越走越远,他的精气神好像也被抽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直到最后一抹流光散去,他的表情变成空白,四肢如同断了线的纸人,“啪”折叠落下。
幻境的抖动越来越厉害,再不出去可能会死在这里。
“柳眠,”我好容易直立行走跑过去拉住他,“你快醒醒,再躺在这里,也别想青女过来救你。”
是走火入魔还是鬼上身了,再不醒来就真死在这里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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