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聊完了，邢知澍看了眼时间，终于说了他坐下来后的第一句话：“马上下班了，一起吃饭吗？”
他这话过于直接，听得辰嘉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正好看见墨教授站在办公室门口，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墨教授。”
办公室里其他三人也一致往门口看去。
苏笑笑笑了笑：“我跟墨教授已经约好了，下次吧。”
回程路上，卞云帆一直偷摸地看队长神色，生怕他因为苏法官为了跟墨教授去吃饭而拒绝他的邀约而不高兴。
邢知澍瞥他一眼：“专心开车，你老看我干什么。”
“我不是怕队长你不高兴吗？”
邢知澍白他一眼：“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对嘛，虽然苏法官拒绝了，但那也是因为她提前跟人约好了，要讲先来后到的嘛，苏法官那样重信的人肯定不会随便爽人约。”
虽然苏法官已经拒绝队长无数次了吧，但至少这次情有可原嘛。
邢知澍抬了抬下巴：“知道你还神神叨叨的。”
卞云帆见队长是真的没在意这件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感叹队长也太心大了。
苏法官这拒绝得多明显啊，人家分明就是喜欢墨教授的嘛，队长居然对此毫无知觉一样。
邢知澍当然不是感受不到苏笑笑对他明显不如对墨珩亲近，但是他知道墨珩在做什么，知道他不是人，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心里便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他有的是耐心慢慢让她看见自己的真心。
另一边，苏笑笑坐上墨珩的小mini，车上又是熟悉的粤语歌。
她笑他：“听了半个月还没腻呢？”
墨珩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听腻了么？”
“没有，我听什么都行。”墨教授难得那么喜欢，她不能给他泼冷水。
“那以后一天只放一遍。”墨珩将单曲循环切换成随机播放。
苏笑笑忍不住笑：“晚上吃什么？”
“回家我做。”
“别了吧，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好了，我一会儿还得加班。”
最近李叔请了小长假回老家，不然苏笑笑肯定食堂对付一顿就算了，最近太忙了，在吃饭上耽误太多时间是种奢侈。
“那我回去做了给你带过来？”
“说好今天好好陪你吃一顿饭的，我可不想食言。”苏笑笑观察着周边临街的店铺，指了前面一家家常菜馆，“就在这吃吧。”
这段时间都是墨珩回家做饭给她送来，她不想他来回这么折腾。
吃饭的时候，苏笑笑问了墨珩一个问题：“墨教授，最近没有监测到人间有什么异常吗？”
墨珩用热水汤碗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这个习惯是他陪着苏笑笑在外吃饭多了，跟着她学会的。
“什么异常？”最近他的注意力都在结界上，人界没出什么乱子，他也就没分太多心。
“最近好多妖怪暴露，偏离正常值很多。”
苏笑笑托着下巴：“我们虽然抓到了搞事情的黑虎，但是七彩蛛曾经藏身鬼怪俱乐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呢，这些事会不会是他们在搞鬼？”
“我去过鬼怪俱乐部了，现在只剩下了主题酒吧，妖怪聚集的空间已经空了。”
苏笑笑眉头紧锁，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墨珩将烫完的干净碗筷放在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颜色鲜亮的羽毛：“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苏笑笑接过羽毛细看，“好漂亮。”
“如果遇到危险我不在，就用这根羽毛释放你体内的全部力量。”
“怎么用？”
“陆压会教你的。”墨珩目光落在苏笑笑腕上那只莹润碧绿的玉镯上。
遇到危险向来跑得比谁都快，就连神魔大战，所有神仙全都陨灭也能保存一丝残魂的散仙陆压。
自然知道哪里是最安全的，他不信他不确定苏笑笑体内的力量是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还不到说的时候。
此事大概是绝密天机，他承受不住泄露的反噬。
墨珩猜到了一点，所以明知前路坎坷，隐藏巨大危机，也有底气一往无前。
他可以放心将保护人间保护人类的重担交给眼前的姑娘。
他心之所向，热烈爱慕的姑娘。
*
深夜，半山别墅上突然传出年轻女孩的尖锐惊叫。
别墅内一阵慌乱脚步，保镖从一楼冲上，保姆间内张婶儿揉着惺忪睡眼出来，也迷蒙着往二楼跑。
