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闪过这四个字。傅声闻一滞,紧接着抚心自问,发觉这字眼倒也贴切……他顾自摇了摇头,唇角扯出一抹近乎自嘲的笑容,若有所思。
沈寒枝见他迟迟不语,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的面前,逼他不得不直视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从那双澄澈纯粹的眼瞳里捕捉到一种十分强烈的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妖心莫名雀跃起来。
沈寒枝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勾了勾唇,扬起下巴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因为我不希望你再涉险。”
傅声闻想也不想,话已出口方才惊觉:我竟然这么告诉她了?!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却不料被眼前之人一把抓住了腰带。
沈寒枝稍一使劲便将他们的距离拽入方寸之内。
“那又为什么不希望我再涉险呢?”
她又问一遍,声音不甚真切,灵动中还带着那么一丝丝调侃意味。
傅声闻凝视她浮于眼底的笑意,刹那间明白过来:沈寒枝是想听到那个答案的。
他从未如此清醒,亦从未如此失神,眼中情愫愈渐浓重、迷离却又神奇且准确地寻到她樱唇所在,身不由己弯腰靠近,缓慢而轻柔地倾诉:
“因为我在意……”
“太好了太好了!殿下!那镇关——哎啊!”祝滨不管不顾、直眉楞眼地闯进来,见他二人举止亲昵,连忙慌慌张张捂眼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沈姑娘也在……那个,你们继续啊,我待会儿再来!”
“罢了。”沈寒枝挑了挑眉,颇为惋惜地叹一口气,松开双手咕哝说,“看来今天听不到了。”
傅声闻温柔一笑,顺势理好腰带,转头看向祝滨时又拉下脸来,冷眼责道:“祝滨,你如今也是将军了,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被人瞧见了笑话。”
祝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这么尴尬地背对着他们,说:“殿下,我……末将是激动的呀!”
“何事?”
祝滨不知能不能转身,无措地晃了两下,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无奈的“转身回话”,才赶忙面朝傅声闻行了礼数,道:“回禀殿下,诚如兆烈所言,镇关几万人马,以及在吾朝各地韬光养晦的仁人志士全都赶来蕈州了!现下约有五千人马在芽水河驻地,其余的都在蕈州大营等待号令!他们还带来了粮食和重兵器,说是大雪封山路不好走,这才晚了……”
沈寒枝喜道:“好啊!如此一来,攻守之势便可易也!傅声闻,大军应当尽快渡河,若等到河水完全结了冰,被龟夷抢占先机,此仗咱们便会打的非常被动了!”
傅声闻亦想到这一层,但他另有打算,思索道:“可若能够利用高侫奚散出消息,引龟夷王将亲自上阵,于我军而言兴许局面会更加有利。”
祝滨道:“据探子传回的消息,此战确有龟夷王将乙支渊领兵坐镇。乙支渊擅长箭术,还曾放话说要亲手射穿吾朝大将的眼睛,哼,当真大言不惭!”
“哎,只可惜某人不能自己把高侫奚抓来,还不让我去,不然的话……”
沈寒枝言犹未尽,噙着挑衅的眼神直直落在傅声闻身上。
傅声闻看她一眼,又盯着沙盘谋算良久,最终无奈叹道:“罢了,罢了,我便让你去,不过要霍钺跟着。”
“便是不跟,我也能把人给你带来。”
“霍钺几次去过监军府,对那地方甚是熟悉,有他跟着你,我才放心。”傅声闻走到沈寒枝身边,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她的伤处,嘱咐道,“还有,你的伤虽已痊愈,却也不可再大意了。抓不抓得到人不要紧,你必须安然无恙地回来,如有半分差池,我……”
“你什么?”沈寒枝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你奈我何?
