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想到她会亲自过来，近几年如果不是和殷家有关的大事，她一般不会露面。
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先是石函掉落造成的一桩惨案让人唏嘘，无论如何，一条鲜活的人命突然消失在眼前，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都令人心中作堵。加上石函函盖脱落，里面的假佛像掉出……都需人们不断整理思绪。
顾瑛看了殷墨渝一眼，然后对众人说厂房里太闷，她要出去走走。在这个时候离开，想来也有不愿再面对那桩惨剧的原因。陆钦留下紧跟时局。
“斋藤小姐，请你把你到仙星后的全部行程、做过的所有事情仔细讲述一遍。”何警官严肃道。
斋藤纪香看上去并不受影响，哪怕那名助理是与她相熟的人。充当译者的残刀在翻译完何警官的话后，突然又主动补充了一句，告诉她殷墨渝的身份。其实他不说，斋藤纪香也应该能认出殷墨渝，她向殷墨渝点头示意，是打招呼的意思。
自她的车停在厂外后，里面的人就自动为她开辟了道路，供殷墨渝走到中心的位置。殷墨渝并没有向斋藤纪香回礼，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她，也是在了解目前的情况。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也是今天才得知，石函里没有传说中的佛像。”
听斋藤纪香的意思，她多少是打算招供一些事了，人们仔细听着。
“我来到这里，确实是因为佛像的消息。之后拿到石函，我们发现石函无法打开，就躲到这里。”
何警官问：“你是怎么拿到石函的？”
“从我弟弟斋藤凌久手上。”斋藤纪香顿了顿，补充，“他也是因佛像而来。”
据她所说，事情的经过就成了斋藤凌久从冯大卣那里盗出佛像，她又从斋藤凌久手中把佛像劫走。反正盗窃的人是这姐弟俩之一，这个细节也暂时不必去深究了。
斋藤纪香不仅拿到了石函，也拿到了开启石函的方法。只不过按照片上的说明，她无法操作成功，也不愿强行破开石函。这与冯大卣拒绝斋藤凌久的理由一样。加上仙星警方已有动作，她只好暂时停驻在玉莲工厂。
她认得管理这座工厂的人，这些人可以替她打掩护。
虽说她认为自己摆了斋藤凌久一道，可以借此拖延时间，可她终归不能一直躲藏在这里，石函的问题必须有个决断。就在昨晚，斋藤纪香找来技术够好的工人，替她切割了石函。
然后她就发现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真正的佛像。
斋藤纪香虽没这么说，可她的意思明显是指斋藤凌久早已盗换了里面的佛像，真的佛像就在他手里。为了防止被此人当枪使，何警官问了更多有关她拿到石函的细节。
斋藤纪香一一回答了，而且没有什么不妥。她也拿出了她到仙星的证据，包括船票和一些行程的凭证。至于她所说斋藤凌久是否是为了误导别人，这还不得而知。
何警官毫不犹豫，打电话请那边的同事向斋藤凌久问话。得到的答案是，斋藤凌久承认是自己从冯家盗走石函，可他不承认他偷换了里面的佛像。他说，他拿到石函以后就顺着没有监控的路躲在一处烂尾楼工地，也在琢磨该怎么将其开启。只是没等他研究明白。石函就被斋藤纪香盗去。
何警官问他是怎么盗的。他说他在仙星有熟人，那熟人是研究文物的专家，他得亲自走一趟，工地上就留了他的助理看管。回来的时候，他那助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石函也不翼而飞。
照他的意思，拿走佛像的人就成了斋藤纪香。这两人的口供就此开始作对，互不相让。可偏偏二人所说的时间、地点及一些细节都是一致的，这是在没有时间提前串通的情况下。
顾昭允问：“斋藤小姐，你让人亲自去过那位冯先生家里吗？”
这是想知道斋藤纪香是否就是冯大卣所说，那个第一次去找他的神秘买家。斋藤纪香否认了，说她得知消息的时间不比斋藤凌久早。
人们好像已经默认佛像就在这两人其中一人手上。斋藤纪香主动提出要警方去看这厂里的监控录像，她说她拿到石函以后，就一直将石函放在这里，那正好是监控之下的地方。
这毕竟已经过去很久，查录像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斋藤纪香这样说，想来也是属实，这可以看到她昨晚打开石函后做了什么。何警官当即派人去了。折腾了一圈下来，斋藤纪香的嫌疑竟还不如斋藤凌久。
“如果你没有得到佛像，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还假装拿石函来威胁我们？”何警官又问。
斋藤纪香没有立刻回答，她无疑是想通过这种方法从警方那里得到保障，好了结此事。现在这样，她依旧有嫌疑在身。斋藤纪香的计划没能得逞，她却转头对着殷墨渝开口。
“佛像不在我手上，我绝对没有说谎。”
一道器物掉落的响声传来，原来是那把被顾昭允打掉的刀，它原本卡在机器上，现在不知为何掉在了地上。众人这才注意到斋藤纪香身旁的刀疤男，自殷墨渝进来，此人的存在感好像一下被降得极低，这全是他自己假装鹌鹑的功劳。
“不说说你和九棋帮的事吗？”殷墨渝开口。
