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底三千玄锁颤作和声时,毕继方染血的鹤氅鼓荡如帆,七十二道续命金针自他袖中呼啸而出。每根金针都拖着由他魂火凝成的金线,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璀璨的星图。
“神农九转——!”
老谷主暴喝出声,金针刺入毕奢吕周身大穴的瞬间,针尾金线如琴弦般骤然绷紧,将兄弟二人的血脉气机强行相连。毕继方嘴角不断渗出血丝,却仍掐着指诀飞速变换针法——太乙神针、灵龟八法、鬼门十三……仿佛要将毕生绝学在此刻尽展。
可毕奢吕仍旧只是空洞地睁着眼睛,灰败的眼睑似褪色的红纸灯笼,支离破碎地映着兄长涕泪纵横的脸。直到最后一针贯入“璇玑”穴的刹那,他枯叶般的唇瓣突然颤动——
像深冬最后一朵残花坠入冰湖时激起的涟漪,漏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字:“哥......”
这声轻唤让雷云震瞳孔骤缩。他闪电般掠至宁云晞身侧,独目中紫电狂跳:“拔剑!现在!”
宁云晞不假思索地振腕,飞星流光剑出鞘的龙吟响彻渊底。夜夙离的阻止尚未来得及脱口,剑锋已化作流虹直贯毕奢吕眉心。
“呃啊——!”
浓稠如墨的魔气自他七窍喷薄而出,每一缕黑雾都在剑光中折射出万千晶芒。蚀魂钉在骨血深处发出濒死的嗡鸣,锈蚀的钉身迸裂时溅起暗红铁屑,在虚空中燃起幽绿的磷火。缠绕经年的怨气在剑气中疯狂扭动,时而凝聚成鬼靥,时而溃散作血雾,最终在刺目的剑芒下灰飞烟灭。
建木枝干上悬挂的堕仙们突然集体痉挛,锁链在剧烈震颤中发出青铜古调的悲鸣。当最后一缕黑雾自他天灵逸散时,三千锁链的哀音骤然凝滞。毕奢吕破碎的瞳孔在这一刻竟如琉璃重塑,清晰地倒映出兄长被岁月蚀刻的风霜面容。在这刹那的回光里,他青白唇畔蓦地绽开一抹温润笑意,“哥……”第二声轻唤裹着冰水消融的澄澈,惊醒了沉睡在建木根系的荧荧残魄,在黑暗中织就出一片星河流转的幻梦。
雷云震与玄玉真的目光在虚空中短暂相接,彼此眼底都翻涌着惊涛骇浪——这个看似平凡的少年,竟真能唤醒飞星流光剑中沉寂千年的太古剑意?
“阿吕……阿吕啊!”毕继方突然像个迷失在暴风雪中的孩童般放声痛哭,颤抖的手指抚过他身上每一处被魔气蛀空的伤口,却只是徒劳地修补着早已腐朽的躯壳,“是哥来晚了……是哥来晚了!”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纵横交错的皱纹滚落,每一滴都砸在毕奢吕胸前,溅起细小的血花。
“不疼……哥……还好吗……孩子们……都还好吗……”毕奢吕的声音微弱得如同从很远很远的彼岸传来。他枯瘦的腕骨刚刚抬起半寸,指尖便绽开蛛网状的霜花——那是魂魄即将消散的征兆。毕继方紧紧抓住那只坠落的手掌,用自己急速流失的体温熨贴着弟弟的冰凉。
“很好……他们都很好……”泪水在脸上不住地蜿蜒,却在唇边牵起一抹温软的笑,“阿吕,那些孩子们……天天趴在药圃边上,数着日子盼你回来……”
毕奢吕瞳中突然泛起微光,皲裂的唇间漏出气泡般的笑音:“阿吕……也好想……”每个音节都似沉在潭底的碎玉,被无形的丝线缓缓地拽出水面,“想再听哥讲……药田里的新苗……”
夜夙离无声贴近宁云晞,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扣住他的腕脉。这个永远笔直如剑的身影此刻竟显出几分佝偻,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那双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眸盈满了破碎的星光:“神农九转每运转一息,”一滴清泪坠在少年腕间,瞬间凝成霜花,“就要燃尽施术者千年寿元。谷主和阿吕的魂魄,都已撑不过三息……”
他的话突然哽住,只见毕继方斑白的鬓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风化,宛如被时光啃噬的残雪,一瓣一瓣,零落成尘。
雷云震猛然踏前一步,独目中紫电如怒蛟咆哮:“东方与轩辕的血契究竟为何?”声浪如天雷炸响,震得渊底残余的魔气四散逃窜。玄玉真飞速按住他肩头,却仍拦不住那声撕开裂帛般的诘问:“东方洛白是怎么死的!”
