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内的活没有太多技术含量,但姚解和郎客有两篇工作报告要写,一份是关于朝州市的燕横波,需要写明为什么没有收回她的黑影场,反省是否工作方法除了问题,后续面对此类问题应该如何改进。
另一份也就是乌晟德的报告,这份更难写,毕竟死了人,尽管他们只是过去帮忙的。郎客问姚解这该怎么写,怎么反思。
姚解想了一会儿,也没从那一天的经历中提炼出什么要点,无奈地说道:“你就把整个经过概述一下吧。或者我下午问问容霄辉。”
郎客点开文档,才写了两段话就卡住了,盯着空荡荡的页面愣了一会儿神,实在不知从何下笔。他保存后叉掉乌晟德的文档,先去把燕横波的写了,那个可以先从本地以前写过的工作报告里摘抄几段下来,再修改细节。
郎客写道:面对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作为执法人员,我们更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万万不能草率地要求群众交出黑影场,而是要从政策、个人利好、社会层面,全方位地进行语言上的劝解...
“劝解,”郎客低声地喃喃自语,敲完这两个字后,有些崩溃地抓了抓头发,说道,“怎么这么难写,我受不了了,我想出差。”
姚解向郎客揭示办公流程的真理:“出差完又多一份新的要写。那么你就积压三篇了。”
郎客止不住地叹气,在他上高中那会儿,他最痛苦的考试科目就是语文,别的题型都无妨,但他的作文可谓是绞尽脑汁才勉强凑出八百字。他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一论证总是离题八万里。如果让他描写生活中的一件小事,那他倒是手到擒来。
姚解见郎客如此苦恼,感觉他年轻英俊的脸上即将因为皱眉而生出永久性的皱纹,多少有点暴殄天物,就说道:“你写到哪里了?”
“第二段。”郎客没有把电脑屏幕转到姚解面前,那太麻烦了,而是干巴巴地快速朗读了一遍百来个字的开头,他说道,“后面写不下去。”
“你不是已经有分论点了吗。你先从政策开始写一段,从上边发下来的文件里摘抄几句,然后你写你是怎么跟燕横波解释的,和文件有哪里不同之处,是不是需要修改语气,更接地气地和群众说话,如何把政策解释口语化。”
姚解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把上面那段话脱口而出,郎客在这方面实在很钦佩姚解,他连连点头,按照姚解给的提要继续往下写了起来。
写了将近一个小时,在郎客断断续续的公文写作中,他才把第一个分论点写完,在这段时间内,和姚解聊天两次,盯着姚解发呆十分钟,整理桌面一次,又出去给姚解和自己倒水,还上了个厕所。他磨洋工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
郎客提着两个水杯回来,对姚解说道:“外面人不见了。”
姚解接过保温杯,听见了这个类似恐怖片的开头,平平无奇的办公日早晨,大厅的同事集体消失,他说道:“一个都没有?”
“嗯。”
姚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工作大群的群聊,对郎客说道:“二组和四组开会去了,群里有说。你不是加了吗?”
“我屏蔽了,消息太多。”郎客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真有要紧的,容霄辉肯定会单独转发到我们群里。”
姚解笑着摇了摇头,懒得批评郎客的工作态度,毕竟就连他自己都把大群开免打扰了,两个人只在伯仲之间。
“不过他们开会怎么不叫我们,难道把我俩忘了?”郎客说道。
“谁知道。”姚解想了想,“可能是在讨论乌晟德和屏南区那两个案子的处理模式。管理处成立刚满一年,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估计要掰扯很久了。”
“我俩好歹也参与了。还主动帮助警方对失窃摩托车追缴。”郎客随口抱怨道,并没有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姚解说:“合同工别想太多。”
郎客哈哈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对着第二个论点苦思冥想。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十一点半,郎客把电脑息屏准时和姚解两个人离开办公楼,单位挂靠在核安全局下边的某个市属单位,这栋办公楼也是独立了出去,没有食堂,更不用说宿舍。中午吃饭需要走过两条马路,到那个市属机关单位的食堂吃饭。
有时候会查证,大多数时候不用,因为保安看他俩穿着工作制服直接就让他们进去了。今天也是如此,姚解和郎客大摇大摆地从侧门进去,走去南边的员工食堂。
