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踏步走了进去，门里是悠长的甬道，门口两边亮着冷白的白炽灯，随着他不断前进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同样的白炽灯亮起来，像是一种指引也像是一种陪伴。
整个狭长的甬道里只有他一个人，每迈出去一步脚落地的声音都会在甬道里回响，让他生出一种有人跟在身后的错觉。
甬道很长，他走了很久，直到转过一个九十度的弯才来到一处空旷地方，四周所有的白炽灯一个个亮起来，没有什么华丽绚烂的渲染，只是单纯的照亮一方天地。
在这方天地的最中间是一台通体漆黑的越野车，大排量大空间威武霸气，只用肉眼看就知道车的性能不错。
他走过去环视着这台车，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了笑意，因为这车完全就是谢无殃的审美。
他伸手拉了一下车门，门竟然是开着的。打开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操作台上放着一排枪，黑色的银色的，各种型号，每一把把都是他用习惯的型号。
他坐到驾驶位上，按一下启动键松开刹车时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一直以来狂躁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他靠着椅背默默的听着那种轰鸣，同时感受着车身近乎不有在的细小震动长久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然而却并非叹息是一种莫名的舒展，像是心肺被什么东西长久压着，现在终于能够一脚踹开，只觉得舒服并且痛快。
这时那道甜腻的机械声再度响起，不同的是这一次这道声音离他很近，她是从车里发出来的。
“恭候多时了，主人。”
谢一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的敲着方向盘问道:“你是谁？”
“我是一号基地的智能机器管理系统，你可以叫我零。”
零？
那我还是一呢！
谢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主人是不满意这个名字吗？”
谢一叹了口气，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叹息与无奈。
“我不满意的不只是你的名字，你能换个声线讲话吗？”
如果智能管理系统有情绪的话这会儿可能已经罢工了，但零没有情绪，所以它依旧用它能腻死人的甜美声音回答。
“当然可以。我的名字和声线是我的开发者个人的喜好，您如果有什么不满意之处可以随时更改。”
零的开发者？
谢一嘴角不由的抽动了一下。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听到零的声音时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了，因为很久之前谢无殃身边的智能机器人就是这种声音。
可爱的、甜美的，腻到连家里的小姑娘都嫌弃的声音。
“主人喜欢哪种声线？端庄的？冷艳的？或者性感的？”
他发现智能管理系统没有的不光是情绪，可能连最基本的人类心理揣测都没有。
“算了，就这样吧。”
“主人现在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是妥协吗？”零停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要妥协？”
谢一觉得他刚才的结论下的有些草率了，这系统也许过于智能了些。“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你可以闭嘴了。”
“好的，这个问题到此为止。”零的声音毫无起伏，但它并没有立刻执行闭嘴的命令。“如果可以的话请主人在此稍等片刻。”
“为什么？”
谢一不解。
零用它毫无波澜却过于甜腻的声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晚一些时候外面的火拼就结束了，双方同归于尽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因外在因素影响主人行程的概率会大幅度降低。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谢一抿着唇思索了一下，低声问道:“从这里到完全离开北部，你出现故障的几率高吗？”
“我出现故障的几率不高。”零选择了一种相当保守的回答，可还没等谢一松口气它又继续说道:“但是车子出现故障的几率还是有的。”
谢一沉默了一会后咧嘴一笑，低头用下巴抵着方向盘，一字一字的叮嘱道:“零，在人类的世界说话大喘气是会挨揍的。”
零认真的反驳他。
“可是我的开发者说这叫上位者的谨慎。”
“上位者的谨慎？你和我就不要有这种优越感了。”谢一敲了敲方向盘，指了指来时路。“以这辆车的性能能穿过外面崎岖的乱石道吗？”
“这可能要取决于您的车技。”零继续忠实的负责解疑答惑。“但其实此处还有一条更为平坦的道路以供选择。”
“啊？是吗？”谢一震惊了，目光迅速扫视四方，很快就在车辆斜前方找到了一扇不起眼的石门。“是那里吗？”
“是的。密码是通用的，并且支持远程操作。”
零说完操作台旁的屏幕亮了起来，提示着谢一只要在上面按下密码那扇门就会为他敞开，从此北部就会也成为他命运的浮沉、脚下的尘埃。
