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的人生规划表上，从未出现过“电竞俱乐部”这一项。
这份由她亲手绘制、精确到年月日的人生蓝图里，只罗列着“提前修完高中学分”、“拿下IMO/IPO金牌”、“申请季收割常春藤offer”这类光辉节点。事实上，在刚刚过去的三月，她已顺利将哈佛的录取通知书收入囊中，为这份蓝图添上了最亮眼的一笔。
于是，这高中最后的、无所事事的几个月，在她看来，理应是漫长奋斗后一点应得的闲暇，是窝在家里看书、编程，或者单纯发呆的放空时光。
直到她那位一贯不按常理出牌的父亲沈建国，将她一把塞进了这家名为 “Ascent Esports” （攀登电竞，简称AES）的俱乐部“实习”，美其名曰：“别在家躺废了，去接触点前沿产业，感受一下真实世界的热血。”
沈瓷对此不置可否。她身上流淌着来自父母双方的、极其理性的血液。父亲沈建国与母亲林婉仪，这对MIT时期的学霸情侣，归国后一个执掌芯片上市公司，一个在顶尖研究所主导项目。他们的世界里，“热血”这个词，远不如“纳米”、“架构”和“市场份额”来得真实。
她抱着最新一期的战队数据报告——这是李经理塞给她，让她“先熟悉一下环境”的玩意儿——站在训练室门口，清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越过那些沉浸在虚拟战场中、浑身散发着蓬勃荷尔蒙与青春躁动的少年背影，精准地落在了最角落的那个位置。
那里，坐着她严谨人生规划里，一个巨大的、计划外的变量。
带领她的运营部李经理，一位看起来总带着点讨好笑容的中年男人，在一旁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看见没，角落那个，韩灏，游戏ID：Lucas。咱们青训营刚提上来的首发打野，联盟这赛季最炙手可热的新人王！”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点过来人的感慨，“才十七岁，天赋高得吓人，听说家里背景也不简单，就是这性子……啧，有点独，不太好管。”
沈瓷的目光清凌凌的，闻言只是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睫毛，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视线却没有丝毫移开。
她当然看过他的资料，甚至比李经理知道的更早，也更详细。韩灏，十七岁，与她同岁。沪上那所知名国际学校的风云人物，却在升高三的当口毅然辍学，一头扎进了职业电竞这个在父辈看来“不务正业”的领域。资料显示，他家境极为优渥，父母是清华校友，国内互联网第一批成功的创业者，如今早已转型为手握庞大资本的投资基金掌舵人。
这样的背景，按常理，应该走向华尔街或者硅谷，而不是日以继夜地困在电脑前，与键盘鼠标为伍。
可他偏偏来了。并且，以一手极具侵略性、创造力和观赏性的打法，在短短一年内，硬生生在强者云集的AES站稳了脚跟，被誉为联盟有史以来成长速度最恐怖的新星。
他的世界，充满了极限操作、瞬时判断、成王败寇的热烈与残酷，与她那种按部就班、用绝对理性和努力堆砌起来、光环加身的学霸人生，仿佛是两条物理定律上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运行在截然不同的轨道上。
他的世界，是她那本写满公式、代码与长远规划的精装人生典籍里，从未出现过的、狂野不羁的番外篇。
……
训练室内，战局正酣。
耳机里，中单宋云舟（ID: Chronos）的声音带着紧绷的期待，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Lucas，能开吗？这波再不打，龙就要被对面偷了！”
屏幕上的光影疯狂闪烁，映照出五张凝神屏息的年轻面孔。团队语音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鼠标键盘细微的敲击声。
韩灏（Lucas）没有回应。他整个人深陷在电竞椅中，黑色的降噪耳机将他与外界暂时隔绝。屏幕上变幻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勾勒出流畅而清晰的下颌线，映出一双专注到近乎锐利的眼睛。那眼神，像锁定猎物的鹰隼，冷静，精准，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野性。然而，他的嘴角，却在此刻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嚣张的弧度，仿佛眼前这千钧一发的绝境，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游乐场。
下一秒，他动了！
修长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爆出一阵急促得令人心悸的清脆声响，如同狂风骤雨敲击在玉盘之上。屏幕之上，他操控的那个身形诡谲的刺客英雄，如同挣脱了空间束缚的鬼魅，以一个超越常人理解、不可思议的极限角度，悍然切入敌方严阵以待的阵型侧翼！
“他上了！跟上Lucas！”宋云舟几乎是吼出来的。
刹那间，无数绚烂而致命的技能光效轰然炸开，将整个屏幕渲染成一片混沌的死亡之海。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他那道暗色的身影，却如同穿花蝴蝶，在刀尖上翩翩起舞，以毫米级的微操精准规避掉敌方数个关键性的控制技能，随后，一套酝酿已久、计算到极致的连招，如同火山喷发，倾泻而出！
“First Blood！（一血）”
冰冷的系统女音响起。
“Double Kill！（双杀）”
“Triple Kill！（三杀）”
“Quadra Kill！（四杀）！”
震撼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彻整个训练室，也通过直播设备传到了无数观众的耳中。训练室原本压抑的气氛被彻底点燃，候补队员们已经忍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五杀！五杀！给Lucas五杀！！”ADC江流（ID: Phantom）在语音里激动得破了音，几乎要把耳机线扯断。
