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笑置身于浓雾之中，刺目的白光驱散黑暗，她恍惚间看见，浓雾散去后茫茫天地间有一团纯白雾气，散发着耀目圣洁的光芒。
她被光刺得皱了眉，艰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光环之中，他们正快速穿行云层，阳光与保护罩的微光交融，炙热而灿烂。
她从墨珩怀里起身，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带着些疑惑定定望着他。
凡人之躯，怎么能独上妖界？
墨珩也有些意外，她醒得这么快。
只有玄青知道他上妖界那一刻起，就瞒不住她了。
她一把将苏笑笑拉到身前：“别瞎猜了，我来告诉你吧，他是妖神在人间的使者。”
苏笑笑的目光从墨珩身上挪到面前这张绝美的脸上：“妖神、使者？什么意思？”
“就是作为人界和妖界沟通的桥梁，不然妖神整日待在人间像什么话，但是人间出事，需要他出面的时候，需得有个连接。”玄青看墨珩一眼，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大胆继续道，“他是被妖神标记的人类，与妖神有感应，可以将人间的事情直接向妖神汇报，也可以利用几分妖神的妖力。”
这一瞬间，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苏笑笑望向墨珩：“所以你真的是因为妖盟盯上我，才对我产生兴趣的吗？替妖神看着我？”
“我第一次去妖事法庭那天，看见妖盟在监视你，我想知道原因。”
虽然是早就猜到的答案，苏笑笑还是有些不爽，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对她坦白，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朋友之间的信任。
玄青将双手放在苏笑笑肩上：“他也是为了保护你，我摊牌了，我身上这个伤口是被你钥匙环上的兔子咬的。”
兔子？
苏笑笑赶紧掏出钥匙，这只粉兔子是墨珩给她钥匙时带的，当时觉得可爱就一直挂着了。
“这只兔子里有妖神的妖力，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出来保护你。”
苏笑笑脑海里闪过一串电流，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当初偷袭妖事法庭的黑熊精，是因为我用这只兔子打中眼睛，才死掉的？”
墨珩点头：“是。”
难怪墨珩总是像有预知能力一般，什么都知道，敢情他是开挂啊。
苏笑笑按下内心翻涌的震惊，眸光平静异常：“所以妖盟对我感兴趣，跟妖神封印在我体内的东西有关么？”
墨珩：“非常有可能。”
苏笑笑按住心口：“这东西会伤害我吗？”
“我不知道。”墨珩摇摇头，他不确定那是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
力量，原来那是力量，那是能让凶兽饕餮也无法逾越的力量，可是她却利用不了，这和宝剑未开锋有什么区别？
回到信号区，已经过去了一夜，苏笑笑失联一天，电话快被打爆了，她赶紧一一回电。
玄青有些感慨，她孤身去鬼怪俱乐部时，妖管局的大家也是这么找她，曾经作为世间最孤独的妖，如今好像有些习惯这些人吵吵闹闹的在身边。
她看向身边的墨珩，他是不是也不孤独了？
墨珩垂眸看她，她目光闪烁，呼吸凝滞一瞬，拢了拢耳畔的碎发：“帮我告诉她我的故事吧。”
苏笑笑回完电话，转身看见身后只剩墨珩一人：“青姐走了么？”
“嗯，你今天看见她失控了？”
“嗯。”苏笑笑有些担忧，“青姐为什么会失控？因为丢失了避尘珠？”
“避尘珠本是为了压制她妖力失控，她会失控是因为妖力不纯。”
苏笑笑听得入神，他们落下的地点距离清湾小区不远，二人顺着河边一路走回家。
“你听过青城妇吗？”
“听青姐说过，她让我去看。”
“古时青城山附近多有青蛇出没，周边村庄女子多与蛇□□过，生下的女儿便是人与妖结合的产物，这个故事在《聊斋志异》的青城妇中有记载。”
苏笑笑歪头看他：“所以，青姐是半妖？”
“嗯。”
“那她会在月圆之夜变身么？”苏笑笑想起某只著名的狗子半妖。
墨珩看她表情有些意外，她竟然瞬间勘破半妖的秘密：“不会，但也差不多，她每月会有一日控制不住自己的妖性，就如你昨日所见，失去理智仅凭最原始的妖性行事。”
“妖神给她避尘珠，就是为了防止她失控伤人？”
墨珩赞许地看着她：“你很聪明。”
苏笑笑挠了挠额头，受之有愧：“呃，墨教授，你没看过犬夜叉么？”
“犬妖？”
“半只犬妖。”
路过书店，苏笑笑让墨珩等她一下，她进去买了一本《聊斋志异》。
回家后，翻出犬夜叉投屏给墨珩看，她则窝在沙发里，就着台灯看书，青城妇只有很短的篇幅，她很快看完。
苏笑笑将书合上，隐隐有些胸闷，想起红蟒说过的话，她有不太好的预感。
墨珩正惊奇地看着女主摸犬夜叉的耳朵。
苏笑笑看见墨珩的耳朵动了动，他的脸颊飞快飘红。
“墨教授，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吗？青蛇与女子□□生下的女儿，会在交欢时伸出蛇舌，害死丈夫？”
