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中,灵乡说什么也不肯让江星遥独自一人待着,她麻利地在江星遥的床边铺好躺椅,“我就睡在这,今日哪都不去。”
见江星遥欲言又止,灵乡翻个身,脸对着江星遥道,“姑娘总说把我当亲妹子,既然姑娘说话算话,从今日起我哪都不去,我就守着姑娘。”
灵乡跟着江星遥吃胖了不少,白净粉嫩的小脸肉嘟嘟地,说话时奶凶奶凶的样子,让江星遥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我听你的。今日让我静静,明日你再来,可以吗?”
“不行,”灵乡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姑娘跟萧大人分别至今,静了多少日了?瘦的一阵风都能将你吹倒,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姑娘再这样下去了。咱们城里还有铺子,杨哲修都忙的脚不离地了,就等着姑娘回去主持大局。”
“哦对了,还有那个柳沅,姑娘可还记得我们铺子里那个画师?现如今他可是京都的红人了,多少姑娘排队去我们店里寻他作画呢。”
“杨哲修自作主张给他涨了工钱了,可还是有对家想来挖人抢生意。姑娘若这样憔悴进了城,去巡店,哪里还有气势镇得住那些抢生意的人。”
“再说了,姑娘忘了吗,二爷说老爷夫人想让姑娘回去说亲,谁不知道他们存了什么心思,还有宋家那位主子,姑娘总要打起精神来对付这些人啊。”
灵乡的话句句在理,江星遥也无从反驳,“罢了,都听你的,那你来床上睡吧。”
江星遥拍拍床铺,灵乡立刻跳起来跑过去抱住江星遥,在她耳边哄到,“好姑娘,萧大人不会有事的,姑娘振作一点,”说罢她看了看江星遥手腕上的红绳,“姑娘不是说了吗,吉人自有天相,老天若知道有姑娘这么好的人在等他,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江星遥点点头,“是啊,我总盼着他能好好的回来呢。”
“姑娘,”灵乡犹豫道,“宋将军其实也挺诚心的,他同三姑娘到如今都没有同房呢。”
江星遥笑了笑,“你信吗?”
这下换灵乡意外了,“怎的,他说的难道是假的?”
江星遥叹了口气,“他若从未与**月同房,自是不会如此恨她,不过一个女人,宋家又不是养不起,放在房中当花瓶便罢了,宋洺这样的性子,倒也不会容不下她。反倒是不得已而为之,才叫他得牙痒痒。宋洺是出了名的少年将军,连萧峰都说他是战场上的杀神,这般自傲的人,被人算计了去,这才会如此生气。”
灵乡吃惊道,“怪不得宋将军每每提到三姑娘,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说罢她又发愁起来,“可既他二人有了这样亲密的事,姑娘如今再见宋将军,岂不是更危险?毕竟三姑娘要放下身段千谋万计才能圆房,宋将军却弃她不顾跑来京郊见你。姑娘今日很不该再同他说这许多话的。”
江星遥没说什么,她拍拍灵乡说自己要睡了。直到灵乡睡熟了,江星遥才缓缓睁开眼。
宋洺自是要见的,江星遥早就知道宋洺会出现在此处。今晚月色甚好,恰能让人在暗处也看得清江星遥递给宋洺擦泪的那块手帕。
离开京都之前,江星遥总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她想办法离开了江家,有了愿意护她的哥哥,开了两间小小的铺子,从人牙子手里买了要被卖出去的姑娘,教她们本领,最最重要的,她拥有一个不完美,却将她完全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似乎这已是她能在这异世中,谋到的最好的生活。
苏州原是她为了灵乡去的,那时她和清安说,接回来灵乡的母亲,将他们的绣坊开的再大些,她努力多做些生意,赚很多的钱,清安就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她总会守着这里,替清安撑着,给他留一个家。
江星遥抬头看着京都这高耸的城门,眼里却没了曾经离开时的心气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个把月的时间,都还没到年节,她也没有给清安做好新年的衣裳,清安却不见了。
江熠在车中,看着江星遥眼中蓄起的泪,像细细碎碎的钻石,剔透却坚硬无比,泪滴落下,生生划过江星遥的脸庞,犹如泣血。
江熠心疼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姚贵妃派人来城门接安阳,江熠不愿跟在皇家的车队后,跟姚贵妃的人打了声招呼后,绕路回了小院。
离开京都这许多日,再回到这个她精心装扮的小院时,江星遥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窗边,清安留下的绒花还好好挂着,江星遥盯着那粉色的绒花,眼里尽是落寞。
江熠将江星遥送回小院后就走了,江星遥没心情去问他是回江家,还是去毅王那里。
清安失踪的这些天里,她知道江熠同她一样着急,不光是为着毅王,她明白江熠在担心自己,可江熠护着**月,总归是让她有些不快,她心中烦闷,对江熠也不冷不热。
“姑娘,这一路舟车劳顿,你多少吃些,朱红知道你回来了,准备了一桌子你爱吃的呢。”灵乡将筷子递给江星遥,心疼地劝她。
江星遥接过筷子随意吃了几口,忽然问道,“父亲差人来了?”
