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程茗山攥着江栾的手腕，用力将人推开，她这个力度，跟庄芷薇比起来当真是差得远了。
江栾苦笑道：“当年阿常一出生就没有生命迹象，他们已经打算要将她葬下了，是我，给她喂了我的血，她的生命才有了转机。”
程茗山摇摇头，不解道：“不对啊，你同阿常仅隔了一日出生，那时你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你怎么给她喂的血？”
“看来你们都查过我了啊。”江栾又说：“但事实证明你们查得还不够彻底，当年我阿娘如果不是怀了我这个鬼胎，她也不会难产而死，我从出生便与常人不同，你说我是如何给她喂的血？”
“鬼胎？”
“在我阿娘与父亲相恋之前，便已经有了身孕，我的亲生父亲，是鬼王身边的一名侍卫，父亲以为阿娘有了他的孩子，便匆匆纳了她，当年正怀着孕的江主母还气了个半死，如果父亲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可能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我与寻常的胎儿不同，自阿娘怀上我开始，我便有了意识。”
在娘胎里就有了意识，隔着肚皮就能看见外边发生的一切，程茗山听得鸡皮疙瘩起一身，脸色比刚才被掐脖子时难看多了。
江栾抬手抹掉了划到脸颊的泪水，又说：“不过光靠我的血不足以让阿常起死回生，还得谢谢一个人。”
“什么人？”
江栾思索了几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就知道，他浑身冒着黑雾，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说他有办法让阿常醒来。”
“于是他对着阿常施法，貌似是给她植入了什么东西。”
程茗山闻言心中一紧。
“他说，那是天赐，会与她同在，”江栾的目光空洞，望着某一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总之，阿常自那之后，便不需要再用我的血滋养了。”
程茗山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了，系统直接设定江常青是碎片就完事了，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地设计一个故事？
关于碎片载体的事，还没有触发的任务怎么可能会更改不了？系统是这个书中世界的造物主，怎么会更改不了还没触发的原有设定？不过是一串代码的事，怎么会更改不了……
程茗山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厉害，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是这些年总有人要害她，起初以为是阿常在外边惹了什么人，但要杀她的并非是普通人，全是妖怪……我猜可能是被那个人植入的东西所吸引，于是在她每次出门前都要来抱抱我的时候，我偷偷给她设了气味隔绝的法术，为了不让那些妖怪跑到家里来，便在太傅府设下了结界。”
江栾说到这便笑了笑，表情得意地看向程茗山，说：“不然你以为，你的魔族朋友为什么可以来去自如？”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认识妖神，她很重视你。”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鬼市在京城，鬼市的眼线用钱就能买到，从你们进入京城开始，便被我盯上了，你们和那些妖怪不一样，你们要找的神器，也可以帮阿常取出那个东西。”
“只是我没想到，阿常居然会喜欢上你，甚至要同你成亲……”
程茗山又问：“你也说了，有那个碎……那个东西在，就可以不需要你的血供养，若是取出，阿常恐怕……”
江栾不做任何犹豫，便回道：“无所谓，比起让她日日生活在危险当中，我更愿意做出牺牲。”
江栾叹了口气，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来：“不过也好她喜欢上你也好，她跟着你们，你们可以保护她，待找到那把开界神器，你们就可以救她了。”
她要是知道她们也是冲着江常青体内的碎片来的，还会觉得庆幸吗？
“她醒了。”江栾说罢便走出了房间，朝着隔壁去了。
程茗山惊奇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这个卧房离江常青的卧房还是有些距离的，没想到她居然可以感应到……
程茗山抓起桌面上的茶壶，急得直接对着壶嘴喝了起来，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感觉自己像是离开了海水的一条鱼，即将干涸而死。
届时周围又变成了灰白色，面前出现了那团蓝色火焰。程茗山对这坨东西正在气头上，心说它还真会找时机出现。
“温馨提示，地图只可按照顺序获取，第三片未得到，第四片也不会触发。”
“你在这逗我呢？没触发，那江常青之前为什么会吸引妖怪来杀她？”
“这是故事设定，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那如果之前杀她的妖怪得逞了呢？”
“不会得逞，这是更改不了的设定。”
程茗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手中的水壶又恢复了原本的青色，这个悠悠就是单纯地来提醒她不要耍小聪明，她们的想法行不通。
去你大爷的。
江栾来到江常青的房门前，能听到里边素环正在伺候她洗漱，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才转身进了屋内。
素环见状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冲着江栾行了个礼。
“阿姐，今日怎来得这般早？”江常青上前牵住了江栾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下。
江栾抬眼给了素环一个眼神，素环便心领神会地退出了房间。
“你这不是决心要与程娘子成亲了嘛，阿姐想趁着你还在家里，多来看看你。”
“阿姐……”江常青抱住了江栾的腰，将脑袋靠在她的怀里，“我只是离开了家，我们又不是不能见面了。”
“倒是你，你若是哪日找到了如意郎君，被关在院里当金丝雀，阿常才是真的见不着你了呢。”