“这部分是真的，但是书中所写也并不全是真的。”墨珩一心两用，缓缓道来，“她确是无心害死了丈夫，却并未得到宽宥，更没有被释放回家。”
“得知她是人与蛇所生，人人避她如妖魅，但是青城山对蛇有特殊信仰，他们畏惧青蛇，害怕杀了她会招致蛇群的报复，便将她关押，日日磋磨。
“半妖降世最初的那些年，妖力未觉醒时，与凡人无异，她就这么被一代又一代人关了几百年。
“直到红蟒带着他的兄弟强占青城山头，将所有青蛇收归自己麾下，意外救了她，从那以后她便一直跟着他，红蟒是群蛇领袖，但除了他与青城山的青蛇，其他妖怪对她并不友善，他们会在红蟒看不见的地方欺负她。”
苏笑笑忍不住问：“就因为她是半妖？”
“因为她与他们格格不入，因为有人的血统，她无法接受吃人肉饮人血，那些妖怪就将人肉掺入她的食物里，看着她吃过之后痛苦地呕吐。”
“太过分了！”苏笑笑一拳砸在沙发上，“那红蟒就不管吗？”
墨珩回头看她一眼：“红蟒也希望她能吃人肉，他希望她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做完完全全的妖怪，彻底与人类割席。”
苏笑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红蟒会在邢知澍面前失控，为什么他要骗邢知澍青姐也吃了人肉。
是因为不甘心吧，他千年来的执念，就是希望青姐成为彻底的妖怪，可是青姐却为了人类背叛了他。
“玄青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逃了，那个时候正是她化妖的时刻，她时而是人，时而又变蛇，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半人半蛇的样子使得人与妖都无法接纳她，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被驱赶、被打砸。
“终于她爆发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妖力，伤了整整一个村子的人，自那以后她心灰意冷，又重新回到蛇群之中，既然人间容不下她，那她就做妖吧，至少可以恣意快活。”
电视里正播放到体型巨大的半妖被人类欺负，人类欺他善良又惧他强大。
所有的半妖大抵都经历过，不容于人类，又不被妖族接纳，除了强大自身，没有破局之法。
墨珩好像对犬夜叉动画很感兴趣，接下来几天，苏笑笑上班前下班后，都看见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客厅看电视。
周五晚上，苏笑笑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看着昏暗客厅里墨珩脸上闪过的彩光，有了一个想法，要不给墨教授开个防沉迷吧。
再好看，也不能这么看啊。
第二天早起，她开门感觉自己绊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蘑菇一般蹲在她房门口的墨珩。
他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倦色，眼底一片乌青，在他白得透明的脸上格外显眼。
苏笑笑被吓一跳退后两步：“墨教授，你……你多少天没有睡觉了？”
他紧抿着唇，半天才憋了一句：“半妖为什么会跟人类在一起？”
苏笑笑也蹲下来，她看着他歪了歪头，眼里透出清澈的疑惑：“为什么不能呢？”
墨珩剔透的眼睛左右不定地移动，像是受到震撼冲击。
苏笑笑又补充道：“半妖本身就是妖怪和人类的结晶，既然妖和人都可以，半妖和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墨珩的心重重一跳，身为半妖的犬夜叉可以爱上人类，即便他曾因半妖身份而痛苦不已，是因为他遇到了值得的人类。
墨珩望着眼前女孩晶莹饱满的脸，凤眼里带着些笑意，她聪慧机警，温柔坚韧，即便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妖怪，也没有她那般强大的灵魂。
他心悸动如擂鼓，脸颊迅速飘红，僵硬着身体迅速站起身：“我睡会儿。”
他一定是因为两天没睡觉才会心悸。
苏笑笑看着他“砰”地关上门，楞在原地，好好讨论着问题怎么还有情绪了呢。
她今天要帮沈星舟去找小猫咪，到玥蓉电视台楼下，通过小花寻到愿意参加拍摄的猫咪。
她用手机给每只猫咪拍公式照发给沈星舟，很快就敲定了一只白猫和一只黑猫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只猫怯生生的：“我们没有名字。”
他们不以人的样貌生活，自然无需人类姓名，只消在妖管局登记个编号即可。
小花一副老大做派，他翘着尾巴扬着头：“苏法官，你给他们赐名吧。”
苏笑笑胡噜着两只猫咪的脑袋，拍拍白猫脑袋：“你叫白米饭。”
又捏了捏黑猫的脸：“你叫黑煤球。”
她抱着两只猫以主人的身份与剧组签订了合同，将剧组给的一千元定金换成小鱼干和猫罐头给他们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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