毕奢吕的喉骨突然发出“咔”的轻响:“是……轩辕赤宗……”未尽的字句化作一缕青烟,从齿缝间袅袅飘散。他的下颌仍保持着说话的姿态,可魂魄已如晨露蒸发。
毕继方突然向着众人深深一揖,残存的白发垂落如雪:“老朽……自私妄为,愧对诸位。”他转向宁云晞时,枯瘦的身躯已开始透光,“宁公子,药王谷,拜托了……阿吕,我们回家……”话音未落,他的指尖已然迸出万千萤火。
两具相拥的残躯在这萤火中渐渐晶莹,如同被时光磋磨的玉雕。血肉化作流光散去,只余下两副相依的枯骨——嶙峋指节仍固执相嵌,空洞的眼窝里尚悬着未销的浊泪。
渊底的风骤然凝滞,连人面噬魂花都垂下了猩红的花蕊。
玄玉真纤指紧攥拂尘,秋水般的眸子寒星迸溅:“刑天典狱真君,你胆敢质问……”
话音未竟,雷云震已大步流星掠至宁云晞身侧:“好小子!”他一把揽住少年肩膀,“原来你真能让飞星认主!往后九霄云上,自有哥替你撑腰!”他忽而转头对紫霆卫吼道,"都愣着作甚?没听见老谷主说要回家?速备沉香云辇,老谷主的归途,容不得半分颠簸!”
宁云晞仍失神望着那对相拥白骨,闻言眼睫微颤:“雷将军此言,是在安慰我?”
雷云震铠甲下的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突然压低嗓门:“哥见惯了这些惨状,反倒不知该怎么……”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娘的!总之以后谁敢动你,先问过老子的雷戟!”
夜夙离指尖不着痕迹地收紧,在宁云晞腕间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凉意:“谢过雷将军备辇之恩。只是……”他清冷的眸子略一低垂,声音似冰泉击玉,“飞星认主未必就是龙渊转世。”
宁云晞会意,忽而展颜一笑,那笑如薄雾笼月般朦胧:“寒酥战神的风采,我这般凡夫岂敢僭越?”他反手将飞星剑横托而出,“若星部诸位大人要查验此剑,可否代为转交?”
渊顶猝然绽开一道天隙,玄鉴玉镜自虚无中显化,镜面蛰伏着亘古星辉的轨迹。三道仙影凌虚踏赤霓而下,云履过处,道痕游走似星河逶迤。
轩辕鼎殷龙袍曳空,金丝暗绣的天宫阙影随步流转,恍若九重天境俱在袍间明灭。眉心赤金天纹如日轮初升,似有万千星辰在肌理下游走。腰间玉珏相击的清音乍响,渊底凝滞的魔气顿时如潮退散,连飘摇的幽冥磷火都为之俯首低眉。
他身畔半步处,辛纪瑶一袭银纱掩容,广袖垂落若九天云泻。纤指间青铜算珠无声拨弄,每颗珠面皆倒映着迥异的星轨。薄纱下的唇畔噙着三分浅笑,却在触及宁云晞身影时倏然凝住。袖中暗藏的星轨罗盘突然剧颤,被她不动声色地以指尖一压。
皇甫昭缇莲步轻移,始终与二人保持着三步之距。她手执半截断尘拂,眉心佛珠泛着诡异的暗芒,与周身凛冽杀气交织成诡谲的佛魔之相。玉杖轻点虚空,绽开朵朵血色优昙。那双低垂妙目似含菩萨慈悲,却在见了满地魔骸时,眼底倏忽掠过一丝淬毒般的快意。
玄玉真与玄麟卫当即俯首跪拜,夜夙离亦按过宁云晞和兰若肩头,三人齐齐屈膝行礼。
“本君此番驾临,倒是恰逢一场好戏。”轩辕鼎殷的声音带着天威难测的韵律,目光在飞星剑上稍作停留,转而凝视着夜夙离,那视线如烈日灼金,仿佛连魂魄都要被照个通透。
辛纪瑶款步轻移,指尖抚过宁云晞的眉峰,银纱下传来一声似叹似笑的低吟:“想不到飞星新主竟是这般龙章凤姿。这眉间英气,倒与当年的龙渊上神如出一辙呢。真让人怀念……”她忽而旋身对轩辕鼎殷盈盈一拜,云袖轻舞间洒落一地曼妙星蝶,“霜部空悬已久,陛下您看……”
宁云晞眼波微动,向夜夙离投去询问的目光。夜夙离薄唇未启,一缕传音却已渡入他耳中:“方才那位便是天君轩辕鼎殷。银纱覆面的女子乃星部统帅辛纪瑶,其后跟随的则是兰若胞姐、莲部统帅皇甫昭缇。”声音顿了顿,又道:“算上雷部雷云震、玄部玄玉真,以及天市垣见过的杀部温增瑞与其弟麟部温展图,八部天军统帅,你已得见其六。”
轩辕鼎殷的目光如实质般倾轧而下,将宁云晞牢牢钉在原地:“宁、云、晞?”三字如三记寒钟贯耳,每道音节迸出,渊底便多结一层霜色。
宁云晞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陛下知道小爷……”话到嘴边急忙改口,“啊不,知道鄙人?”