“很好，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谢一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打开车门走下了驾驶位。
显示屏默默熄灭时零的声音同时响起。
“主人，你要去哪里？”
谢一手扶着车顶，一手伸进来敲了敲方向盘微笑着说道:“我去收账，顺便把我的维修技工带回来。他要是万一和别人同归于尽了，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有点麻烦。”
“主人不能自己修车吗？”零不解。
面对单纯的智能系统谢一毫无心理负担的摇头以示拒绝。“你知道人类为什么喜欢养狗吗？因为它能帮忙做很多事，尤其是那些容易弄脏自己双手的事。”
一号基地外的山洞里雷尼时刻注视着肖星野，虽然所有人都认为肖星野是能带他们走出风岩道的人物，但他始终觉得这小子在图谋着什么。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在他见到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晴里开始浮现一种叫**的东西。
那是之前从不曾在他眼中出现过的，而且当艾德曼大叔让他先行探路的时候他竟然就那么带着那个小子走了。哼！要知道以前他是开论如何都会拉一个北越狩猎团的骨干同行的！
山洞之外夜风越发凛冽，山洞里的火堆偶尔发出木炭燃烧的噼啪声，雷尼却支着耳朵听，发誓不错过关于肖星野的任何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环境有了细微的变化，雷尼立刻看向被肖星野挡在身后的黑暗。“肖星野，里面的声音停了。”
“是吗？”肖星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都不抬一下。
雷尼瞬间火大，磨着后槽牙骂道:“你少给老子装傻！就你那狗耳朵睡着了都能听到二里地外的动静！”
“所以呢？”肖星野面无表情的白了他一眼。
“给老子让开！”雷尼懒得跟他废话，手一挥长刀在空气里划出一到冷冽的弧线。“现在的你不是老子的对手！”
肖星野扫了他一眼，看着雷尼剑拔弩张的模样他不得不表现一下自己的嗤之以鼻。“雷尼，你怎么老是选我受伤的时候发难？这是一种缺乏自信心的表现知道吗？”
“你说什么？老子宰了你！”雷尼回去冲了上来，可惜在他冲到一半的时候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拦腰抱住了。在他身后菲尔米尔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表情扭曲的哀求道:“两位哥哥，厮杀一整天了，咱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菲尔，放开我！”雷尼一边挣扎，一边不甘心的嘶吼道:“等我宰了他我自然会消停！”
听到这话肖星野冷哼一声，琥珀色的眸子里寒冰浮动，像一把把尖刀毫不客气的把雷尼从上到下削了一遍。“你为什么非得执着于宰了我呢？就因为我不是北越出生的自己人？”
“自己人”三个字被他狠狠咬着，一字一字的研磨继而深深的刺入每个人的心里。
“说实话我在北越狩猎团待了三年，这三年里也算尽心尽力了吧。受过的伤、流过的血不提，至少做过贡献，也救过你的命，何至于让你喊打喊杀？”
肖星野活动了一下脖颈，疲劳的筋骨立刻发出骇人的声响，但他眼睛却是黯然的，神情也是委屈的，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雷尼。
雷尼看着他那副做作的模样恶心的都要吐。“少给老子演戏，你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你为什么会来北部？为什么会待在北越狩猎团？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雷尼！”
艾德曼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像平地的一声惊雷打断了雷尼即将掀起的狂风暴雨。肖星野看着全身僵成木乃伊的雷尼眼底的黯然瞬间变成了讥诮，看的雷尼血液逆流恨不得立刻把他剁成十八段，但他终究不敢违抗艾德曼的意志。
“大晚上的闹什么？”艾德曼走过来不满的看着几个人。
菲尔米尔德已经放开了雷尼，他手指了指肖星野身后说道:“新来的小哥儿往那里去了，一直没回来，雷尼想过去看看。”
在菲尔米尔德说完这话的时候肖星野琥珀般的眸子连虚假的暖意也不再有，可他嘴角却还噙着笑意。
艾德曼狠狠的瞪了雷尼一眼后说道:“就算如此也应该好好说话，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是，大叔教训的是。”菲尔米尔德憨憨一笑。
艾德曼这才把目光放到肖星野身上，态度温和，神情自若的说道:“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去看看嘛，好歹是同行一程的伙伴总不好让他落单。你说对吗，阿野？”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肖星野不仅要佩服艾德曼的无耻，还要反思自己的浅薄。
瞧瞧这才是领导！
难怪在洛城的时候自己斗不过阿姐，果然是修行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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