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这感觉是陈茶啊,捉妖堂前台泡的可是上好的茉莉。"唐桦挑挑拣拣。
赵明森捏碎了手里的茶叶,不想和这没品位的争吵,"你把这当作你的憩室吗?赶紧滚回你的捉妖堂去!"一大早就扰人清净。
唐桦闪身躲开对方扔过来的字画,故作心疼的捡起,"你可是代理掌柜,要真把这些弄坏了,你师傅怕是要找你麻烦喽。"好不容易领了月钱摸鱼跑出来,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你好,请问现在是营业时间吗?"
忽然,走来一个样貌温润的公子,看起来出身不错。
赵明森和唐桦还在里面暗自较劲,青影先迎上去,"公子,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是来找掌柜的。在下姓王,名安,本地临江县人,从城东来。听说城北的云家的厉鬼事件就是由玲珑阁,和一位江湖大师共同解决的,那位江湖大师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就来这里了。"
"云家厉鬼事件?"赵明森皱眉,"据我所知,云家并未对外宣扬,而且玲珑阁对客户的事情也从未有过多透露,你这是从哪听说的?"
那公子听出话里的猜忌,忙解释,"街头巷尾都在传,描绘的是神乎其神。玲珑阁虽不及其他大门店,但在业内也是独有一份美名。想必您就是掌柜吧,今天在下特意过来请先生帮忙。"
赵明森看唐桦一脸心虚摸鼻子那样,心下了然,皮笑肉不笑地问,"主要传的什么呢?"
"这种传闻,里面有很多添油加醋的成分,"王安斟酌了一下,"大概就是云家请玲珑阁平事,掌柜前去发现是厉鬼作祟,厉鬼法力强大,超出他能力所及,忽遇一位神通广大的江湖大师,两人协力将此收服。"
唐桦紧张地神经紧绷,还好对方美化了一下。没办法嘛,谁让那捉妖堂的面试官非问他工作经验,实在是没招了,他没背景没名声,只能稍微蹭蹭玲珑阁。用词确实夸大了点——黔驴技穷,江郎才尽的掌柜碰到了手眼通天的江湖大师;至于修辞手法,嗯。。主要运用反衬,比如惊慌失措与镇定自若,手忙脚乱与有条不紊,等等。
这要让赵明森听完全,唐桦不由咽了下口水,就地掩埋都留不下全尸。
"是吗,大师?"意外地和颜悦色,凭赵明森对唐桦的了解,自己的在外形象估计已经不能看了。
唐桦不敢对视,估计对方心里已经将自己撕成碎片了,不自在咳嗽了好几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您就是那个大师。"王安转身看去,"比想象中的要年轻啊,真是人才。"
唐桦尴尬笑几声,这夸人怎么这么像讽刺。
"是的,而且人还在捉妖堂工作,想必阁下应该去过,也许是业务繁忙,排期太长,才来玲珑阁的吧?"
赵明森这是搞哪出,语气虽温和,但唐桦听着冒冷汗。
小心思被看出来,王安倒也没推脱,"掌柜真是神机妙算,既然两位都在,那就有劳二位一起帮忙了。家父前几日去世,验尸没有问题,不是谋杀,但因死相诡异,觉得是鬼怪作祟,弄得四周人心惶惶,找过几个江湖道士,但祖母信不过,还是想找靠谱的解决。"
赵明森疑惑,对方似乎并不是冲着解决什么灵异事件来的。
"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只是家父死状过于骇人,让人有这方面猜忌。"王安举手投足礼貌得体,可既然是丧事,情绪上似乎并不悲伤,反而语气中隐隐透出淡漠,"请二位来呢,主要就是能让家里人安心。还希望两位能在丧葬方面费些心思,比如会在家属和宾客前做法事,为家父超度。不必大操大办,但也不要太过简陋。"
"感情就是做做样子。"唐桦也听明白了,"怪不得捉妖堂不接,这种事排队都排不上。"
赵明森扶额为难,"你还不如找专业的丧葬人员,玲珑阁也不解决这类事。。。"还没说完,王安示意旁边的侍从拿出个小盒子打开,掀开红色的丝绒布,"这里是十两雪花纹银。作为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的尾款。"
唐桦走到门口,闻言看过去,眼睛都直了,"接,我接,"开始胡言乱语,"丧葬我熟啊,不就是哭吗,绝对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见唐桦折返回来,一副魂都被勾走的样子,赵明森满脸嫌弃,王安见他犹疑,"那掌柜?"
