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笑了,凌曳的直觉竟然还能准确到这个程度,在那致命一击刺入梁舟泽心脏的前一刻,凌曳突然出现,用一颗子弹挡下了这一刀。
他看着凌曳发白的唇,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他开口:“你的小情人要跟我同归于尽了,你不想办法阻止一下吗?”
闻言,凌曳有些颤抖,她缓缓靠近过去,抚摸梁舟泽冰冷的身体,而他始终用那双眼睛望着她,孩子气般地笑笑,依然劝说到:“别看了。”
凌曳闭了闭眼睛,抬手去触碰那些逐渐生长着的蓝色链条,凝神看了许久。
梁舟泽将手往后挡,凌曳抓住了那只手腕,看向梁舟泽:“别动。”
梁舟泽问:“你想干什么?”
凌曳摇摇头,问:这是什么?
梁舟泽不语。
凌曳有些急切:“告诉我!”
“这是图罗皇室的传统,逆转不了的。”
梁舟泽轻轻捏住了她的手,却感觉比自己的还要凉,笑了笑:“凌曳。”
凌曳没有答话,他用尽力气,晃了晃凌曳的手:“指挥官殿下。”
想说的话有很多,此刻却一句也开不了头,梁舟泽只知道自己很想哭。
凌曳看起来很伤心,梁舟泽很难过,他最不想看到她伤心了,哪怕是因为自己。
“我死后……”声音有些哽咽“会变成很多东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不要伤心,我的爱人。
凌曳泣不成声,看着他身体内的蓝色物质越来越多,逐渐汇聚起更大的链条。
她抬起手,闭上眼睛,用精神力去探寻,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度去干预一个人的生命消逝。
阿尔伯特在一旁,打量着她的动作,眼中变幻莫测。
犹如强大的洪流中逆流而上的一名小小抵抗者,梁舟泽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推开了凌曳,只见凌曳面部七窍开始流血。
“不要。”
在凌曳再次扑上来时,梁舟泽唤起了自己的佩刀。
“凌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会在终点等待着你,我保证,等你永远。”
这把刀最后还是没能彻底结束两个联系到一起的人的生命,因为凌曳最后的一句话。
梁舟泽手抖了又抖,彻底握不住刀了。
“你说……什么?”
他看向凌曳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你等不到她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一旁的阿尔伯特闻言,扬起了眉。
“真正的凌曳,三年前就死了,我只是她留下来共享一些记忆的克隆体……”
有些难以启齿,但凌曳一字一句,解释了清楚。
最后,她握起手中的一些记忆神经,塞到梁舟泽手里:“她过去的回忆,我没有看。”
梁舟泽死死盯着她,她没有去看梁舟泽的眼睛。
“给你了,回去做个念想吧。”
梁舟泽打开了凌曳放在自己身上试图重新尝试的双手,眼睛有些无神:“我不相信。”
他看向凌曳,明明还是从前那幅样子,却好似隔了一层薄薄的雾,陌生得可怕。
明明就是她,他见过克隆的凌曳,她们根本不一样!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
此刻他无助得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刚刚失去母亲的那个孩子。
他根本不想去相信,可却越来越害怕。
他抓紧了凌曳的手,恳求般地看向她,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在听一场玩笑。
凌曳有些不忍,却还是继续道:
“三年前给你发的坐标信号,应该附带的有一封遗书,如果你不相信,就回去看看吧。”
“那是她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了,你确定还要错过吗?”
