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启圣十八年秋
魏王荒淫无道、沉湎酒色、穷奢极欲、横征暴敛、拒谏饰非、宠信小人、民不聊生，时值楚国来犯，魏**队毫无抵挡之力，敌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然魏国京都仍是歌舞升平，朝臣醉生梦死，在敌军抵达京都前的一个雨夜，九皇子莫阳羽起兵逼宫，城墙内外皆是一片腥风血雨。
深夜 京郊 雀儿山
山中一处人迹罕至之处，雨声中隐约传来一丝响动。
杨楚刚从密道探个头出来，就被外面的暴雨糊了一脸的雨水，他赶忙缩回去抹了把脸，骂了一句贼老天。
在确认密道外面无人后，杨楚从密道中背出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身形修长，年约二十左右，容貌出色，可说绝代芳华，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朝中最擅文墨之人，搜肠刮肚之下，对着这个青年也只说出“姿容绝妙，美姿仪”这七个字。
这个青年正是被誉为“国之玉璧”的魏国四王子莫华清。
莫华清自幼聪颖，极擅音律，尤以琴技见长，见过他容貌与琴技的人无不为之倾倒折服。
如今却是昏迷不醒的被杨楚带到了京郊雀儿山让暴雨浇了个透，露出有别于平日高洁的凄美来。
然而杨楚就跟瞎了一样对这落难美人毫无怜悯之心，在确认方向后，便背着莫华清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在京都王城之中，逼宫的莫阳羽正因为莫华清的消失不见而大动肝火：
“搜！给我一寸寸地搜！我就不信他能飞出宫去！”
此时杨楚已经带着莫华清远离京都，到了一条河旁，正值暴雨，河水上涨，水势湍急，在漆黑一片的水面上，连一点渔火也看不到。
杨楚背着莫华清便往河里走，在走到水深至膝盖时，杨楚停了下来，三秒后，一条船出现杨楚脚下，丝毫不受水流影响，稳稳地停在水面上。
突然出现的船形似画舫，却又比画舫小些，饰有梨白花枝，挂有灯笼，舫中放有茶几和一张小榻，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杨楚把莫华清湿衣脱下，放在小榻上，又厚厚地盖了两层被子，然后找了手巾给莫华清擦了擦头发，用干净巾帕裹上，最后不知打哪凭空掏出一架古琴放到茶几上。
犹豫了一下，杨楚又掏出一个黄玉瓶，瓶中隐隐绰绰地有火光明灭。
将玉瓶塞入被中，约一刻之后，莫华清因淋雨而有些青白的面色便回转了一些。
忙完这些，杨楚一边嘀咕“老子又不是他保姆”一边往舫外走，待走到舫外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然换了一身粗布青衣，头戴一顶斗笠帽，身披蓑衣，他站到船头，手握一支长蒿，轻轻一点，船便离开河岸，顺流而下，离那风雨飘摇的魏国京都越来越远。
天色将明的时候，莫华清才悠悠醒来，他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躺在一张小榻上，想到莫阳羽闯入自己寝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在看见茶几上的古琴上时，莫华清原本有些慌乱的心绪就稳了一稳：
无论如何，眼下他是安全的。
小榻旁边整整齐齐放了一套衣物，鞋袜俱全，莫华清拿过衣物开始有些生疏的穿衣，衣物形制虽然简单，但莫华清也花了些时间才穿好，将头发从衣襟中抽出，莫华清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伸手按了一下琴弦，熟悉入骨的触感让他略略安神，正打算查探一下自己所处地方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沅水，船上，方圆几里之内，就我跟你两个活人，莫阳羽应该还在京都，你大可放心。”
旁边响起的声音让莫华清一惊，转脸看去，便看到一张他在昏迷之前看到的脸。
“莫飞星？你怎么在这里？”
被叫作莫飞星的人亦是魏国王子，行五，年龄与莫华清相当，本是芳夫人所出，芳夫人病逝后，便被莫华清母妃收养在膝下，他有着一张线条凌厉俊逸的脸，但他本人却又带着三四分少年特有的狡诈，让人很难提起戒心，他笑嘻嘻道：“自然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叫杨楚，四哥。”
莫华清愣了愣，冷哼道：“胡闹。”
莫飞星，也就是杨楚，则不以为意地扬了扬下巴，脸上仍是一副笑模样，他提了提自己手上拿的食盒：“胡闹不胡闹的，肯定也没昨晚上胡闹，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四哥不如先吃个早饭再来教训人也不迟。”
说起晚上，莫华清原本恢复些许的脸色又一瞬间变得苍白，雨夜中那湿冷的感觉他脚底缠绕而上，但他依然强撑着不让自己显露一丝一毫怯弱之情：“为何改名？”
