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为何感觉，你这话里有话？”
程茗山眯眼笑了笑：“不敢不敢。”
庄芷薇有些无奈，但也只是无奈地看着她吃饭，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时程茗山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米饭，一边迫不及待地问：“殿主，既然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下一个地点？”
“村长为了感谢咱们消除了作恶的妖，要留咱们下来吃席。”
程茗山闻言被猛地一呛，她连忙捂上嘴可咳嗽，端起旁边的汤便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缓了过来。
庄芷薇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什么意思？村长女儿头七，要留我们下来参加葬礼？”
“前面可以不参与，吃饭参与就好。”
直接过去吃饭也不太好啊……
程茗山有些哑言，干脆便转移了话题，下一秒她便从袖口处踏出了刚才得到的地图碎片，放到了桌面上。
庄芷薇见状有些吃惊：“这又是从何得来？”
“竹玉不是给留了封信吗？”程茗山一边整理措辞一边说：“我本来打算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结果它‘嗖’的一下，就变成这玩意儿了，我也很懵逼。”
“竹玉为何会有无回魔域的地图碎片？又为何知晓你我在寻找无回魔域，特将此物交与你？”
程茗山不敢和庄芷薇对视，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一边戳着米饭，眼珠子一边慌乱地地转动。
“她，她连半妖族的独门秘籍都找到了，能找到这碎片，也不足为奇……可能是因为她要离开了，不想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走，所以才转交给我们的吧。”
“你的意思是，她也在寻找无回魔域？”
妖神这脑回路可以，我压根根本没往这边想……程茗山想道。
“是，是啊，毕竟引魂镜在那边嘛，说不定竹玉找它也有用处。”
庄芷薇突然不说话了，就盯着程茗山看，看得她汗流浃背，心里直发毛，如坐针毡。
“殿主……干嘛这么看着我……”程茗山尴尬地笑了两声：“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同本殿说实话，索魂钉究竟有没有打进过你的脑子里？”
什么意思？这是在说我脑残吗？这位妖神，你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合适吗？
程茗山心道。
庄芷薇又说：“你性情大变，就连往日修炼的法术和武功都忘得一干二净，除了记忆受损，本殿再想不到其他原因。”
这时程茗山便抬手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发出“嘶~嘶~”的声音。
“殿主这么一说，我头确实有点疼……”
她的演技拙劣，庄芷薇也能看得出来，但保险起见，庄芷薇还是抓过了她的胳膊，给她把了把脉，又用法术探了探她的额头。
什么东西从脑门窜进了头部，程茗山只感觉脑袋一沉，像是被定了穴位似的，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庄芷薇将法术收回，程茗山便像是被拽了下脑袋一样往前一倒，一脑门磕在庄芷薇的肩头。
一阵幽香将她层层包围。
好神奇，正常社交距离闻不到庄芷薇有任何味道，但一零距离靠近，就可以闻到很浓烈的香味，香得她自迷糊，很想将脸颊放在上面蹭一蹭。
庄芷薇并没有将她快速推开，因为她确实探出了，程茗山失去了一大块的记忆，她的记忆是不完整的，甚至有被篡改，和强行植入的迹象。
然而她本人却毫不知情，说明她的大脑已经被入侵的那段记忆完全占领。
虽说她现在的性格比之前的好太多，但不属于她的记忆待在脑中太久，会头风频发，记忆错乱，不是个长久之计。
说不定引魂镜也能将她被植入的那段记忆给引出去，但她被夺走的那段记忆去了何处？
又是被谁给夺走的？
“殿主，你身上好香啊……”
这句话立马将庄芷薇的思绪抽回，抓着她的胳膊便将其从怀中推开，便见程茗山真像中了毒似的，表情不知道在美什么。
庄芷薇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程茗山，一头雾水。
这人，是对本殿身上的味道过敏？
奇葩！
才刚将她推开，她便又马上像磁铁似的，用力将脑门叩到庄芷薇的身上，双手环抱着庄芷薇的腰部，脸颊在她的下巴处使劲儿蹭了两下。
蹭得人心软软的，庄芷薇居然觉得，还挺舒服？？？
像在被撸着身上的狐狸毛一样。
挂在庄芷薇腰间的空白君剧烈地震动了几下，试图唤醒这两个分寸的人。
程茗山抱得紧，庄芷薇若是使用蛮力，完全可以将人扔回隔壁。
但她没有，她就这样端坐在桌前，任她抱着，靠着她的怀里睡着，直到天亮。
程茗山睁眼时，自己是趴在桌面上的，手掌还放在打饭的碗上，看起来就像是她昨晚迷迷糊糊睡着，把碗打翻了一样。
神奇的是趴在桌面上睡了一夜，脖子居然不疼，腰也不算，手掌也没有印子。
“难道我是先天趴睡圣体？”
-
村长女儿头七这天，是程茗山见她衣着最素净的时候，就连单崇羽死掉的那几天，她都各种红色紫色焊在身上的。
毕竟凡人讲究这些，穿得素净些，是对亡灵的尊重。
村长喊了大半个村子的小孩来哭丧，还没靠近村长家的院子，就听到了整齐划一的哭丧声，像是特地训练过的一样。
可能真训练过，只是她们住的客栈离村尾比较远，所以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动静。
