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莹和江诗稍都不在……这宴会……”沈桉悻担忧道。
“管他什么宴会了,救出他俩才是最重要的,”聂失月说,“这宴会,我们不去也罢。但沈桉悻,你最好还是代替江诗稍去一次。”
“什……什么?”
聂失月道:“他们估计是要除掉所有知道当年真相的人,而我已经告诉了你和齐子泉真相,你们就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最好去欧阳殿,打探打探消息。或许能遇到柳皇帝,帮你一起去寻找暮莹和江诗稍。前任天君也惯着你,你只需要不碰见郎岚宫就好。”
“……你会去干什么,”沈桉悻面色沉重。
“去鸿羽阁,”聂失月说道,“若是我救出了江诗稍,巳时就会到欧阳殿附近。”
“你确定?鸿羽阁守卫比较森严,你不需要帮忙吗?”沈桉悻再三确认道。
而聂失月已经下定决心:“鸿风酒百,大概是都不能出席宴会了。你在那里的威胁会小一些。”
沈桉悻:“莫要低估我,我也是能用石神法力的人。”
聂失月:“莫是低估你,只不过,这样办事更有效。”
聂失月再次系上了面罩,沈桉悻也背着齐子泉站了起来。
就算夭入凡尘,只祝终将一帆风顺。
……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大部分人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
三风门的藏书阁里,谷迎垂点着蜡烛,一个一个,逐渐照亮了被数个法术环绕的阵法中的暮莹。
此时,烛火的暗橙光照着她依旧精致的脸庞,她亮棕到发金的瞳孔揭开,注视着谷迎垂。就算已经在这个法阵里呆了两天,她的气质依旧未曾消损。盘腿坐在地上,不像是被困,反而像是在修炼的贵人。
“我不会去了,估计,鸿风酒百都不会去,”谷迎垂说。
“那是当然,”暮莹开口,“毕竟我在这呢,哪里都去不了。九乡离,最近估计被你计划的累得够呛。”
“嗯,毕竟,没了你,她除了能说点谎,什么都不是,”谷迎垂拿起旁边书架上的茶壶和杯子,像是两人就只是在畅聊一般地给她倒茶。
“莫要这般谈论她,你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暮莹说。
“差五岁。”
“嗯,差五岁。”
藏书阁里又宁静了很久,随后,暮莹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出去?”
“欧阳殿宴会后。暮楼主,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选择,”谷迎垂说。
“安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暮莹说。
“若是你出去了,就会与世为敌,外界已经流传,你已经死了,”谷迎垂说。
暮莹笑了笑:“是你散出去的?莫要想酒舟楼没有我两天就不行了。酒舟楼的备用制度能坚持三个月。到时候我回去了,谁不会怀疑你?而且,你也不可能不让我走。”
谷迎垂却说:“嗯,最后你光荣回归,举世闻名,平安无事,这就是我对您的报答。”
“什么?”
“外面,一场风暴已经来临。藏身此地,等风暴过去,四角具全,十全十美。我只不过是不想要你也被卷入风暴罢了,”谷迎垂说道。
“风余他们怎么了?”暮莹还是听出了谷迎垂话里有话。
“莫要管他们,他们只不过是旁人,你是酒舟楼楼主……”
“谷迎垂,你在挑战我的底线,”暮莹声音沉了下来。
突然,暮莹身旁的阵法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茶杯和茶壶原地被震碎,茶水随着清脆的声音散落一地。谷迎垂随即跳了起来,暮莹的双眼开始暗淡。
“你知道的,你能把我留在这,全都是我给你面子。”
渐渐地,四周所有物品开始颤抖,暮莹周围的符咒一个一个地被灵力撕烂。
“若是我友入难,我从不坐以待毙,更不以逃避。盘根错节,亡羊歧路,外面风云万变我却做缩头乌龟?”
“暮楼主!若是去了你自身难保!”
只见暮莹周围的纸张被法力卷起,全部被撕碎。
“去而与否是我自身决定,莫要旁人干涉!”
……
不久,聂失月就来到了鸿羽阁。
鸿羽阁的位置在径落国京城外,靠近鸣阳国的地方。鸿羽阁制蛊制毒制药,要想潜入也不难,但一旦被抓住,被他们下药什么的就不好说了。
鸿羽阁,顾名思义就是一栋楼,荒山野岭中的一个色泽漆黑的楼,俯视着远处的京城和江河。从那山上能看很远。此时,京城的灯火也亮起,有些连起来,形成远处的金丝,好似在这巨大人间布图上的花纹。夜幕降临,月黑风高,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江河另一半的欧阳国闪闪发光。
聂失月刚刚转头,突然,正脸碰上了一个戴面具的人。
聂失月双手挡在身前,踉跄地向后跌了好几步。只见此人的面具凶神恶煞,但只不过是戏剧中的面具,若是一般看到,反而会感到喜庆。
这面具眉山挺拔,瞪眉瞠眼,骨气十足。但此时看到却异常诡异,定睛一看,居然发现这面具的双眼空空,甚至眼下有血痕,好似是哭出来的。
而这人在这里也奇怪,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但又不是傻。身穿灰衣,在夏日的略微刺骨的晚风中飘扬。
聂失月几百年什么稀奇古怪没有见过,但这东西还是头一次见。她也不敢做什么,看着不远处那黑色的楼,这人莫非是鸿羽阁的人,来防住她的?
