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中的空屋子没剩多少,从中找了最好的一间,带着白榆晚过去。
“您在这好好休息,若是有事,可以喊隔壁的兄弟。”
孟云指了指不远处还亮着烛火的屋子,离这里不算远。
白榆晚点了点头,与他聊起来:“这还是在白云山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一处村寨?”
若是她早早就知道,怕是不会来这采草药了。
“还在,我们在这算是隐居,有些缘由。”孟云没说太清楚,想来是有些难言之隐。
既如此她也没再问,只是微微颔首。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孟云猛地一拍头,络腮显出几分可爱:“对不住啊,我们今天抓错了人,误把你们带过来了。”
“你夫君这会儿估计还在那柴房,我这就让人将他一并送过来。”
因为李家老二的事,他现在都有点昏昏沉沉。
“无妨,你带我去看看吧。”白榆晚率先走在前面,示意让孟云带路。
等到地方时那男子还没醒。
孟云对着原本守在这的两人道:“快将神医的夫君放开,赶紧扶着回房!”
那男子还未醒,只是脸色比之前白了几分。
白榆晚矢口否认:“那不是我夫君,我是他救命恩人。”
眉眼弯弯,一双眸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明净清澈。
于情于理,这声救命恩人她都当得。
走过去检查伤势,发现并未加重:“先将他放我屋里吧,一身伤在这也不是个事。”
孟云连连应下,指挥着手下将人扶起来,最后被带着去了白榆晚的屋中。
等将这些事都做好后,才关上门离开。
白榆晚看着还在昏迷的男人,仅从这锦衣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
翌日清晨。
外头一阵响动惊醒了屋里的人。
孟云站在门口,似乎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敲门。没想出个结果,一直在外面踱步。
昨夜白榆晚被离开后,那李家老二便吐出一口黑血,再一看高热竟奇迹般地退了。
待这一夜过去,李家老二的脉象平稳下来。
张大夫也惊讶极了,忙不迭地就要过来请她。还是孟云担忧他年纪大,说自己来寻她,这才把张大夫劝了回去。
这可是神医啊!只是用银针扎了穴位,就将人从鬼门关拉回。
孟云虽没有敲门,但门外这的议论声也足够让白榆晚清醒。
她走过去打开门,微微仰头,眯着眼看着与昨日完全不同的晴日。
“神医!”孟云本来还在纠结,没想到她先一步出来。
昨日他原本以为张大夫那般尊敬是因为她有一个厉害的师傅,却没想到是有真本事的神医。
他不由得有些羞愧,好在昨日的表现并不明显,不然他今天还真无颜来请人。
白榆晚颔首,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穿好大氅出了门:“走吧。”
跟在他们身后,仿若众星捧月的存在,孟云在一旁替她挡住来往的人群,生怕她出事。
“神医,您知道我们这疫病的来源吗?”孟云迟疑了一阵,低声问道。
周围不乏有被感染的人,正在外面承受病痛的折磨,只是为了不传染给自己的亲人。
这场灾难来的猝不及防,明明几日前他们寨子都是一派升平热闹的景象。
可如今,好似人间炼狱,处处哀嚎。
白榆晚声音沉下来:“是鼠疫。”
近年来边境动乱,旱灾频发,秋冬更是疫病最可能发生的时节。低温突然侵袭,又加上之前的长期干旱,很容易导致这样的情况。
“鼠疫?”孟云惊诧。
据他了解,这鼠疫半年前曾在岑州爆发过一次,好在及时制止才未酿成大祸。
“许是之前有难民一时未病发,来此后将一些人传染了。”白榆晚说着自己的猜测。
她昨晚看见张大夫煎药所用的水源,并未有鼠疫的迹象。因此以人作传播,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这时正巧到了地方,她朝几案走去,片刻后落笔,慢吟叮咛:“这是新药方,多拿些分量。”
她说完后,孟云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二当家适时出声:“我们寨子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能不能再迟两日?”
话还未说完,孟云赶紧制止。
白榆晚明白过来,将发髻的木簪递给孟云:“去山下的徽春堂,出示这木簪,再将药方给他们,他们会配合。”
孟云微怔,眼眶泛红,猛地跪了下来:“神医,以后您要我做什么,我孟云但凡吭一声,都是对您的不尊敬!”
他带头跪下,身后的人自然也都跟着大当家,放眼望去只有白榆晚一人还站着。
白榆晚连忙上前将其扶起,这孟云虽然长相凶狠,却是个忠义之人。
等孟云起身,她便开始询问病情:“昨日那人的情况如何?”
“现下已然退热,除了还有些头晕便没有其他症状了。”一蒙着面巾的男子开口,看上去像是照顾患者的小医官。
白榆晚点头,对众人道:“我现在需要你们将患病之人送过来,有瘰疬者先送,轻微咳嗽者可以稍后。”
孟云吩咐起身后的弟兄们,众人纷纷忙活起来。
寨子中染病者众多,不算小数目。
白榆晚环顾四周:“张大夫呢?”