傅声闻挑唇冷笑:“我是奈何不了你,便只有唯霍钺是问了。”
他们倒是你一言我一语地侃笑,一旁的祝滨已经替好兄弟捏好几把汗了。
沈寒枝保证道:“你放心,此事不难,我去去便回,不会有事的。”
“嗯,抓到人带回蕈州大营关押便好。”
“不用带来这里?”
“不用。”
沈寒枝未曾多想,只说要去准备准备,还同傅声闻要来那本黑皮册子,出营帐前又问他:“对了,死的活的?”
祝滨愣了,怎么冒出这么一句?什么死的活的?我漏听了哪句话吗?
傅声闻想了想:“活的……”见她不大满意地眯了眯眼,忙改口说,“好吧,那便……半死不活。”
沈寒枝笑盈盈地走了出去。
确定她离开后,傅声闻敛了笑意,复而审视沙盘,同祝滨低声说:“派两个人跟着她,待她一出芽水河便速来禀告我。”
祝滨领命称是,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殿下,方才您和沈姑娘说什么死啊活啊的?”
傅声闻笑了笑:“她是问我,她能不能杀了高侫奚。”
“啊?”
“沈寒枝本就嫉恶如仇,寻常的蠹官贪吏尚且不能容忍,须得杀之而后快,更何况是通敌叛国、罪该万死的高侫奚了。她啊,唯有亲手将那奸贼碎尸万段,方能稍缓心头之恨。可我想着且先留高侫奚一命,万一此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等与龟夷的战事彻底了结,再杀也不迟。所以与她折了个中,留高侫奚半条命。”
“原来如此。”祝滨由衷慨叹,“当初我还以为你们两人是姐弟,如今看来当是珠联璧合、默契无两,格外般配才对……”
傅声闻本为战事忧心不已,听到这么一句,心里着实松快了些,连带着声音都轻盈不少:“是吗?此话怎讲?”
祝滨一凛:“啊!这,末将失言!”
“哪里失言?我听着甚是有趣,再细说说。”
祝滨观量着傅声闻确无愠色,便谨慎道:“其实末将也说不好,只觉得殿下与沈姑娘志同道合,都是心系天下、心系百姓之人,而且所言所行、所思所想皆是旁人难以企及的默契!要说人活于世,最是知己难求,殿下和沈姑娘却能理解彼此、相辅而行,实在是幸事,亦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傅声闻颔首以应:“确是如此。”许是心情大好,他拍着祝滨的肩膀多说了两句,“祝滨,你我相识已久,无需这般生分,私下里仍以兄弟相称便是。”
祝滨神色微变,嘴巴翕动似乎欲言又止,可到底未言一字,不大自在地躬了躬身,趁着行礼压低肩头往后退去,道:“殿下若无他事,末将先退下了。”
傅声闻掌下一空,目中亦有一瞬的怅然。他笑容淡了淡,抑住内心浮起的孤闷感,轻声应道:“好。”
以如今的形势,他不能再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干扰心神了,便是连自己的情绪都可以被他藏在心底最荒僻的角落,变得不再重要。
傅声闻拢拢神思,避开众人找到霍钺,悄声叮嘱:“此行务必保护好沈寒枝,抓到高侫奚后直接带回蕈州大营。尽量拖住沈寒枝让她留在营内,别回芽水河。”
霍钺不明,问及原因。傅声闻叹道:“芽水河大战将临,我和祝滨要率领全军渡河攻敌,沈寒枝若知道了,定会冲锋在前。可她不熟水性,我便不想再让她以身犯险,故借机骗她回蕈州大营。她很聪明,我猜你骗不了她多久,能拖一刻是一刻吧。”