江栾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抚着她的脸，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语气温柔说：“阿姐不嫁，阿姐陪着你。”
“阿姐要陪阿常一辈子吗？”
“如果可以，阿姐可以陪阿常一辈子。”
这时江常青便顿了顿，直了身，与江栾面对面坐着。她看着江栾一如往常含笑的眼，揣着答案问问题：“为什么？”
江栾抬手捏了捏她耳垂上挂着的耳坠，眼神在她的下半张脸游走，距离也越靠越近。
四下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江常青紧张得攥紧了裙摆，在感受到江栾呼吸拍打在自己的下巴处时，触电般猛地一下站起了身来。
她有些惊恐地退后了一步，摇头说：“不可以，阿常要和阿茗成亲的。”
江栾笑了笑：“怎么了？阿姐是姐姐，姐妹之间亲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吗？”
“我们又不是，亲生姐妹……”
“阿常别怕，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会有人知道的，就当……告别了。”
江栾伸手拉了拉江常青，拉着她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就亲一下，好不好？”
江栾的手依旧拉着江常青，貌似是想要压制住她，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是江常青这次并没有打算要反抗。
嘴唇相碰的一瞬间，江栾便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睁眼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愣愣的，便又再次迎了上去。
舌尖撬开了她的嘴唇，吻得更深入了些，察觉到不对，江常青这才有了应激反应，用力挣脱开她手掌的束缚，推了一把她的肩膀，二话不说便往她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
江栾的发丝被扇得飞起，黏在还带着江常青唾液的嘴唇上，她不恼，甚至是勾起唇角笑了笑，是在享受这个带着她掌心温度的痛感。
江常青转过身背对着她，有些生气地说：“我还要梳妆去看婚服赶工，阿姐你且离开吧。”
“好。”江鸾的目光始终落在江常青的脑袋上，起身时手指将发丝从唇上钩下来，又说：“收拾好了去偏厅吃早饭。”
“不用了，”江常青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一会儿让素环给我送来就好，我和阿茗一块儿吃。”
江鸾点点头，被她那红扑扑的脸给可爱到了，忍不住便上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那我去吩咐素环。”
因为江常青经常让工人赶制服饰，所以这些固定工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工作效率也被培养地炉火纯青，第二个晚上两套就已经出来了。
江常青一刻也不想耽搁，连夜去跟程茗山对婚礼流程。
江主母与江太傅从始至终都是被蒙在鼓里的状态，一直到第三日，江常青与程茗山去了极善神庙。
没有迎亲队伍，什么都没有，就点燃一打鞭炮，江常青便给程茗山戴上了红盖头。
太傅家的江三娘子与另一位不知名娘子成亲之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是为了看热闹，这时极善神庙比在举行庙会时的人还要多。
庄芷薇在京城租的马车在距离人群的远处停放着，初九站在边上待命，林飞瑶则是混入了人群之中，充当看客。
江家二老被江常青这个举动气得不轻，但江太傅需要进宫给太子教读，便没有参与这件事，江主母拉着已经娶妻的儿子与关系并不好的江栾便跑来了。
正好碰见俩人准备拜堂。
这日天阴得不行，大早上也像是傍晚似的，好在迟迟不见雨……若是今天下了雨，江常青也是要继续的。
“江常青！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江主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江家的两个孩子搀扶着：“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这么报答我？！”
江常青倒像是没听见，拉着紧张到手抖的程茗山拜天地。
“阿茗莫怕，我在呢。”
程茗山每呼吸一下都感觉胸口在被重击，伴着周围的喧闹声，紧张得下一步该做什么都不记得了，木讷地被江常青牵着动。
届时天空滚了几个闷雷，落了几滴小雨，这才散去了一些担心被雨淋到的看客。
江主母趁着人群疏散冲上前去，拽住了江常青的胳膊，哭喊道：“不准！你不准这么干！常儿，阿娘求求你了好不好？咱们回家行吗？别闹了行吗？”
江常青抿着唇，坚持拜天地。
程茗山每一个动作都极慢，她在拖延时间等着庄芷薇来救她，希望她能在对拜前来救她。
大概是她的心愿被极善神听见了。
但彻底打断拜堂的，不是庄芷薇，而是一大批从庙宇外边窜进来的魔气。
幻鳄又来了，这次不仅带来了魔气，还带来了其他的妖魔，甚至是还没化人形的妖怪。
架势不小，像是连上天都在看热闹，倏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怎么回事？！”江常青惊慌道：“这群东西怎么又来了？！”
程茗山猛地掀开盖头，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乾坤袋……但这次她没带。
她只能靠运气施展法术，不料迎面袭来的鸟妖却被从旁边窜过来的江栾给挡了下来。
“快带阿常离开！”
若不是猜到有这么一出，江栾是万不可能随着江主母过来的。
“阿姐，你怎么……”
“以往在府中，遇到欺负我的人，都是你为我出头，这次让阿姐站在你身前，就算你觉得阿姐很奇怪，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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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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