最后一个残血的敌方辅助，正仓皇无比地逃向自家高地水晶，那是绝望中仅存的一线生机。
韩灏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手指如飞，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Penta Kill！（五杀）！！”
“Ace！（团灭）！”
“Nice！！！牛逼——！！！”
队友们狂喜的欢呼声、拍桌声、椅子滑动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掀翻训练室的屋顶。这一波惊天逆转的五杀团灭，足以载入联赛本周最佳集锦。少年们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粹、最肆意的兴奋与激动，这是属于他们的高光时刻。
然而，就在这片几乎要沸腾的狂喜中央，事件的缔造者——韩灏，却猛地切出了游戏内部的数据统计面板，幽深的眸子快速扫过那一行行复杂的数据，眉头紧紧锁起，低声骂了一句：“操，伤害计算还是差了点，最后那下普攻，慢了大概3帧。”
对于追求极致的职业选手而言，胜利的喜悦转瞬即逝，那些隐藏在辉煌之下的、微不足道的瑕疵，才是他们眼中真正值得在意的尖刺。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一道清冷的女声，如同雪山之巅融化的冰泉，滴落在滚烫的烙铁上，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浇灭了训练室内所有的喧嚣与嘈杂。
“不是3帧，是2帧。”
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所有人，包括还沉浸在兴奋中的队员、一旁观战的教练组、以及满脸堆笑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李经理，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训练室门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孩。
她抱着一摞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文件报告，身姿挺拔，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侧。她的容貌清丽出众，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份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仿佛这里不是喧嚣激情的电竞战场，而是某个需要保持绝对安静的图书馆或实验室。
李经理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立刻堆起职业性的热情笑容，用力拍了几下手，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漂亮！打得漂亮啊兄弟们！尤其是韩灏，这个五杀，帅炸了！绝对能上本周TOP1！”他话锋一转，侧身引向门口的沈瓷，“来，大家都静一静，趁这个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这位是沈瓷，沈同学，我们俱乐部新来的实习数据分析师。沈同学可是位超级大学霸，刚刚拿到了哈佛大学的offer，马上就要去深造的未来精英！”
“哈佛？”有人小声惊呼。
队员们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纷纷落在沈瓷身上。少女出色的容貌和那份独特的、仿佛自带隔离气场的气质，让这些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少年们，一时间竟有些难得的腼腆和拘谨。
李经理笑着开始挨个介绍：“来来，沈瓷，认识一下咱们队里的核心骨干。”他首先指向离门口最近、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沉稳温和的少年，“这位是咱们的辅助，陆星辰，ID: Atlas。” 他笑着补充，“别看他长得斯文，开起团来可是稳如泰山，队里的节奏大脑之一，比你大一岁，算是你师兄。”
陆星辰（Atlas）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但很真诚的笑容，朝沈瓷点了点头：“你好，欢迎加入AES。”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和而有礼。
接着，李经理指向旁边一个染着栗棕色头发、长相颇为帅气的少年：“这是咱们的ADC，江流，ID: Phantom。队内的绝对核心输出，也是比你大一岁。”
江流（Phantom）显然性格更外放一些，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点大男孩的阳光和狡黠，朝沈瓷挥了挥手：“嗨，学霸小姐姐！以后可要手下留情，别把我们的下饭操作分析得太透彻啊！”他的话引来一阵善意的低笑。
“去你的，谁下饭了！”李经理笑骂一句，然后引向站在稍后位置、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理着利落短发的青年。这青年虽然年纪不大，但眉宇间已有一股沉稳的气度，肩背挺阔，光是站在那里就很有存在感。“这位是咱们的上单，秦烽，ID: Ares。队里的顶梁柱，最坚固的盾，也是最锋利的矛之一。阿烽可是队里的老大哥了，比你大三岁，经验最丰富。”
秦烽（Ares）的目光沉稳，带着一种经过历练的可靠感。他朝沈瓷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有力：“欢迎。”言简意赅，却自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最后，李经理看向站在韩灏身边、一个气质清隽、戴着无框眼镜的少年，他看起来比秦烽稍显书卷气，但眼神同样锐利。“这是中单，宋云舟，ID: Chronos。咱们的战术发动机兼后期大核，和阿烽一样，也是比你和韩灏大三岁的老大哥，队里都靠他俩稳着。”