“殿下忧心战事,但更念姑娘安危,莫不是……”霍钺言未尽,因傅声闻一个眼神而吞回后话,只肃拜道,“属下明白了。”他心想:也是,他二人经历了那么多,情感于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再正常不过,今日这两句便算是把这层窗户纸给挑破了,可惜沈姑娘不在,没能亲耳听到。
当日暮时,沈寒枝与霍钺出发监军府。两名探子暗中跟随,确定他们行出芽水之后立刻返回军中禀告。
傅声闻不再耽搁,连夜召集众将部署作战计划:“祝滨,你将河口附近的兵力暂时撤回山林密处,给敌军造成望风而逃的假象,切记,既要让敌人知晓大军撤退,又不能动静太大,其中分寸须得拿捏妥当。韦岷,你想办法把这一情报送到河对岸,若有人问起便说是高侫奚派人透露的,务必向寻求此消息的人索要钱财,免人起疑。兆将军带镇关兄弟们在河流中游设伏,我领兵与你们接应……”
一切依计行事。翌日清晨,大军撤至林间。龟夷有所察觉,于对岸密切监视,在收到韦岷故意传递的假消息后更是显得蠢蠢欲动。傅声闻看准时机,又放出消息说那个能召唤鬿鸟的妖女不在营中,为开战再添薪火,终于,龟夷按捺不住了。
是夜,芽水河岸号角声起、金鼓连天,鏖战不止,火光与月光相照映彻着铁甲寒光,使得暗夜明亮如昼。万千兵戈撞击发出雷霆般的铮鸣,而一声清脆的石裂之声骤然响于其间——
“殿下!!!”
……
心口没来由地刺痛了一下。沈寒枝忍不住俯了俯身,抚着妖心低低轻喘,竭力压住内心莫名升涌的不安……
霍钺关切道:“沈姑娘?怎么了?”
沈寒枝深深呼吸两下,睨一眼拴在两匹马之间的那只麻袋,蹙眉低语:“没事,快赶路吧。”
凭她的身手自然毫不费力便从监军府里拿了人,再把人装进麻袋里打成半死不活,此外还带走了监军的印信。现下,她拖着麻袋赶回蕈州大营,一入营便立马找来严旺询问军中近况,得到对方的一句“一切都好”。
可这并没有令她心中的不安有所消减。沈寒枝闻其所言还算平顺,然观其神色又觉得哪里不对,再看霍钺,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她心思一转,边打量二人边问:“今日可有点兵?”
严旺答:“点了。”
“再点一次。”
“这……这不必吧……”
严旺频朝霍钺使眼色,后者便也附和说天色已晚,兴师动众点兵恐怕影响士卒休息。
沈寒枝顿知事情有异,眉目冷峻,口吻坚决地说:“军律有言,主将须于大战前行点名事,以确知士卒寡众,保战斗之力完整强盛,及时部署补充士卒。眼下芽水河正在备战,大军点名乃情理之中。主将祝滨领兵出征,当由严校尉代行职权进行战前点名,霍钺从旁督视!”
二人哑口无言。严旺不愿将场面弄得难看,耐着性子说:“沈姑娘无军职在身,岂可干预军中事务?我若是许了你点兵,又岂不是违反了军律?”
霍钺深明沈寒枝在傅声闻心中的分量,一听这话心急不已,只差没伸手捂住严旺的嘴,一边用臂肘杵着严旺,一边半转身子切齿耳语:“你个活阎王说什么啊!她是殿下的女人……”
严旺面露难色,眉心满拧,不予辩驳。
沈寒枝看看二人,不怒反笑:“严校尉所言甚是。既然我不便插手军务,便将高侫奚交给二位了,还望二位严加看管。明日监军府若来要人,二位便自己看着办,千万莫要问我拿主意。”言罢转身便走。
霍钺急忙拦道:“沈姑娘!你要去哪里!”
“回芽水河!”
“姑娘且慢!”霍钺急得说话直打磕巴,连礼数都不顾得了,莽莽撞撞地抓住沈寒枝的衣袖说,“那个,姑娘不是想要点兵吗!点!点!我现在便去召集全军!”
“你个刀把子!你又在说什么啊!”严旺瞠目惊呼。
霍钺连忙背对沈寒枝,同严旺挤眉弄眼并用蚊蚋般的声音解释:“先拦下再说!”
