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飞没想到，鞠天宇竟然真的开始寻找教练了。
这过程波折不断，远比想象中艰难。
一方面，鞠天宇和段小飞都不清楚这行儿水的深浅，鞠天宇动用了所有人脉，收到的推荐却鱼龙混杂；
另一方面，有的教练听说学员是“野路子”出身，还拿过几个含金量不低的奖，直接婉拒。
归根结底，段小飞这种苗子实在太难驾驭，背后的压力尚能承受，但教得不好，反而砸了招牌。
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刚开始还装得像模像样，没几天就露了怯。
“哥啊，他连空力套件和下压力的关系都解释不清。”段小飞难得主动跑来公司，跟他抱怨，“还说是‘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明天就让他走，我让小放去办。”鞠天宇毫不犹豫地撑腰，语气果决，“以后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白养半个月的废物，你舒坦？”
段小飞沉默片刻，声音低落：“哥啊，是不是问题真的出在我身上？”
“与你无关。”鞠天宇双手捧起他的脸，坚定道，“找不到合适的我们就继续找，不许勉强，也不许沮丧，听见没？”
“知道了。”段小飞点点头，脸颊肉被挤得嘟起来，鞠天宇忍不住笑出声。
“乖，今天想吃什么？说不出来就听我的了？”
段小飞乖巧应道：“听您安排。”
“好！”鞠天宇笑得开怀，自然地揽住他的肩，“对面商场新开了家创意菜，排队的人可多了，带你去尝尝。”
……
霉运总算到了头。几天后，他们找到了李竞。
这个教练履历光鲜，执教风格诙谐，令段小飞倍感亲切。
分站赛前，李竞帮他调整了赛车的配重和零件。手握方向盘的段小飞，确实感觉到了不同。
变故发生在开赛前夜。
那天下午，段小飞照例去健身房，自然遇见了威龙。
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两人只在线上客套过几句。段小飞也担心会尴尬，但对偶像的崇拜终究占了上风。
没想到威龙在完成‘11.11公里’的仪式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主动走近打招呼。
“你找了李竞？”
段小飞点头，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甚至想把头扎进地里逃避。
“他动了你的车？”压低声音，面色凝重，但毫不退让地追问。
段小飞抿紧嘴唇。
在赛车圈，打听别人的配置是大忌。威龙问得如此直白，实在出乎意料。即便再崇拜，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越界。
“你防备我是应该的。”威龙见他犹豫，叹了口气，“我只想提醒你，李竞这人……风评不太好。”
他也是欲言又止：“我不是要挑拨离间，但你最好留个心眼，找个懂行的人再检查一下……”
段小飞颤声道：“威哥，这是什么意思？”
威龙面色为难，心一横，咬牙道：“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
他和盘托出：“李竞确实有能力，但就是不上道。他以前偷换车队的零件倒卖，虽然没出事故，也赔了钱，但这种事……”
“那段时间，圈里传得沸沸扬扬，再没人敢用他。”威龙挣扎道，“也许……也许他真改过自新了，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鞠天宇冰冷的声音：“哟，威哥又在给我们飞飞上课了？”
威龙冷哼一声，塞给段小飞一张纸条，拍了拍他的肩，耳语道：“这是我师兄的联系方式，大会的人，放心。”
鞠天宇气得直冲他背影挥拳，段小飞赶紧拦着他。
“威哥没有恶意。”
“他又跟你说什么了？”鞠天宇愤愤道，“一跟他沾边就没好事，专门挑拨离间的，他！”
段小飞真是搞不懂，这俩人怎么一见就炸，真是气场不合？但自家老板炸毛了，他得哄着。
“哥，你别生气，“他嬉笑道，“我吃你的、用你的，我跟你最亲。”
“哼，这还差不多。”鞠天宇脸色终于缓和了点，弹他脑门，“走，吃饭，给我如实道来。”
……
第二天，段小飞发挥的不错，拿下了分站第四的成绩。
李竞激动地迎上来：“太棒了！换了V6的引擎，果然如虎添翼！成绩快了1.5秒！”
段小飞表情微僵：“是……是吗……”
“你说什么？”鞠天宇缓步上前，语气危险。
“我说……小飞快了1.5秒——”
“明天不用来了。”鞠天宇不耐烦地打断他。
“这……这是……？”
鞠天宇懒得废话，冲段小飞抬了抬下巴：“你跟他说。”
段小飞为难地开口：“我昨天找赛事团队复查车辆，结果显示……”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李竞露出释然的表情，“这只是我的方式，我没想过害你……”
段小飞心中有千般疑惑，此刻却无从求证。他抬眼瞄了李竞一眼，发现对方仿佛沉浸在别的思绪中，眼神飘到远处。
那个方向——
段小飞望过去，发现威龙正在远处接受采访。
昨天晚上，段小飞虽然没联系他的熟人，但也去复查了车辆。
结果令人心惊——李竞声称升级的1.6升V6引擎，实际还是原来2.4升V8的。
段小飞不知道那个V6的引擎去了哪里，但也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怎么样，”李竞收回视线，苦笑道，“祝你越来越好！”
段小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开始动摇，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草率。
鞠天宇捏了捏他的肩膀，将他从迷茫中唤醒。
“你没做错。”他望着李竞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是他手脚不干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天哥……”段小飞面露忧色。
“别吊着个脸，”鞠天宇笑着安慰，“教练的事不用担心，我们再找。走，拍照去。”
段小飞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是……是……威哥……”
“又是他！”鞠天宇一声暴喝，“他又干什么了？”
“哥你——”段小飞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先去拍照吧。”
“给我回来！”鞠天宇一把揪住了他，“说！”
“也没什么。”段小飞短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就是威哥，给我推荐了一个，教练，我是说。”
“他前脚赶走一个，后脚推荐一个，这顺水人情，做得真妙啊！”鞠天宇讽刺道，“你都要爱死他了吧。”
段小飞忙道：“他只是推荐，决定权在您，而且还不一定请得来。”
“这是什么意思？威龙让你去求他？”
“没有没有。”段小飞疯狂摇头，期待地抓住他的衣角，“我这不是得先求您。”
鞠天宇终于愉悦地勾起嘴角：“哦，这样？”他得意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天哥我呢，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求你了’，就能打发的。”
“那……那要怎样？”段小飞屏住呼吸，一下把手松开了。
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交易十分危险，他想得太简单了！
“名字先给我。”鞠天宇抽走他手中的纸条，又恢复了往常的姿态，“走，去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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