梁舟泽使劲摇着头。
凌曳开口,犹如从前那般纵容的口吻:“回去吧,听话,她也一直在等你。”
亲手送别爱的人,心如刀割。
梁舟泽泪流满面,仍旧不相信。
回去?回哪里去?没有你在,星际浩瀚,我还能去哪里。
“那你呢?”力竭而昏迷之际,梁舟泽问出了这最后的话语。
凌曳听得清楚。
……
我只是一个克隆体。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该去做我要完成的使命,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意念控制……如此不现实的能力在她身上显现,她没有太大的喜悦,也从未幻想过天长地久。
在这一次分开后,希望你能原谅这个不诚实的我。
异或是……凌曳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梁舟泽,描摹着他英俊的面容。
梁舟泽闭上了那双总是温柔缱绻又可怜委屈的望向她的眼睛,显得冷漠而疏离。
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把这个所谓的“克隆体”放在眼里,更遑论什么原谅。
最后凌曳透支全身心,隔断了那条强大的蓝色量子纠缠链,将梁舟泽送上了回到图罗的迁越器。
而后已是奄奄一息。
阿尔伯特始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蓝色的链条缠绕在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越来越黯淡。
凌曳昏倒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戏谑的眼睛。
“我该说你演技好,还是太蠢笨了呢?指挥官?”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意思?她却想不下去了。
良久良久,直到淡淡的蓝色荧光再也看不到,再也束缚不到一个人,阿尔伯特终于站了起来。
他从容踱步过去,将地上的凌曳翻了个身,碰了碰凌曳的额头,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副宛若雕刻的绝美面容。
“啧啧啧……”
几近完美的身体,却匹配上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性子。
阿尔伯特冷漠地上下扫视,而后,托起她,迈步向外走去。
三日后,菲尔莫斯联邦,奥林帕斯城。
执政官大病初愈,召开十区会议。
阿尔伯特此次高调地判处三区公爵莫兰叛逃罪名,并在全星际实施追捕,同时将三区科学院星系全部收归最高执政星系所有,为第七区暂定代理公爵。
他将“指挥官”安了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责备其在联邦政局混乱之际擅离职守,暂时关入狱等候,而后执政官收归联邦兵权,演练军务,并且下令戒严,像是在为一场大战做着准备。
九个区公爵们看着他轰轰烈烈的一番作为,面面相觑,默契地都没有出面阻止。
所有人都不想打仗,但两个种族人类之间的矛盾因为上次突如其来的兵变而挑起,民众们需要一个所谓的底气,作为一国元首,阿尔伯特必然不能对此后退。
之后,一袭军装的执政官在星际中央联合舰队中发表演讲,态度强硬,代表菲尔莫斯联邦的公众声讨图罗帝国,要求图罗帝国新皇表态,要求归还菲尔曼斯联邦所有星系,以及第七区公爵。
对比大病初愈就整顿事物,年轻有为,语词铿锵的执政官,一直未曾露面的图罗新皇好似只会在刚登基时小露威风,实则难当大任,一时间星际上众说纷纭,舆论哗然。
阿尔伯特善于玩弄权术,挑起事端。
图罗帝国沉默以待,新皇一直未曾露面。
凌曳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不置可否。
修拉抬起手,晃了晃,问凌曳:“指挥官?”
凌曳回过神来:
“图罗那边最近不太会轻举妄动了,你保护好莫兰,暂避。”
“是。”
提起莫兰,修拉神色有些不自然,凌曳看了一眼,问道:“莫兰如何?”
修拉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只有个总是站在那些堆砌着混乱设备的实验室内捣鼓的身影。
“他……瘦了很多,一直在用自己身体做实验。”
凌曳闻言,看着修拉。
都是站在城门上的战士,不愿,也不能后退。
凌曳只说:“注意安全。”
修拉望着凌曳,这个人关在狱中,只能用全息影像显现的身影,没有实体,却能令她的心再度赴上铠甲。
她活着,从小到大,都将这样有着一颗赤诚之心的人视作前行的信念,如今一朝变换,少了个阿尔伯特,却又遇见了莫兰。
和凌曳一般的人。
修拉行了个军礼:“指挥官,保重。”
凌曳关闭了全息影像,靠在狱中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息。
周围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的行为动作,想要和外界联系对现在的她来说太过耗力。
三区科学院归了阿尔伯特,沃兹的变异研究已到尾声,阿尔伯特偏激,刻意将人类矛盾激化。
要通过战争传播病毒?梁舟泽或许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异种的真相依旧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谁都是聪明人,不会想跟着阿尔伯特去打这个所谓“进化”的赌约。
凌曳静静靠着,抹了一把脸颊,依旧是一手血。
“……”
是她超支使用能力的代价,还是所谓的“进化漏洞”?
能拥有非同常人的能力,必然要接受一些代价。
幸好这代价还不算太大,还能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过这么虚弱的身体,还有一副好处,就是,难以通过剧烈的生化检测。
阿尔伯特怕她太强,又怕她真的死了,以至于到现在也没弄清她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对于凌曳一手之力损坏的“双子星之契”,阿尔伯特也只能用猜测来代替,以为她和自己一样融合了些什么变异能力。
“残次品?”沃兹口中的阿尔伯特,是一个残次品。
既然同为一个系列研究的实验体,那么对沃兹来说,“残次品”的定义是什么?
阿尔伯特一项将自己视作掌管物种的神,将自己视作最顶端的人,发现凌曳后,勉强将她也列入了同一梯队之中。
如果他有缺陷,会残次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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