严旺同样哑着嗓子反驳:“那你让她去点兵不是一样露馅儿吗!”
“还能怎么办!没别的办法了!”
“……”
“你们两个说完了吗?”沈寒枝抱臂而立,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指着自己问道,“当我聋?”
情急之下,严旺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沈姑娘可愿与我比试一场,若你赢了,我马上点兵!”
沈寒枝扭头便走,留下一句轻飘飘的:“速战速决。”
身后,霍钺呆滞地看着严旺:“亏你想得出来啊,你忘了她是如何凭一己之力把那个带有铁笼的槛车推下坡地的了?”
严旺呆若木鸡:“想起来了。”
“……”
比试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不少兵弁前来校场围观。只见严旺手持长矛摆阵架势,神情极其严肃,大吼一声便朝沈寒枝劈刺过去。反观沈寒枝,两手空空不说,面色还非常之不耐烦。长矛将及天灵之际,她侧身一躲,仅用单手便攥住矛柄顶端,再反力一顶,瞬间令对方是抽也抽不回、砍也砍不下、甩也甩不开……
严旺憋得满脸通红,双腮鼓得快要炸开,用尽毕生之力也未能操动长矛。
最终还是沈寒枝懒得再僵持,一挥手丢开了矛柄,严旺方才如浮岸之鱼复而入水般长长吐出一口气,得以自在。
“你输了。”沈寒枝面色阴沉,厉声呵道,“霍钺!吹号点兵!”
不消片刻,大军于校场集结完毕。然无需细数,只一眼便能看出少了兵马。
“人呢?”沈寒枝冷冷地盯着霍钺,心中怒气愈积愈重,却也清楚此事非他能做主,又质问道,“傅声闻要做什么?”
霍钺见瞒不下去,无奈开口:“殿下知道瞒不了姑娘太久,命属下能拖一刻是一刻。”
“到底什么事!”
“殿下要带兵渡河,攻打龟夷,不愿姑娘冒险随行,所以借抓反贼之名请姑娘回来蕈州大营……”
“请?”沈寒枝打断道,“他分明是骗!”
“嗯……这,姑娘当时不也是一声不吭便跑来芽水……”
沈寒枝狠狠瞪去,只一眼,霍钺便当即闭了嘴。
“他有几成把握能赢?”
“殿下没说。”
“那他打算用什么战术?”
“这个,殿下也没说……”霍钺打量着那双暗瞳几乎要冒出火光将自己吞噬,连忙补言,“殿下倒是说了要引龟夷王将出来!擒贼擒王!”
垂于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沈寒枝阖起双眼,迫使自己冷静,沉吟少顷,道:“去把高侫奚带来。”
霍钺莫敢不从,很快便拖着麻袋来到校场,一剑斩断系住袋口的绳子,把被磋磨得只剩半口气的监军揪了出来。
“你!你们……我要去告御状!我要……”
沈寒枝喝声截住其言:“监军高侫奚泄露军机,联合龟夷攻我蕈州,通敌叛国,按律当斩!”
高侫奚吊着一口气啐骂驳斥:“你放屁!你有何证据!咳……你、你谋害朝廷命官!我要上报官家,告你死罪!”
沈寒枝拿出黑皮册子,随意翻开其中一页,将上面所写私贩军中辎重的明细逐一念出,只不过那些原本是何信做的事此时都被她移花接木到了高侫奚头上。
众将士听其言之凿凿,又忆及自己所受之苦,愈发深信不疑。而高侫奚本就心中有鬼,慌乱之下更分不清沈寒枝说的哪些是自己所为而哪些不是,退一步讲,即便他分得清也不能承认,是以此局注定为死局。
沈寒枝只念两页便停下来,举册高呼掷地有声:“证据确凿!奸贼之罪足当千刀万剐!如今又因其一己私欲,致使我军困于芽水与敌苦战,伤亡惨重!蕈州的将士们!你们说应当如何!”