“原因嘛，有很多，”杨楚冲莫华清眨了下眼，颇有些无赖，“但我不想说，与其问我名字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四哥不如想想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莫华清冷冷地嘲讽道：“你是何意？”
杨楚从一边拉过一张小桌道：“我没什么意思，但四哥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昨天那是事出突然，你要是想回宫我立马送你回去。”
“你敢！”
杨楚叹了口气把食盒放在小桌上：“四哥你可真没意思，你不说清你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也没管被他这一连串“意思”砸得头疼的莫华清，杨楚接着说道：“算了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四哥你现在大概是四个选择，一是回宫；二是跟我走；三是我送你去我朋友那里……哎我说四哥，我说这么半天了你到底吃不吃？”
莫华清忍了忍心头无名火，走到小桌旁边：“你还没说四是什么？”
“四嘛……”杨楚提了把茶壶往一个杯子里倒水，姜糖水味弥漫在两人之间，然后嬉皮笑脸地推给莫华清，“四就是，四哥你想去哪我送你去啊~”
这个选择实在太好，莫华清本能地就想选四，但在看到杨楚那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却突然想起了母妃病逝前再三叮咛：
【我儿，我儿，你一定要记住，若宫中发生突变，你便去找莫飞星，他可护你平安。】
“我跟你走。”
话音刚落，莫华清就看到杨楚露出了明显的错愕之情，杨楚跳起来叫道：“跟我走？”
“对。”莫华清微微颌首，多年的礼仪修养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至尽，“我现在既不能回宫，九弟……”他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但很快又收了起来，“莫阳羽既然能逼宫，自然也会知晓我所有的可投靠之人，唯有你，”莫华清定定地看着杨楚，“是我可以信任，而他不知道的。”
杨楚“啧”了一声：“所以才说我最讨厌和聪明人说话了，简直暴露智商下限。”
莫华清微微皱起眉：“智商什么？”
“不用在意这个。”杨楚跟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坐，四哥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就是。”
犹豫了片刻，莫华清慢慢说道：“宫里，现在如何了？”
话刚出口莫华清就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若是按照杨楚所说，此地只有他们二人，杨楚又怎会知晓宫中之事。
“老头子马上风，莫阳羽那小兔崽子虽然逼宫成功，但是马上就要面对兵临城下的局面，现在除了找你就是在准备进行战略性转移。”杨楚给自己倒了一杯姜糖水一边啜饮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
莫华清敛眉，一字一顿道：“老、头、子？”
杨楚从茶杯上面嘲讽地看了莫华清一眼：“啊，是啊，老，老人也，老者为尊；头，首领也；子，天子也，老头子，这可是大大的尊称，有什么不对？”
“歪理邪说！”莫华清低喝道，然后他又想起杨楚刚刚说的内容，“战略性转移又是什么？”
杨楚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一碗粥放到莫华清面前：“我听说没吃饱容易想太多，四哥还是先吃饭吧。”
莫华清用勺子慢慢搅动碗里的白粥，温热的米香将他从那雨夜的湿冷中拉了出来，杨楚准备的早点非常简单，一盘炒蛋，一盅炖豆腐，一碟小菜，两碗白粥并一屉小笼包。
也不知道杨楚是从哪里弄到的，虽然东西简单，但味道却不逊于宫中，莫华清暗暗揣测杨楚究竟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无论是带他出宫还是眼下的早点，都透着一点古怪，但直到吃完，莫华清也没有开口询问。
在杨楚将用过的碗碟收好，拿了斗笠往外走时，莫华清终于开口道：“我听闻这条水道上盘踞着十二连环坞的水匪。”
杨楚挠了挠额角，露出一个带点儿少年特质懒洋洋的笑容，却是问道：“不知道四哥想去哪里？”
“老头子”出自《铁齿铜牙纪晓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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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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