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门的雨季,来得悄无声息,却又缠绵悱恻。连绵的阴雨让老城区的巷子更加潮湿阴暗,墙壁渗出斑驳的水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苏晚深夜从大排档下班回来,雨丝冰冷地打在脸上,混合着油烟和疲惫。巷口那盏坏掉的路灯依旧没修,黑暗像一张巨口,吞噬着一切声响。自从那晚被陌生男人搭话后,每一次走这段夜路,她都如同惊弓之鸟,心脏揪紧,直到反锁上出租屋那扇薄薄的铁门,才能获得片刻喘息。
然而,门内也不再是绝对的安全。那个无声的来电,巷口的警告,像两根冰冷的针,时刻刺穿着她勉强维持的平静。她开始留意窗外陌生的车辆,留意巷子里多出来的陌生面孔,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瞬间绷紧神经。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张针对她的网,正在濠门这座庞大城市的阴影里,被一双无形的手,耐心而精准地编织着。
(起:金钱开道的阴影)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寿江,苏家别墅的书房里,气氛同样凝重,却带着一种猎手般的冷酷。苏建国穿着熨帖的定制西装,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指尖夹着一支昂贵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模糊而阴沉。书桌对面,恭敬地站着一个穿着 Polo 衫、身材精干、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他叫阿昌,是苏建国早年结识的、在濠门颇有些“门路”的人物。
“昌哥,这次麻烦你了。”苏建国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听不出喜怒,“小女不懂事,跑去了濠门,我这当父亲的,实在放心不下。”
阿昌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带着江湖人的圆滑:“苏总客气了,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濠门那边,我已经安排了几波兄弟在打听了。不过……”他话锋微转,“您也知道,濠门地方大,流动人口多,找一个有意躲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时间和精力……”
苏建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推到阿昌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前期费用。找到人,确认位置,还有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眼神冰冷,“我只要确切的消息,活要见人,死……也要知道她在哪儿。”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阿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郑重地收起信封,点了点头:“明白。苏总放心,只要她还在濠门,掘地三尺,我也给您把人找出来。”
(承:蛛丝马迹的搜寻)
濠门,某处嘈杂混乱、充斥着廉价香烟和方便面气味的城中村出租屋里。几个穿着邋遢、眼神却透着精明的男人正围着一台旧笔记本电脑和几张打印出来的、略显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苏晚高中时期的登记照,清丽但带着怯懦,以及几张从寿江一中校园活动照片里截取的侧影。
“看清楚咯,苏晚,十八岁,寿江来的。重点查学校,特别是复读机构,还有那种招零工的小餐馆、便利店。”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是阿昌手下的头目,外号“刀疤”,叼着烟吩咐道。
“刀疤哥,这妞儿看起来挺乖的,怎么会惹上苏老板这么大阵仗?”一个小弟好奇地问。
刀疤瞪了他一眼:“少打听!拿钱办事!苏老板出了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只要确切消息!都给我机灵点!”
另一路人马,则重点排查车站周边的监控(通过某些“特殊渠道”获取的模糊片段)和廉价的旅馆、出租屋。他们拿着苏晚的照片,用各种借口向房东、小旅馆老板打听,描述着她的年龄、外貌特征,以及可能来自寿江的信息。
还有一路,则混迹于各种劳务市场、兼职中介,留意着寻找工作的年轻女孩。他们甚至派人去了濠门大学附近,试图从林哲的社会关系入手。
搜寻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像一群嗅探猎物的鬣狗,利用这座城市的缝隙和人性的弱点,一寸寸地犁过苏晚可能藏身的区域。
(转:逐渐收紧的网)
几天后,刀疤接到了手下一个小弟的电话。
“刀疤哥,有眉目了!‘启明高复’那边,有个刚去没多久的插班生,女的,年龄外貌都对得上,说是从下面地市来的,交学费用的都是现金!”
刀疤精神一振:“确定吗?叫什么名字?”
“名字还不知道,学校那边口风紧。但她不住校,每天放学就自己走,方向好像是往老城区那边。”
“盯紧她!摸清楚她住哪儿!”刀疤立刻下令。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路在劳务市场蹲守的人也有了些模糊的信息。
“刀疤哥,打听到一点。前几天有个小姑娘,看起来怯生生的,在商业街和后巷那边找活儿,好像最后……是在后巷哪家大排档落脚了。具体哪家还在问。”
两条线索,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老城区,以及……餐饮零工。
刀疤立刻将这两条模糊但极具指向性的信息,汇报给了阿昌。阿昌没有耽搁,直接联系了苏建国。
苏建国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然后,他冰冷的声音响起:“确定是大排档?呵……我苏建国的女儿,居然在那种地方端盘子?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给我盯死她!我要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每天和什么人接触!特别是那个姓林的小子!”
(合:风雨欲来的窒息)
濠门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出租屋的窗户。苏晚刚刚结束一晚的忙碌,手背上前几天烫伤的地方沾了水,又红又痛。她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走出后巷,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外套,冷得她微微发抖。
她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巷口那盏依旧不亮的路灯方向,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的心猛地一缩,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上了她的脊椎。
她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回了小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雨夜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对面楼房零星亮着的灯火,和楼下空无一人的、湿漉漉的巷子。
一切看似平静。
但她总觉得,在那片深沉的黑暗和雨幕之后,有不止一双眼睛,正牢牢地盯着这扇窗户,盯着她这个微小的、挣扎求生的光点。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林哲发来的信息,问她明天想吃什么,他给她带过去。
温暖的关怀此刻却无法驱散她心底蔓延的寒意。她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想告诉他她的恐惧,她的不安,想问他是不是父亲的人真的找来了……
但最终,她只是缓缓打下几个字:“都好,你方便就行。”
不能让他再担心了。也不能……把他卷入更深的危险。
她放下手机,环抱住自己冰冷的双臂,看着窗外无尽的雨夜。
网,正在收紧。
她像一只被困在透明玻璃罐里的蝴蝶,看似还有振翅的空间,却早已无处可逃。
父亲的手,已经跨越了城市,即将触碰到她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脆弱不堪的生活。
她还能躲多久?
这场雨,何时会演变成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
它不仅仅是一个故事,更是一曲献给所有在命运洪流中不屈不挠、向光而生的女性的赞歌。献给所有在逆境中挣扎、不曾放弃希望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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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父亲的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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