来这吃饭的全是姚解和郎客不熟悉的其他单位员工,他们单独找了一张靠窗的小桌。这家食堂菜色很一般,但对于五块钱一次的餐费指标才说已经算物超所值。据姚解所知,应急管理处爱来吃食堂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会去外边吃。
姚解和郎客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如果天天去外面吃快餐,很容易就把自己吃破产。本就少得可怜的工资会立马捉襟见肘。容霄辉也会来这里吃,有时候是跟其他几个领导过来,他们会去包间吃小炒。
但容霄辉来的原因是他想节省精力,那人是个工作狂,去外边吃太耗时间了。
菜色和郎客上回出差前来吃没什么变化,荤菜是萝卜炖牛腩、香酥大排、红烧鸡腿和糖醋里脊,素菜是虾皮冬瓜、炒油麦菜、酸菜炒粉条和西红柿鸡蛋。郎客把自己的盘子盛得很满,从来没浪费过,最后吃得连西红柿鸡蛋的汤汁都不剩。
姚解吃得要比他慢一些,所以郎客又起身去食堂窗口拿了两块免费的西瓜和一碗绿豆汤,两手都是东西,就这么端回来,远远地发现他和姚解的那张饭桌边上站着一个人,正在俯身和姚解说话。
看背影是个年轻人,穿着休闲的铅灰色西装。说完几句话后,他就走了,郎客全程来不及辨认出他到底是谁,但看姚解的表情,那不应该是陌生人。
郎客放下东西,坐到姚解对面,问道:“刚才那是谁?”
“嗯?”
“来找你说话,穿西装的那个人。”
姚解失笑:“你连顶头上司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容霄辉啊,”郎客恍然大悟,想想在食堂碰到容督查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别出人意料的事情,“我就看到个背影,哪能这么快认出来。”
“他找你有事吗?”郎客紧张地说道,“不会要批评你跟我在乌和县的表现吧。”
“只是说要跟我谈谈,开个小会。”姚解叹气,不过他怕郎客误会,解释道,“应该跟乌和县没关系,他态度挺好的。再说了,那边出的事我们并非是负责人。”
郎客相信了姚解的说辞,问:“只有你一个人?”
“没错,单独谈话。”姚解侧过脸,用手挡住打了个很小的哈欠,他吃完饭多少有点困了,再加上他根本没睡几小时,“非得让我午休的时候过去。”
“那你不是没时间补觉了。”郎客皱了皱眉,“你别谈着谈着昏迷了。”
“这倒不至于。”姚解笑了笑,郎客给姚解分了一块西瓜,两个人一块吃着,“下午是他的工作时间,不能让我占用,只好在午休开会了。”
“跟员工谈话也是他领导工作的一部分,为什么不能在下午?”
“他是大忙人,跟我俩能一样吗。”姚解无奈地说道,“最好半小时内能解决。我还能睡一会儿。”
郎客问:“他来这边是吃完了还是没有?”
“还没,他刚和二组、四组的人开完会。”姚解说道,神情有些厌倦,“我吃完了,我们回去吧,我看应该有时间让我趴着睡几分钟。”
郎客点了点头,两个人没有拖延,把餐盘中仅剩下一点的剩菜和瓜皮倒了,走出了单位食堂,向他们自己的办公楼走去。
他们中午离开应急管理处去吃饭最早,回来得也最早,办公大厅还是没人。姚解步履轻飘地走到两个人的办公室,趁着最后还有一丁点电量,挪动到了椅子上,摘下眼镜,一头栽倒进了自己叠在桌上的臂弯之中,入睡得相当迅速,一句话都没和郎客说。
郎客无聊地玩了一会儿手机,很快也跟着睡了,当这个狭小的环境里,有人入睡的时候,对郎客来说,就像施展了催眠魔法,他也想加入其中,他把桌上的键盘挪到一边,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枕头,他甚至还有一条午睡毯,但最近天气太热了,他用不上。
容霄辉路过办公室,看到的就是他们二人睡得昏天暗地的景象。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决定先让姚解睡上半小时再说。
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面积还挺大,毕竟他身上的职称多少被人默认有“规格”,安排办公室的时候,后勤不会故意落他的面子。
他坐在沙发边,给自己煮了一壶茶,慢慢地喝着提神,上午的工作会议重新商定了很多内容,其中很多牵扯也让他有些头痛,很多人都想在这个新项目中分一杯羹,黑影无法成为一种纯粹的政治工具,容霄辉必须在实干和虚名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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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应急管理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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