斋藤纪香点了点头，正欲讲述她与九棋帮的联络，却听殷墨渝道：“让他先说。”
这个“他”指的正是刀疤男。刀疤男明显有敬畏之色，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起来，虽说有所藏掖，但看到斋藤纪香脸上时而闪过的不悦，就说明此人还是吐露了不少实话的。他再怎么说也是仙星人，要在这里生存下去。
两方勾结过程不过是最常见的桥段，九棋帮底下的小派就是这样，收人钱财，替人做事，干的是帮派里最低级的营生。
“殷老夫人……”刀疤男明显是有些紧张，他大概没能想到殷家也卷入这场事件中来。
“我不会找你的麻烦。”殷墨渝道，“带着你的人，去配合调查。”
刀疤男听这话，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显紧张。他是今日这帮人的领头人，现在就对着众人一挥手，要他们跟着他撤离，配合警方调查。九棋帮闯了大祸，如今识趣地离开，只剩斋藤纪香一人。
到头来，她还是得留在仙星，至少暂时如此。这些事就不是顾家人等该操心的事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由警方来收拾场面，石函和那尊现代佛像都算证物，也需有人替那名意外身亡的助理料理后事。
真正的佛像下落依旧未明，这事还是未了，可众人累了，目前看来都需要休息。顾瑛在厂房外透了透气，就一直站在厂房门口听着里面人说话。待人们重见天日后，才发现那天早已变得半明，那太阳也有升起来的意思。郊外的晨风带着湿寒，是刺骨的冷。
“早知道还不如早点叫老太太来。”
殷筱一看就是困了，眼睛里都透着倦意，只是忍着没打哈欠罢了。她与江行阙在一处，顾昭允在和寒禅说话，她们远远望见一个人来找顾昭允，正是顾析那个小姑娘。顾麒又没来，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析出现不久，就又有两个人紧跟着出现，定睛一看，竟是宁木和冯大卣。宁木江行阙是知道的，她头一天就和她一起到这儿，只不过宁木去守着松木港了。冯大卣的出现才真是不合时宜。再认真看看，冯大卣的脸上写满胆战心惊四个字，一副做坏事被抓包的模样。
宁木向江行阙走来。
“我们在松木港，抓到了想要逃跑的冯大卣。”她说。
江行阙好奇冯大卣为什么逃跑，莫非是受不了警方的调查了？宁木说，冯大卣见自己一个佛像引出来这么大的案子，心虚得不行，打算坐船投奔龙西的表亲。江行阙半信半疑地望了那人一眼，并没说什么。
她转头看到顾析在那边站着，顾析知道这边来了很多人，还有一部分人甚至一夜未眠。故而她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营业较早的早点店，买了许多包子，此时正给众人分发包子。
江行阙走过去，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逗她说道：“小家伙，你过来干什么？”
顾析躲开了，但还是递给她一个包子。顾昭允走来，道：“是我拜托阿析去松木港守着。”
“你那天找她，就是为了这事？”江行阙道。
“我还是觉得松木港需要更多的人看管，阿析正好在那边有朋友。”顾昭允停了停，“阿析也需要参与家里的事，她的年龄到了。”
江行阙笑了一声，用平常的语气道：“瞧你，还真有点当家作主的意味。”
顾昭允没有再和她说话。那边何警官和寒禅皆在盘问冯大卣，那可怜人看着要哭出来了，虽说他并不可怜。顾瑛听闻事情的经过，也骤然生疑，直接向冯大卣询问。
“冯先生，佛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在你手里，你心虚什么？跑什么？”
冯大卣简直欲哭无泪，空气里的寒意将他的鼻尖冻得泛红，“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值多钱。我现在是知道了，所以开始害怕了。”
“那个买家很重要，我们要弄清楚那人是谁。”寒禅低声跟顾昭允说。
现在看来，也唯有如此。斋藤姐弟都说佛像不在自己手里，嫌疑最大的人就成了那名神秘买家，只可惜她们对此人一无所知。
顾析还在给众人发包子，盘点着是否有人没领到，一转眼就看见角落里站着的温纪菱。她不知所然，故而招呼她道：“阿菱姐，来吃点东西！”
她这一唤，众人的目光就纷纷投聚在温纪菱身上，使她避无可避。经这一夜，温纪菱的心思昭然若揭，当然也瞒不过顾颂。她没有理会顾析，独自往厂房后走去了。
殷筱本和江行阙说话，见此一幕，就对江行阙道：“我去看看她。”
随后，她便往厂房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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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事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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