“应战!应战!应战——”
“叛军者又当如何!”
“斩!斩!斩!”
“好!”沈寒枝转身面对严旺,神情威严,毅然决然道,“严校尉既然谨遵军律,那么应当知晓主将不在,便由校尉代下出征令。”言罢,吹响手哨唤来一匹烈马,翻身跃上马背,面无表情地等待严旺。
事已至此,严旺只能下令:“全军听令!前锋轻骑随沈姑娘先行芽水,中后两军寅时拔营,同龟夷决一死战!誓死捍卫吾朝尊严!凡畏战者,斩!立功者,赏!”
“是!”
……
“殿下!”
韦岷一声疾呼,飞冲到傅声闻身边。
“我没事。”傅声闻虽气息不稳,但确未受伤。适才那支羽箭险些射中他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他反应极快地挥剑作挡改变了羽箭轨迹,最终只击碎了那枚甩露出来的鱼惊石。他不及思考,出于本能地抓过碎石收入襟内,然后回望箭矢射来的方向,激切地说,“龟夷王将来了!”
河水将冻未冻,兵弁们前赴后继地跳入飘满冰渣的水中,托举竹排和木筏造出一座宽大的浮桥助大军渡河。而密林深处,祝滨领兵占据山崖高点,利用镇关军打造的特制床弩向河对岸投掷石弹,兆烈则于河流中游率军分散敌军兵力……
雪下了一天一夜,将士们打了一天一夜。直至雪停,战火仍未停息。蕈州大军以极大的代价渡过了芽水河:校尉韦岷战亡,兵弁冻死河底,马尸漂浮河面……河之对岸,唯有傅声闻领千余轻骑应敌,未见援兵……
当祝滨和兆烈先后赶来时,皆为眼前之景所震骇。依照计划祝滨先行领兵过河支援,兆烈带领镇关军视情添补。此刻,凡通水性者接连跳入河中重新撑起浮桥,余下兵者则飞奔渡河,奋勇杀敌。
见我军士气大盛,龟夷顿生怯意,但因王将乙支渊亲自督战,终究无人敢退。胶着不过半日,两军都被对方逼入绝境,皆欲尽快结束这场战事,连敌军王将都再坐不住加入了战局。
皑皑山水间突然传出一阵轰隆异响,踏踏蹈蹈、由远及近,惊得落雪复飞,尘头大起。傅声闻回首望去,彼岸人喊马嘶,乃援军至矣,而阵首之人正是沈寒枝。
她还是来了!
傅声闻心绪复杂,眼见沈寒枝伏低身子紧贴马背于飘悬不稳的浮桥上纵马疾驰,引辔执策,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奔渡过河,与他越来越近……
傅声闻夺过身边敌军轻骑的战马和弓箭,朝沈寒枝策马疾冲,速度不相上下。眼神交汇那一瞬,二人皆知对方所思:死生相随!绝不相负!继而心照不宣予以反击,一个立足马背,一个镫里藏身,同时摘弓搭箭对准龟夷王将——
“射!”
双箭齐发!
箭尾残影于眼前划过,傅声闻立马拽住缰绳起身,此时恰好被一只手紧紧抓住衣襟,于是他借力旋身坐到了来者身后,挽住她的腰笑言:“好一场及时雨!”
沈寒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傅声闻自讨没趣,与她举目齐望:两枚长箭连珠射穿了龟夷王将乙支渊的两只眼睛,敌军见状无不仓惶逃退……
至此,大局已定,此战告捷。
众将士眉心俱是一松,可环顾四周的满地残骸、长河浮尸,又不免觉得悲怆。
傅声闻不愿沈寒枝触景伤心,展臂将她环于怀中并从她手中接过缰绳,驭马赶回驻地。
今天下雨,凉快儿,所以更一章[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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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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