宋云舟（Chronos）扶了扶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睿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微笑着向沈瓷致意：“你好，Sage。期待你的数据模型能为团队带来新的视角。”他的语气平和，却自然流露出一种属于团队核心的份量。
沈瓷面对众人的目光和介绍，依旧是那副清冷平静的模样，只是依次向几人微微颔首致意，声音平稳清越：“大家好，我是沈瓷，Sage，未来一段时间请多指教。”
她的目光，在掠过角落那个身影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随即自然地移开，完成了与所有队员的初次照面。
也正是在这一刻，那个一直背对着门口、专注于屏幕数据的少年，转过了头。
他的目光还残留着高强度比赛后的锐利与锋芒，以及一丝对自己刚才操作未能达到理论完美的清晰不悦。然而，在视线触及门口那道陌生身影的瞬间，那些翻涌的情绪仿佛骤然凝固，被按下了暂停键。
训练室顶灯明亮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那个女孩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里。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幅被时光精心打磨、墨韵淋漓的水墨画，白色的衬衫不染尘埃，浅蓝的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的线条，柔顺的长发，清冷的眉眼……一种与他周遭所有喧嚣、所有电竞少年身上那种外放的、躁动的气息截然不同的静谧感，扑面而来。
很奇怪。
韩灏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这个念头。
明明是一张完全陌生、从未见过的面孔，却让他那颗因激烈比赛而仍在高速跳动、泵送着肾上腺素的心脏，突兀地、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抓不住痕迹。
两人的视线，就在这片略显诡异的安静中，于空中相遇。
没有预想中的尴尬，也没有寻常女孩被这样直视时会产生的闪躲与羞涩。她就那样平静地回望着他，眼神清澈见底，像山涧深潭，映不出太多情绪，却自有深度。
而韩灏，在最初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瞬间怔忡之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迅速被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所占据。他像是在打量一件从未见过的、精密而有趣的仪器。
沈瓷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的心跳漏跳那一拍之后，胸腔里的鼓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擂动。她从未被一个同龄人，用如此直接、平等，甚至带着点解剖般探究意味的目光注视过。那些投向她的目光，或是羡慕，或是敬佩，或是疏远，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平等与挑战。
“韩灏，愣着干嘛呢？跟新同事打个招呼啊。”李经理带着笑意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将他从短暂的出神中拉了回来。
韩灏这才像是恍然初醒，慢悠悠地站起身。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高一些，身形挺拔，带着长期训练留下的、那种属于少年的清瘦与精干。他几步走到沈瓷面前，动作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手腕上简约的黑色运动手环与他修长的手指相得益彰。
“韩灏。”他报上名字，声音是处于变声期尾声的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又因长时间专注比赛而染上了一丝熬夜后的微哑，“Lucas。”
沈瓷垂下眼帘，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是双很适合弹钢琴或者操作键盘的手。她伸出自己的手，与他轻轻一握。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指腹和虎口处有着常年高强度操作键盘鼠标留下的、一层薄而硬的茧子，触感分外鲜明。
“沈瓷。”她报上自己的名字，声音依旧平静无波，“Sage。”
“数据分析师？”韩灏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怀中那摞报告最上方一页的复杂折线图上，脑海中却下意识地闪回刚才惊鸿一瞥时，她那双沉静剔透，仿佛能洞穿一切数据的眸子。一个突兀且极其专业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挑战意味：“刚才那波团战，如果是你用数据模型分析，我的切入时机和技能连招，在数据层面的最优解应该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的队员们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连准备打圆场的李经理也闭上了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生在天才打野与哈佛学霸之间的“专业交锋”。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期待看好戏的氛围。
沈瓷似乎没料到他的第一个问题会如此直接且切入核心，微微一怔。但她的失态仅持续了不到半秒，便迅速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快速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滑动、点击了几下，调出了刚才那场比赛的实时数据反馈和预设的战术推演模型。