小姐房门口已经堵着一道身影，将走廊上的光遮去大半，男人对着冲上来的保镖按了按手：“下去。”
陶玉成按亮房中的灯，陶玉碧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榻中央，脸色比她纯白色的睡衣还要苍白。
“出什么事了？”虽然是问句，陶玉成面上却没有多少疑色，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事，只是向妹妹确认。
陶玉碧浑身发抖，直到哥哥宽厚的手掌按在她肩上，才稍稍缓和，她嘴唇煞白，双手绞着身下的床褥，拼命强忍才压下因恐惧产生的战栗：
“哥……我房中有人，我房中刚刚有人！他、他在我耳边说话，说我是他的……他的手滑腻冰凉……”
陶玉碧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抱腿将脸埋在膝间，低声啜泣。
头顶长久的沉默，让她渐渐平息了心情，她抬头看向哥哥，看着哥哥那并不意外，只是有些严肃的脸。
陶玉碧冷静下来，不敢置信地说道：“哥……你早就知道？”
陶玉成在床沿边坐下，摸了摸妹妹的头：“别怕，以后你将这个带上，就没有妖邪敢近你身了。”
他将一块雕刻精细的木片挂在妹妹脖子上，那木片上隐隐有黑气缭绕。
陶玉碧眼光不俗，看得出这东西非正派，再联系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她有些忧心地看着他：“哥，你是不是……在跟妖怪合作？”
“怎么会。”陶玉成笑得毫无破绽，“这是哥哥找捉妖师求的。”
陶玉碧太了解哥哥了，这样的笑像极了他在镜头前维持乐心公益慈善企业家形象时的笑，但是她知道哥哥其实并不喜欢做公益。
“哥，你别骗我了。”她别开眼，“那些事情……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跟凌御健康、万娱的合作，你……跟妖怪那些事，利用妖怪帮你获取商业机密，你还……供养怪物。”
陶玉成略微惊讶，但他目光很快柔软下来：“那你会将这些告诉别人吗？”
陶玉碧摇头：“但我想劝你，哥哥，收手吧，趁现在还没有不可挽回的损失。”
“收不了手了。”
陶玉碧灵动如麋鹿的黑润眼睛盯着他，他有些高兴，自己将妹妹养得这样好，没有辜负父母的嘱托。
“哥哥不能眼睁睁看着玉妖将你掳走，凡人之力怎么跟妖怪抗衡，当然只能用怪物来对付怪物。”
陶玉碧甩开哥哥放在她肩上的手：“你不要再拿我当挡箭牌了，是你放不下荣华富贵，是你不能忍受陶氏地产被别的公司比下去，是你为了无限膨胀的**与虎谋皮，不惜跟坏妖怪为伍！”
陶玉成扳着陶玉碧的肩膀，眸色晦暗：“我不跟妖物合作，寻求庇佑，难道你想被那玉妖抓去当禁/脔？”
“哥，我从来就不认识什么玉妖，他为什么……”
陶玉碧陡然睁大了眼睛，声音戛然而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陶玉成避开她的目光：“我与妖怪合作，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了，第一只就是这个玉妖，那个时候公司濒临倒闭，根本拿不出一分钱，你又病了，我四处筹钱筹不到，玉妖找上了我。”
玉妖看中了陶玉碧纯净的灵魂，这是一个天生能看见妖怪的人，这样的人万中无一。
他跟陶玉成约定，他给陶玉成钱，等到陶玉碧22岁的时候，他回来娶她。
陶玉碧歇斯底里：“这不可能！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还能强娶么！”
“法律能管住恶妖吗！如果能的话，他怎么会被放出来？”陶玉成看着妹妹，痛心道，“玉碧，如果你乖一点，听我的话，在22岁之前嫁出去，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为什么？”
“我查过这玉妖的过往，他的妻子曾被他人强占，他深恶痛绝抢夺人妻的行为，只要你嫁了人，他就不会来找你了。”
陶玉碧甩开他：“哥，我不要这样妥协的折中方案，我不会嫁给他的，我也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我。”
她将脖子上的木片取下丢在地上，透窗而入的月光打在木片上，缭绕的黑气被月华一扫而空，那木片呈现出颓败的死气。
“那你想怎么样？”
“我可以去找妖管局，或者去妖事法庭，他们会保护我的。”
陶玉碧挪下床准备穿鞋，被陶玉成一声厉喝：“不准去！”
“你知道妖事法庭的苏法官跟温暖集团什么关系么？你知道不管是妖事法庭还是妖管局都会向着那只死兔子么！？”
“那是因为哥哥你做错了。”
陶玉成将陶玉碧拉回来：“你哪儿也不许去！”
他将木片从地上拾起放回陶玉碧手中：“你要是不怕玉妖再来找你，就尽管将这东西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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