听江星遥如是问,灵乡心中咯噔一下,随后她叹了口气,“是了,老爷差人来,要姑娘明日回家中一趟。”
江星遥点点头,“可说是为了何事?”
灵乡犹豫道,“老爷说。。。老爷说,姑娘在外丢人现眼够了,该回家议亲待嫁了。”
江星遥听后冷笑道,“算盘打的可够响的,眼见着我手中产业变多了,又与安阳交好,便迫不及待开始给我估价了。”
灵乡皱着眉头,“奴婢还听说,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了,宋家那两位也要来,谁知道到时候三姑娘会添油加醋又说些什么。姑娘,要不晚些时候还是跟咱家二爷一起商议此事?”
灵乡的担忧不无道理,眼下清安不在,除了江熠,没人会护着江星遥。
“怕什么,”江星遥放下筷子,“他们想给我议亲,怕是不能够。从前为着不惹是生非,能从江家出来,我忍气吞声便罢了,如今**月与我早已撕破脸,三番五次陷害于我,我虽不惹事,却也不是个怕事的。”
江星遥眼中闪着幽光,“灵乡,你去回了江家来的,就说我明日要去巡店,没空回去。真要找我,就去绣坊。”
“另外,你等下送珍娘去绣坊,哲修不是寻了不少想要学刺绣的绣娘吗?今日起珍娘就宿在绣坊后院,绣坊的姑娘都归珍娘管,你领着过去,给她撑撑场面。”
“好嘞,奴婢这就去办。”灵乡笑着应道。
“哦对了,”江星遥喊住她,“你去给毅王府送请帖,邀他的侧妃和安阳明日一同去绣坊。”
“毅王侧妃?”灵乡很是不解,“姑娘,我们同毅王侧妃可一点交情都没有,我冒然送帖子过去,她能来吗?况且我们这些日子都不在绣坊,铺子里只留了做成衣的绣娘,她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可招待的。”
“去送吧,”江星遥低声道,“她知我刚从江州回来,或许也盼着我的帖子。”
灵乡走后,江星遥困得缩在被子里,太累了。深秋时她们离家,如今回来就是年节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又出了这许多事,她早已是精疲力竭。
江星遥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发呆,原来痛彻心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她现在是安全的,再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出事。床榻依然是自己做的羽绒软榻,羽绒被也轻盈暖和,江星遥躺在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天。
期间江熠来看过她一次,并未叫醒她,只同朱红说,给姑娘备好饭食,看着她好好进餐。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江星遥便醒了。她起身给自己沏茶,忽而想起屋后还藏着她的青梅酿,算着时间差不多酿好了。
没了睡意,她索性穿好衣服,去后院将那坛子青梅酿搬了进来。路过窗柩时,她抬头看了看窗框上的绒花。那绒花依旧是好看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回来的缘故,那花的颜色,似乎也变得艳丽了些。
灵乡睡的不实,她担心江星遥,夜里起来看了她三五次。现在倒是累坏了,睡的格外沉,待她醒来想起今日要去绣坊,着急忙慌的收拾完跑去寻江星遥时,江星遥早已梳妆好,坐在她的小沙发上喝着青梅酿。
“姑娘?”灵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日她家姑娘还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让她好生担忧,今日江星遥却如同往日那般,慵懒中透着沉着。
江星遥看着灵乡疑惑地模样,笑着说,“怎么了?不认得我了?”
灵乡摇摇头, “姑娘前些日子过的苦,今日是让人有些意外。总觉得不像你,却又像你。”
“是啊,”江星遥叹了口气,“从前你家姑娘,就是太好性了。总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想惹任何人。但或许我一开始便错了。”
说罢,她起身拉着灵乡的手道,“走吧,去店里。今日起,就让你见见我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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