其实不想的,但,赵明森笑笑,"当然,我会和唐大师一同前往。"
唐桦被这诡异的称呼叫回了神,诧异地望向赵明森,不应该啊,于是转过身悄悄问,"你去做什么,你不是从不接这种乱七八糟的,云婷那次都软磨硬泡好久,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你猜?"
"因为他给的太多了。"
赵明森笑而不语。
唐桦觉得这笑容瘆得他心慌,刚想开口骂人,忽然福至心灵,"你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大师真是智勇双全啊。"
糟了,是捧杀,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唐桦后背发凉,但,视线瞥向一旁,那可是白花花的雪花纹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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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桦当然还是接了,大不了拉着赵明森一起出丑,他反正光脚不怕穿鞋,丢人丢习惯了,豁出这张脸,能赚到钱就是极好的。
到了地,唐桦才发现这地方很眼熟,忽然就意识到,隔壁不就是浮桥县,几条街外就是济慈堂。
王家相当气派,王安的父亲是开钱庄的,白手起家,但也是个风流浪子,家里四五个小妾,正妻是门当户对的舒小姐,祖母看上的,可惜得病死的早,王安便是她的孩子。
"王。。慕铄。"唐桦念着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见过。
赵明森也是一副这名字听着耳熟的模样,"我想起来了,这不是,"
"何莹。"唐桦瞬间接话。两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发出感叹,"这么巧吗。"
"你们在说什么?"王安听的一头雾水。
"这个。"唐桦还在想怎么说,赵明森就直白讲了,"你父亲生前是否将一名青楼女子娶回家?"
"我对他的事不是很清楚,自六岁家母病亡,我便和祖母一起住,这边我很少来。他认识的青楼女子不在少数,不知道你们说是哪位,提她是有什么事吗?"王安并不在意。
"没什么。"唐桦看他并不知情的样子,就算了。王安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比他小上几岁,说话做事却相对成熟,联想到他早逝的母亲,还有这风流的父亲,唐桦不自觉叹气,王安这般云淡风清,估计没少受委屈。
两人到了灵堂,掀开棺材,唐桦才明白,那时对方反复强调的死状凄惨瘆人是什么意思——双眼瞪大,眼角裂开渗血,面部表情狰狞,整个躯体在死前应该出现过剧烈痉挛。
"被吓死的。"赵明森淡淡道。
"这是。。看见什么了吗?"唐桦看着尸体似乎盯着某处,面上惊恐万分,手里好像还死死攥着什么。
尸体是一位家仆发现的,那天清晨叫老爷出来用膳,但在外面敲门,里面怎么都不应,进门发现床上被褥掀开,人不在床上。正纳闷老爷去哪,余光瞥见床底一角漏出一抹黄色,弯下腰细看,发现是一张黄符。再往床底看去,就是满脸惊恐的王老爷,死死盯着门的方向,眼角流下的血痕凝在脸上,差点把那仆人吓惨了。
"趴在床底,身上贴着黄符,手里拿着桃木剑?"唐桦不知为何构思出来的画面莫名好笑。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忍住,于是表情看起来十分滑稽。
赵明森看唐桦面部扭成一个麻花,小动作不断,"脸抽筋了你?"这哪里用他捣乱,这家伙自己就够丢人了。
唐桦瞪回去,还得是赵明森,看到他,自己没有笑意只有火气。
"你父亲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或者有招惹这方面的事吗?"赵明森检查了一下,王慕铄身上没有妖邪索命的气息残留,家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灵能波动,纯粹是被吓死的。
"亏心事?"王安笑了,带着一种嘲讽,"那他做的可太多了。"
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吗。王安话语里明显的厌恶让赵明森和唐桦咂舌,看来有故事。唐桦问道,"那你父亲死前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行为?"
"我不跟他住一起,知道的也不多,反常吗。。"王安想了想,"确实有一件。他大概一个月前过来找我,一脸恐慌说我母亲是对的,我那时忙着去书塾没理他。后来,就没见过了。"
"你母亲?"赵明森插话,"好像听你说过,是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吧?"
"是啊,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在王安记忆里,母亲舒涣体弱多病,总是在床上躺着,说是大冬天生他坐月子受了风寒落下了病根。父亲王慕铄经常夜不归宿,母亲常常生他气,两人吵架不断,父亲总说改可惜没过几天就又犯,母亲天天愁容满面,导致她病得更厉害。
王安漫不经心,"也许,是生母来带他走了吧。她死前一晚,我这位父亲还在青楼喝得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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