没等孟云开口,张大夫从不远处小跑了过来,脚步轻快:“我在这……”
他昨日受到白榆晚的启发,还去记录了不少人的状况,这才来迟了不少。
“张大夫,我一人怕是忙不过来。若是可以,希望您能来帮忙。”
她知晓针灸步骤,但若只有她一人,怕是会耽误不少人的病情。
但让张大夫同她一起,效率会提高很多,她心底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知道鼠疫的治疗方式。
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虽被众人称为神医,却没有半分神医的架子。
张大夫听她这么说,眼眸微亮,忙不迭道:“神医当真愿意教我?”
一般来说这种施针方法,很少人会愿意外传。毕竟若是独有一家知晓,这价值也会高些。
白榆晚挑眉:“自然愿意,知晓的人越多,以后也好预防,不过可能要麻烦张大夫多治疗些人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大夫巴不得能多治些人,一口就答应下来。
一晃三五日过去,在白榆晚和众人合力之下,寨子里的疫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多日的相处下来,张大夫也有所了解。本以为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娃,没想到是自幼便习医的女大夫,只能感慨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天煎好最后的药,白榆晚回到了之前的屋子。她平日里都在外面,半夜才会来看看这男子的伤势。
这么多日还没动静,万一醒来后直接跑了怎么办?
照顾他花了不少心思,看着衣着华丽的人,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想起被他弄的散落在地的药材,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山匪绑他们来时,竹筐直接被落下了。
这人如今倒是舒服的躺在她的床上,思忖间狠狠地朝床边踢了一脚。
“啪嗒”一声,一枚通透的墨色玉佩从他身上掉出。
白榆晚眼眸一亮,将玉佩拿起来仔细观察。这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价格不菲,若是拿去卖了,也好抵这治疗的银子。
“不问自取即为盗……”她猛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心里的想法,“还是等他醒了再说。”
思及此,她蹲下准备将这枚玉佩放回去。
摸着摸着却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这人看上去白白净净,身材倒还不错。
可惜实在病弱。
她不舍地收回手。
男子的脸色不如之前那般惨白,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眼角的泪痣平添了几分风情。
明明脉象正常,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谢邵:?
他意识清醒过来就感觉到一个姑娘正自言自语,没一会儿竟掀开他的棉被,用手在他身上乱摸。
可自己却没力气动弹,只能任由她动手。
白榆晚有些疑惑,试着将银针扎进穴位里,男子的睫毛似乎颤抖了一下。
她轻笑一声,心下了然,站起身悠悠开口:“这么多日还未醒?难道是疗法有问题?”
见他还没有动静,继续道:“若是如此,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与他也算是有缘,不如让孟云替他找块好地方埋了吧。”
说着便要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一霎那,身后传来了一两声轻咳,清清冷冷地声音传来:“姑娘。”
白榆晚挑眉,看向刚“苏醒”的男人:“公子醒了?真是太巧了,若再晚些,我都要找人将你埋了。”
谢邵脸色有些不自然,听这意思好像他是故意的一样。
刚想反驳,就见白榆晚微微俯身,眼波流转,手中的木簪直逼他的脖颈处:“你是何人,莫不是得罪了哪位大人,才被追杀至此?”
“竟还将我采摘的药材都打翻了。”
两人的距离因木簪被拉的有些近,男子身上的乌木气息愈发浓重。
谢邵稍拉开距离,自知理亏:“对不住,我当时只是想用些草药止血,没想故意将它打翻。”
白榆晚紧盯着他的神情,辨别其话的真实性:“那你说说,你是什么人?”
这男子身上华服就价值不菲,更别提刚才她看见的玉佩。若是能得其助力,她今后的路也会好走些。
她本是侯府嫡女,家族被冠上了通敌叛国之罪,除了她没一个活口。
若不是早年间一直在寺庙养病,学了易容术,白榆晚怕是都活不到现在。
隐姓埋名来到洛州,就是为有朝一日能帮家族翻案。
“谢邵,锦州茶商,有人想从我这将货买断,许是因我拒绝,才引来追杀。”
他顿了顿,又道:“之前的事对不住,一时心急。”
白榆晚挑眉,真的就只是一茶商?
男子声音沙哑,身上是清清冷冷的气质。不光是个“病美人”,更是个“冷美人”。
“无妨,哪个大夫不会遇到几个无理取闹的病人呢?”白榆晚无所谓地摆摆手,指了指方才的玉佩,“看你身上也没银子,腰间的玉佩当作报酬如何?”
谢邵脸上出现一丝僵硬,回忆起醒来时被这姑娘动手动脚。本想反驳,却在听见玉佩的一瞬间看向她。
“姑娘,那玉佩不可。若姑娘愿意归还,我可答应一个条件。”
白榆晚倒是没想到这玉佩如此重要,只是现下缺钱,觉得它品质好,能挣得不少。
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在听见谢邵的话后,杏眸微睁,木簪挑起他的下巴,唇边扬起笑意:“什么条件?以身相许吗?”
这男子都被追杀,身上也没有银两,不过这脸倒是生的极好。
谢邵眉头紧皱,眼神流露出明显的不认同。
就在白榆晚想言明自己不过开玩笑时,门外传来了孟云的声音:“神医,您在这吗?”
白榆晚忧心外头出了事,忙不迭地出了门:“何事?”
谢邵垂眸沉思,直到二人的声音渐渐消失。
谢:“怎么会有姑娘随便就摸男人的身子?”
白:“我只是想把玉佩放回去……”
谢:“放回了之后手也没见停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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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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