随后，她抬起眼，毫不避讳地迎上他充满探究的目光，语气平和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科学定理：
“根据实时数据反馈和预设模型推演，你当时的切入时机，在概率学上并非全局最优解。理论模型显示，如果你能耐心等待对方辅助交掉那个关键性控制技能后的0.5秒再切入，你的整场生存几率可以提升约12.7%。你选择的激进侧翼路径，虽然最终造成了击杀，但过程中承受了两下不必要的防御塔伤害，这在高水平对局中是潜在的风险点。”
她的话语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屏幕上尚未退出的游戏结算画面，精准地落在了他操作英雄释放最后一个技能的手部动作定格帧上。
“至于技能连招……”她的声音依旧没有太多起伏，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那场华丽五杀之下的细微瑕疵，“你第三段位移接普攻的取消后摇操作，比当前版本理论上的极限值，慢了2帧。正是这2帧的差距，导致对方法师在你近身的瞬间，获得了读出那个几乎打中你的范围性技能的短暂窗口。如果按照理论极限，他不会有任何反击机会。”
训练室里陷入了一片更为深沉的寂静。
落针可闻。
江流（Phantom）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凑到宋云舟（Chronos）耳边，用气音小声嘀咕：“我靠……这……这都能用数据算出来？连2帧都看得出来？太可怕了吧这个女人……”
队员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他们刚才只看到了Lucas天神下凡、拯救世界的五杀，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中。却万万没想到，在这位新来的、看起来安静得像一幅画的哈佛学霸眼中，这波足以让AES粉丝吹上一整年的完美操作，竟然存在着如此多、如此细微的“不完美”与“优化空间”。
韩灏看着她，眼神里最初那份纯粹的好奇与审视，逐渐被一种亮得惊人的、仿佛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光芒所取代。他没有因为被当众指出操作失误而有丝毫恼怒，脸上反而露出了进场以来第一个称得上生动的表情——一种找到了同类、找到了值得挑战目标的、毫不掩饰的浓烈兴味。
他忽然上前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薄荷糖清甜、电子设备散热以及少年本身干净气息的味道，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瞬间将沈瓷笼罩。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以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找到对手般的兴奋火花。
“哦？”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挑衅与兴趣，“说得挺像那么回事。那你告诉我， Sage，那关键的2帧，要怎么才能补回来？”
他的靠近太过突然，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热意和压迫感。沈瓷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她不动声色地、极其克制地向后退了半步，维持住一个自以为安全的社交距离，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专业而无波澜：
“需要通过针对性的指法训练，优化神经传导路径，形成更优化的肌肉记忆。当然，最根本的，是对游戏引擎底层判定帧机制的更深刻理解。我可以根据你的操作习惯和英雄池，帮你建立一套专门的个人数据模型，并设计配套的提升训练方案。”
韩灏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平静的外表，看进她内心深处。忽然，他毫无征兆地笑了。那笑容如同阳光刺破乌云，瞬间冲散了他脸上惯有的锐利与比赛后的疲惫，显得格外生动而耀眼，带着十七岁少年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张扬与纯粹。
“好啊。”他答应得异常干脆，目光却依旧像锁定猎物的猎人，牢牢锁在她脸上。那目光里，除了对极致技术的追求之外，分明更掺杂了一丝因她这个人本身而起的、鲜明而浓烈的兴趣。
“那以后，我的数据，”他刻意顿了顿，尾音拖长，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戏谑，裹挟着温热的呼吸，一字一句地，清晰地砸向她的耳膜，也仿佛砸在了她的心尖上，
“就全都交给你了——”
“Sage老师。”
“哇哦——！！！”早就按捺不住的江流（Phantom）第一个大声起哄，吹了声口哨，立刻被旁边忍着笑的宋云舟（Chronos）拉了一把，示意他收敛点。
其他队员也纷纷露出暧昧又好奇的笑容，训练室里原本因为沈瓷的专业分析而变得严肃的气氛，瞬间又被一种粉红色的、八卦的氛围所取代。
沈瓷感觉自己的耳根不受控制地、难以察觉地泛起一丝热意。她下意识地垂下浓密卷翘的眼睫，避开他那过于灼人、仿佛带着实质温度的视线，盯着自己平板电脑漆黑的屏幕，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调侃意味的称呼。
命运的齿轮，在这个窗外春雨绵绵、室内充斥着激烈键盘声、少年欢呼与冰冷数据流的AES训练室里，发出了清晰的、严丝合缝的、再也无法逆转的——
一声轻响。
国际学校的辍学天才，电竞圈炙手可热的新星。
光环加身的哈佛预备生，冷静理性的数据分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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