想着,她也准备好了战斗。结果没想到的是,那戴面具的人在眨眼间就来到了聂失月身后。
这移动速度,比聂失月自己还要快上数十倍!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脚踹向聂失月。这一踹也不轻,聂失月被打飞,摔在了地上。当她转过头,那人凑近脸,又吓了她一跳。
“你是干嘛的!?”聂失月喊道。
但那人没有回答,突然,他的袖子划过脸,那面具竟换了个模样。
而这次,是聂失月熟悉的一面面具。
殿京舞面具。
那面具和往常不一样,覆满了血迹,仿佛是有千千万万只手滑下。
而本来,面具上的图案是京门国国主皇宫里最重要的地方。但金碧辉煌马上变成了人间地狱,为利而生,不顾民众安危。皇宫好像就是对那些在水深火热之处的人民的无视。
他再一转身,一身都换上了带血的殿京舞的“京门国”服饰。
“你要干什么!?”聂失月喊道,这来路不明之人究竟是为何在此?
聂失月也不干等了,上前就是一拳冲去。
但那人挡下聂失月的拳头,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猛地朝他自己的方向拉去,随后一拳砸在聂失月的肚子上。
这一拳极其猛烈,聂失月瞬间满嘴血味,四肢无力,跌倒在地上。
此样极其狼狈,若是别人看到了,那可是奇耻大辱。几百年来,她号称兵武穿世,竟在这神秘之人面前易如反掌。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当她再次抬头,那人化成了一女子的模样,身穿白衣,好似丧服,深色的头发迎风飘扬。面具是画着一个气质非凡,妆容精致的女子模样。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他是鬼吗?还是妖精?
但还没等聂失月反应过来,他摘下了面具。而那面容让她的心脏倒退了几百多年。
京凝蝶……还是京凌秋?
这模样好似京凝蝶和京凌秋模糊到一起一样,分辨不出谁是谁。
两张让她又恨又怜的脸庞融到一起,就让她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京失月,亡国,不是我们的错。”
两个声音重叠,一起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在世间长留,也终将不会逃离罪责。”
逃离罪责?
“那明明是你们!!我没……”聂失月捂住嘴,提醒自己不要和一个会乱变脸的人吵架。
“遗京之乱,当万众再次鼓舞人心,为何你坐以待毙?”
“当为京门国而血流成河,你从未尽到责任。”
“无论你多么逃避还是束手旁观,永远都不会对得起那些民众。”
“你以为你比比我们有多好吗,京失月?”
“别那么叫我!!!!”聂失月喊道,“我与京门国已再无瓜葛!我若是再次介入,不会带来任何转机!”
“你不就是懒吗?”说完,那人捧腹大笑,笑声尖锐刺耳,不像人。
遗京之乱的那十几年是聂失月最愧疚的几年,作为最后一代国主,活着,却不加入。她自己知道,她就算介入也做不了什么,她不是懒得加入,只是有一种“我就算加入了也没什么变化”的感觉。
她不需继续领导他们。
而且就算是为了一己私欲,在觉得自己起不了帮助的情况下,还渴求赞扬,不愿面对辱骂。
她就是这个性子,自己觉得自己差,但就是不让别人说。
而眼前这人,却似乎把她看的一干二净,清澈无比。
“姑娘,你没事吗?”突然,一个人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聂失月吓得跳了起来:“金体护灵!”
定睛一看,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拿着一个提灯。她看了看身后,那人已经消失的无踪无迹。这中年男子看似应该是人。
“什么……”
“姑娘?姑娘?”拿着提灯的人叫了叫她,此时,她才总算回过神。“方才在下见你跌倒在地上,你现在如何了?”
聂失月擦了擦嘴,在提灯的灯光下,能看见手上的血迹。
如此所见,刚刚发生的都是真的。
“你是谁?”聂失月还略微蒙蒙地说。
“我是鸿羽阁的守门人,方才巡逻,就看到你了。”
哦对,鸿羽阁……
聂失月此时才反应过来,她轻咳了几下,调整好状态:“我来找你们阁主。”
“阁主此时并不在鸿羽阁,”那人说道,“阁主正在赴往欧阳殿。”
“什么?什么时候走的?”聂失月惊讶地说。
“就在几十分钟前,姑娘,你确定没事吗?”那人说道。
估计方才那人,是为了掩护郎岚宫逃走而来的。
聂失月瞪目结舌,看向远处江河另一边那灯火通明的场景,待会,马上就会变成寂静的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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