黄抚衣还随身带了佩剑，和几个弟子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皱得厉害，单崇羽的头七也才过去不久。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显得这正在举行丧事的村子更加阴森了，特别是小孩整齐划一的哭声，让人听得心里直发毛。
“殿主，这席咱就非得要吃吗？怪渗人的。”
殿主没说话，默认这席是必吃不可的了。
往日也没见殿主这么听话——
“啊啊啊啊啊！”
程茗山闻声一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边的庄芷薇和黄抚衣连同跟着的弟子，就已经快速朝着屋子里边跪了一地的人冲过去了。
村长打倒了白色的烛台，火顺势点着了茅草，但跪在地面上的小孩和站在周围的大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这这这……别是中邪了？”
程茗山看见景阳宗弟子围着村长布了个阵，庄芷薇便用一盏琉璃瓶对准那村子的脑袋，将他体内的一团黑气吸了出来。
程茗山顿时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昨天睡那一觉，错过了不少事情，这村长怎么莫名其妙就被邪祟入体了？这些村民也显得格外异常。
刚来时听到整齐划一的哭丧声时，就该想到的，正常谁会这样哭？
将黑色的邪气吸出来后，村长当即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干瘪地朝后倒去，这时院中的村民，脑袋顶上都窜出了一缕黑雾，纷纷朝着上空飞走了。
“阿姐！那些都是什么？！”
庄芷薇将琉璃瓶转交到黄抚衣的手中，这才从屋里走出来，回道：“魔族的人。”
“魔族为何会来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显然是为了吸食人类的精气，还好及时将其逼出，若是再待在村民身上久些，怕是活不久了。”
“村长……”
庄芷薇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便见弟子将村长从屋内搬了出来，准备替他处理后事。
“死了。”
程茗山一瞧见那干尸，便猛地有种反胃的感觉，下一秒脸上便覆上了一只手，将她面部朝向给转移开来。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见庄芷薇说：“现在可以走了，去地图显示的下一个有可能出现地图碎片的地方。”
庄芷薇说着，手便推着她的后背往前走，程茗山为了避免摔倒，只能随着她的频率走着，时不时便回头去看后面的人。
“就这么走了？不用跟黄抚衣道个别吗？”
“你现在跟着本殿，所以黄抚衣理当是你的敌人。”
不用跟着她才是，她本来就是。
程茗山这才老实了，脑袋再也没有转回去过，只是共处了这些天，多少有些舍不得。
待走到回头再也看不见甘洛村的时候，庄芷薇这才又变出了一辆马车。
既然地图指引的是地图碎片，也就是说她们得集齐碎片，才能凑齐前往无回魔域的地图，与其徒步边走边找，不如坐车直接抵达碎片指引的地点。
这次的马车稍微简单了些，没有二楼，也不能做饭，就只是两个人坐在一个小盒子里，但依然与普通款马车不同。
这辆不会颠簸，也不用车夫，这马跑得也比寻常马快非常多。
庄芷薇撑着脑门在小憩，程茗山只能无聊地扣着坐垫上的流苏，要么就翻动着自己写的话本子。
扶苁复刻的那一版留在甘洛村了，她只能看自己写的那版丑的，庄芷薇说的没错，她的字真的很丑，丑到她自己都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正叹了口气，将册子合上，便见一道金光光速从窗户外飞进来，然后在她的面前停下。
下一秒正在小憩的庄芷薇便睁开了眼，将那枚悬浮在半空的金色球体，同法术展开。
随即这金球便从上到下，从右至左，出现了几行字。
[奴初九，无意叨扰殿主，此书特传于程娘子，烦请转告：那魔修醒来后嚷嚷着要去找您，这会儿初九同林娘子已经在去寻您的路上了。]
庄芷薇斜睨着旁边的程茗山，说：“为何要救她？”
程茗山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个“她”，说的是林飞瑶。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千错万错，都是单崇羽的错。”
“你觉得她得知是你杀了单崇羽之后，会感谢你救了她吗？”
程茗山也觉得不太可能，便摇摇头：“但救便救了，我又不需要她感谢我，我只是不希望她是因为一个男人死掉的。”
庄芷薇低笑了一声，便用法术在半空中写了两个字，随后潇洒地扬手，那两个字便消散开朝着窗外飞走了。
这是苍华殿特有的[金珠穿书]，一般使用它都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像这么无聊的事情，庄芷薇还是第一回收到。
但还挺有趣的。
“殿主把咱们下一个落脚点告诉她们了？”
“嗯。”
程茗山一惊：“那殿主可一定要保护好我！担心林飞瑶一来，便要我性命了，我要是也只能死在殿主手里！”
“放心，无人能从本殿手中抢人。”
快马在第二天日出时停下了脚步，程茗山睡眼朦胧地跟着庄芷薇下车，放眼便看到了一座城池。
那城池有百个千个甘洛村那么大。
程茗山举着第二片碎片看着，激动道：“是京城，我们终于要去大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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