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实验室合作，是想救我的族人们。谁知，却将他们推入了另一个火坑。”央荣那一寸的影像，因着情绪起伏如烛火般微微摇曳着，“我先让他们用我的身体实验，我和植物融合得很好，可以以植物形态转移到肉身上，继承宿主的记忆。实验室依据我的数据样本，制作了作为容器的面具。那面具也是需要灵体去滋养的。越长的寿命，越能提高它的活性……玄诚的师父、同门，都是我杀死的。他们一直藏匿在长白山的山洞里，他们得了玄诚给的种子，拉着车去半山腰播种，我就埋伏在那里。慢慢靠近的藤蔓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用面具捕获了他们。他们被面具控制后，鲛人奴役了他们。等驱使够了，就让他们前往密林，献上人头，成为我族的祭品。我找机会逃离鲛人的掌控，故意失踪，引判官顺着我给的线索查到密林，这样，东景才肯让我们离开。”
听到判官东景的名字，祝华和高丙对视一眼，高丙道：“东景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东景在成为判官前，是我们的魔巴，也就是大祭司。”
祝华之前听闻过东景是如何阻挠虞渊他们追查人头桩的，原来他是为了族人。
佤族人在央荣的带领下，匆忙逃离，他们灭了火塘，戴上面具，消失在了囚禁他们也收留他们的岛屿背面，自此成了非人非妖的存在，再无退路。
“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的族人通过面具，寄生在了剧组人员身上。初期出现了排异反应，类似食物中毒的症状。那家医院也是被安排好的，这件事很快便被掩盖过去。直到跨年晚会的那场事故。那是鲛人安排的，为了让我们暴露，他知道我的这具躯体已经到了极限，受伤后必须寻找新的躯壳转移。我们离开宿主很快就会死去。和我一起的头人，怕我下不了决心，所以先挟持了金晶。”央荣的目光落在始终低着头的金晶身上，“我五到十年换一具躯壳，选的都是年轻人，一般都会提前告知对方，实现那人的一个心愿。”
只是他没想到金晶会来救她，她那样在意他。
央荣朝金晶笑了下，只是他的灵体太虚弱，身形稀薄得像一阵青烟，使得那个笑也跟着缥缈起来。
“你们赶到医院后，我为了替头人掩藏身份，就让他寄生在我身上，带回了别墅。当时，我才知道，实验室早就在那所医院，对我的族人们完成了芯片的植入。盛喻博士就是在那时候联系我的，他与我达成协议——他想办法使芯片失效，让我们重获自由，但我们得答应，永远都不能回到人类的居住地。”
可惜他们谁都没能如愿。
“尽管我手上血债累累，绝非善类，可我也希望对得起盛博士的信任，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真正想还我们自由的人。”
央荣的陈述到此完毕，祝华将一道禁制笼罩在了藤蔓上方，既是保护也是禁锢。待尘埃落定后，央荣仍旧需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杨仲的审判在年后。”祝华道，“我们会尽可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有劳。”晋子由说罢，疲惫地合了合眼。
祝华没有立刻收回她的灵力，而是留了些余量给小藤蔓。
金晶送他们到门口，小声说了“谢谢”。
祝华对她笑了笑，视线落在她手腕，藤编的墨绿手绳上缀着指甲盖大小的四瓣花瓣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甘甜的气息。
“这个是萧萧送的。”金晶觉察到那视线解释道。
祝华也不说破，点了点头，和高丙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中。
待他们走后，金晶匆忙往房间跑，推门时却故作镇定，见央容仍旧以小人的形态浮现在藤蔓植物的上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缓缓走过来坐在桌前。
“晋子由把躯体让我给的时候，得了重度抑郁症，自杀过几次，被父母救下了，他希望能自由自在地为自己活一次，所以我才当了明星，遇到了你。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我会出庭作证，也会接受审判。”
“你救了盛博士。”金晶垂眼道。
“这并不能将功补过。”
金晶当然也知道。
两人不再说什么，央荣认认真真地用目光描摹着心上人的眉眼，随后在祝华施加的灵力消失时，逐渐隐没在了静谧中，又恢复成了只有一只卷须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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