天君余光扫过夜夙离紧攥到骨节发白的十指,眉梢竟浮起一丝与天威相悖的玩味:“此事容后再议。”他猛然侧首,目光如刀劈向倚墙而立的雷云震:“雷将军,你还滞留此地,是要等毕谷主魂归九幽,才肯动身送葬?”
雷云震玄靴一挑青铜刑柱,震得十八道锁链哗啦作响:“陛下来得正巧,这刑柱还钉在骨头上,不如搭把手?”他咧嘴笑得放肆,独目中紫电鹊起。
宁云晞指尖一颤,密音急送:“这雷将军也太过悍勇……”话未说完便见天君眉心已如乌云聚拢,渊底罡风再度呼啸。
夜夙离袖中暗结传音诀:“自龙渊战陨,他便这般了。若非顾及雷氏忠烈之名……”灵音流转为之一缓,“他为了不谒天颜自请镇守天渊八百载,今日怕是头回面圣。”
轩辕鼎殷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不知天高地厚。”
正欲再施天威,却见雷云震独目紫雷爆盛:“陛下既不搭手,来天渊作甚——”他覆甲的五指猛然收拢,青铜刑柱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轰然炸裂成漫天金属碎片,“总不能是念及旧谊,专程带着新驯的忠犬来视察末将这寒酸的衙署?”
兰若喉头一哽,那句为姐姐抱不平的“你说谁是狗?”在齿间辗转半晌,终是咽了回去,只余眼底怒火灼灼。
皇甫昭缇却似早有预料,玉指抚过她发顶:“傻囡囡……”她低叹一声,妙目中血色昙花一现即隐,“阿姊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还没招到诛魔营的人,不回去。”兰若咬紧下唇,脸颊涨得通红,眼底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昭缇指尖穿过兰若的发丝,如同拂过一片倔强的翎羽:“傻囡囡,阿姊逗你呢,何必较真?”妙目中血色尽褪,只余温柔,“随我回去吧。”
少女猛地转身,枪穗在空中划出赤色弧线:“宁云晞!”佛珠相撞声清脆如铃,“错过本姑娘的诛魔营,是你三辈子的损失!记住兰若这名字——来日将籍名录上,定有本姑娘金印朱批!”她突然噤声,望着云辇上那抹素白,飞快抹去眼角水光,“照顾好谷主和药王谷,你可别食言。”
“放心好了。”宁云晞嘴角噙着惯常的痞笑,眼底却泛起少见的郑重:“等着看姑娘名震三界之时。”相视的瞬间,两人眼底都映着彼此的笑意。
雷云震不耐烦地将宁云晞和夜夙离推上玉辇,自己跃上前辕:“陛下若无要事,末将扶灵先行——”马鞭炸响,辇车已冲破重重黑雾绝尘而去。
辇车内,夜夙离霜睫低垂,声音轻若落雪:“我原以为……兰若姑娘会憎恶所有沾染魔气之人。”琉璃眸底映着辇外流动的暗色,“可她却暗中催动往生莲,为那二魂多续了一息生机。”
“她是个好姑娘。”宁云晞指尖叩着窗棂,发出笃笃声响,“人若只为执念活着,与天纲傀儡何异?”他眸中哀伤与明悟交织,倏然低笑出声,眉宇间那份玩世不恭又隐约浮了上来,“正是这份‘不免情’,才最珍贵,不是吗?”
雷云震的声音突然刺入二人灵识,深沉得如同渊底冥流:“云晞,你是魔族,对吧?”纵是传音,也刻意压得极喑,“莫慌。我这天渊典狱的鬼目,连上古魔尊的伪装都能识破。不过若非你方才拔剑时石戒松动,便是我也要着了道。”
宁云晞指尖轻抚夜夙离紧绷的手背,在三人灵识中笑道:“天意逼我入魔,难道要我引颈就戮?”
“我绝不会再让你陨落。”雷云震的誓言如金石铿然,“天君与星部已盯上你。后方有暗哨尾随,日后居所也必有眼线。”辇外药香渐浓,隐约可见药王谷轮廓,“前面就要到了,你二人自行入内,那些稚子不会欢迎紫霆卫的。这枚驱魔玉你且收好——”
一块温润青玉落入宁云晞掌心,玉上暗纹流转,竟与指间石戒生出共鸣,隐隐相呼。
“此物能助你遮掩魔息。”雷云震独目紫电微闪,“山高水长,改日再会。”
灵枢木下,七十二药童的梵唱如潮水漫过山岗。当素白的布帛被掀开时,最小的药童突然挣脱众人,踉跄着扑向那两具紧紧相拥的骸骨——昨日还温柔握着他小手研磨药草的手指,如今只剩森然白骨。夜夙离霜袖翻飞,及时揽住了险些跌倒的幼小身影。
当最后一抔黄土覆上坟茔时,老谷主消散前那句“阿吕……我们回家……”又在宁云晞耳畔响起。有家可归,多好。纵是身死,亦有所依,便不算孤魂野鬼。他恍惚又看见那个站在焦黑废墟中的自己,天地茫茫,竟无立锥之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石戒,忆起当年将它抵在心口时,多希望这是柄不会痛的匕首,能了结所有苦楚。幸而孩童终究怕疼,这才活了下来。后来的百衲帮,白鹭洲,他就像漂泊的浮萍终于触到了岸,竟也贪恋起这尘世间的温暖。
心口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蛰伏多年的咒印正在苏醒。自逆转经脉堕魔后,每缕仙术俱是在焚断命理丝弦。“呵……”喉间滚出带血的冷笑,他指腹抹过唇角,却在掌心拖出长长的血痕。可那又如何?肺腑间翻腾的业火嘶啸未绝,怎敢断绝?——待天道崩摧之日,定要这九霄云殿尽作火海炼狱!
“云晞。”谷外的天光突然漫入眼底,夜夙离伸出手来,将他从血色翻涌的心渊中唤醒,“衔云舟到了,我们回家。”
少年把青玉贴着心口收好,反手握住那只微凉的手:“嗯,回家!”
小剧场(9)
夜夙离:云熙才是真正的蓝颜祸水。
宁云晞:哈?这罪名从何说起?
夜夙离:韩帮主、皇甫姑娘、玄真人、雷真君、辛星君、万俟师姐,甚至你师父、我父亲,好像都对你青眼有加。
宁云晞:……(凑近低笑)原来我们小离,谁的醋都会吃。
八部天军简介:
Ⅰ【雷部·九霄鸣刑】
司职:天罚降世,掌刑断狱
统帅:雷云震(刑天典狱真君)
象征:天雷戟、劫云鼓
位置:罚霆炼狱(天界西北,毗邻天狱)
Ⅱ【火部·烬天煅厄】
司职:熔兵铸器,焚罪炼魂
统帅:君岳(纯阳太师、弥罗杀神)
象征:焚业糖傀、赤练九劫绫、炎罡炼兵池
位置:烬海熔墟(天界西南,魔域裂峡)
Ⅲ【星部·裂穹掌命】
司职:推演星轨,篡改因果
统帅:辛纪瑶(宿劫篡命星君、司命殿掌簿)
象征:青铜算筹、往世镜
位置:宿轨星穹(天界至高虚空)
Ⅳ【玄部·阴阳烬引】
司职:烬锻阴阳,万物天纲
统帅:玄玉真(绛华真人、道莲玄师)
象征:金莲业火鼎、净业琉璃罩
位置:阴阳玄枢(天界中央,太极阵枢)
Ⅴ【杀部·劫锋戮生】
司职:屠魔戮逆,血洗八荒
统帅:温增瑞 (镇轮业尊)
象征:七杀破魔刃、断命弓
位置:戮锋荒原(天界与魔域交壤)
Ⅵ【麟部·寒江镇厄】
司职:戍卫天枢,镇守界碑
统帅:温展图(极武曜魁宗)
象征:玄冰麒麟甲、猎煞枪、囚龙鞭
位置:寒疆镇界(天界正东,界门险隘)
Ⅶ【莲部·往生净业】
司职:超度亡魂,涤净魔息
统帅:皇甫昭缇(涤世佛堕圣姑)
象征:断尘拂、往生莲
位置:净莲幽渡(天界西南,毗邻轮转井)
Ⅷ【霜部·凛渊戍极】
司职:戍卫天极,封镇魔渊
统帅:东方龙渊(寒酥广胜真君、天佑伏魔大元帅)
象征:霜天镇厄枪、双仪惊鸿剑、寒酥令、冰魄酒壶
位置:凛渊封极(天界四极,魔渊封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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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2-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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