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relian转过头跟那几只眼睛对视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业几年,大大小小的诡异她见多了,但异变这么严重的还是很少见到。
肉柱上的眼睛看到了她,肉柱却并没有随眼睛的凝视而动作。
Aurelian愣了一下,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凭借着灵活的身体优势,她迅速地摸进了另一间卧室。
如任羽所说,昏暗的光线让搜寻变成了一件耗时耗眼的苦差事,整间屋子都被阴暗氛围所笼罩,让人难以喘气。
Aurelian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用从任羽那儿顺来的刀深深地在手心上划了一道。
顿时血流如注。
她声音很轻,像是吟唱:“我能看见。”
语毕,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她眼中流转起来,室内的一切都极为清晰。
公司采购部只招收有异禀的员工,而且对异禀要求极高。
Aurelian能在采购部做到经理,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她那极高天赋的异禀。
她的异禀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在诡异世界中以血液为媒介,说出以“我能”为前缀的语句,后面紧跟的能力都会无穷放大。
相应的,能力在诡异世界放得越大,在现实世界所消耗的精力就越大。这个能力随着适用时间越长能力越显著,但是使用者却无法随时叫停。
采购者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速战速决回到现实慢慢补充精力,要么在采购区内被诡异拖死。因此,任羽前几次见她,她都是那副睁不开眼的特困人士模样。
借着眼睛的优势,Aurelian在三分钟内就勘察完了整间卧室。
整体上的情况跟任羽所说一致。铁架床上铺着几层充当床垫的褥子和老式绸面的大红花四件套,木质的衣柜松松垮垮,像是要随时散架一样。
但是屋内灰尘特别大这点任羽并未提及,大概这才是这间屋子的原本面貌。
Aurelian稍一触碰床沿,手沾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打开异禀后,整个房间甚至比之前更加漆黑,屋子像是挤满了一只黑暗巨兽,而人就装在它的腹腔。
按理说,异化后的诡异世界虽然难熬,但起码采购者们所看到的情景是相同的。
这很奇怪。
砰—砰—砰—
透过细如丝线的门缝,Aurelian可以如临其境地看到那根肉柱在呆滞地砸任羽卧室的门。
Aurelian没有蠢到不要命地上前阻拦,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去了客厅探查。
在任羽的视角的描述中,客厅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是在Aurelian视觉能力的加持下,却看到丛生的霉菌扎根在客厅的各个角落。
随着Aurelian一步步靠近门口,那些霉菌在她身后一颗颗地长出眼睛。
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并不像健康的眼球,各个带着暗黄底色的瞳孔都充着血,像是下一秒眼泪的血丝就会流淌出来一样。
卧室内,任羽并没有坐以待毙。在Aurelian出门后,她就在不停思索着对策。
在第一轮和诡异近身的接触中,一旦遵守了它的规则就无法过关。现在这个世界再怎么异化,和第一个环节也是同根同源的。
现在一味地遵守这个诡异世界的规则,难道就有活路?
门外的诡异在地板上移动,老旧的地板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咯吱”响声。
在这默默呆着纯粹是慢性自杀,必须做出些什么了。
如果说第一次可以靠呕出的丝状物捡回一条命,那么这次靠着那些恶心东西可能也能抗一会。
任羽转过身半跪在床上,手指使劲抠挖着嗓子眼,腹部肌肉被胃部的不适刺激得紧绷。
听着那根肉柱脚下的响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任羽捅得越发用力,恨不得把这辈子内脏里面絮状物都吐出来。
“呕——”
在几楼光线的映射下,任羽抽出被套,扔开被芯,随后将呕吐出来的东西尽数沾到比较轻的被套上,以方便后续的动作。
砰—
它开始砸门了。
任羽抿了抿嘴,将先前抽出的被芯披到身上,不动声色地蜷缩在床角,跟门口保持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砰—
这次撞门的声音很大,肉柱的敲砸让整个房门都倒了下来。房门质量更是烂到极致,倒下了的木屑漫天乱飞,毫不客气钻进她的呼吸道里。
任羽抓紧被子,发誓出去后一定要给房门制造商跟这个坑货公司打满差评。
现在是那个鬼东西第二次站在她床前,这次隔着厚厚的棉被,她仍可以感受到那玩意散发的温热的气息。
第一轮跟诡异近距离接触时,被那条鱼一样的手臂缠上的感觉又来了。
在漆黑的视野范围内,一根寒毛的哆嗦都是一次眼皮上惊天动地的海啸。
任羽将棉被举过头顶,抬了抬上眼皮,将眼睛眯出一条缝儿来,却也只能看出个肉柱大概的位置。
肉柱的位置靠她很近,离门很远。如果拼力跑的话,应该可以跑出去。
仔细向肉柱那里看去,肉柱一颠一颠的,似乎在往她身上丢什么东西。
任羽还在内心斗争着要不要起来,那个被丢下来的白色的东西就被甩到她眼前两厘米的距离。
任羽的脑子快停摆了,只剩意识在疯狂尖叫。
乳白色的胶体上被红线密密麻麻地斜织成线,一小褐色的圆点直直对着她的方向。
那是一只死死瞪着的眼睛。
任羽四肢有些发麻,最后凭着肌肉反应和先前的数十遍心理预练,迅速将被套丢了出去。
扔过东西后,任羽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床,头也不敢回地跑向客厅。
身后传来“咚”的巨响,大概是那个怪玩意倒在了地上。
一到客厅,她看到许多躲在角落的霉菌。仔细看,趴附在霉菌上的眼球滴溜溜地乱转,好几颗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刚刚被那玩意吓麻的四肢现在更加无力,走向越来越超纲,恐怕活着走出去都成了奢望。
自己一个人练异禀是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没办法收拾这些东西的。现在必须要找到Aurelian进行下一步的商议。
可能是刚呕吐得太用力,任羽的嘴唇开裂得很严重,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裂开的嘴唇汩汩地流出了血,出血量大得有些不可思议。
“快跑。”
没等自己过去,Aurelian就慌张地从厨房里面飞奔出来。
Aurelian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在路过任羽时捞上她的胳膊。她精致的脸上掺杂着一丝惊慌,不由分说地带任羽钻进另一间卧室的衣柜里。
狭窄阴暗的环境里,两人站都站不稳。Aurelian呼吸有些急促,暗示着有什么不得了事情发生过。
“怎么回事?”任羽看出来异样,平复了下心情,率先发问。
“你猜为什么跟你交流的是女孩,但是那个房间从床品到衣物都有很明显的男性特征吗?”
“嗯?”任羽有些没反应过来。
“它是个性别认知障碍患者,只能认可自己女性的部分…”
任羽结合前面的事情:“但是它妈却不以为然。”
Aurelian随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任羽唇齿间愈加干涩,眼皮不禁跳了跳。
在狭窄的空间内,只有柜门的缝隙间渗出丝丝微弱的光线,游弋在被拘束的范围内。
微弱的光打在Aurelian脸上,她捂着眼睛不说话,像是在感受些什么,又好像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刚刚,Aurelian先从没有试探过的厨房入手。
厨房的推拉门年久失修,门和地面的夹缝中像是塞着什么东西,推门声音难免让人耳朵发涩。
厨房内部只有五平米,狭长操作台上铺着两片有些破裂的灰色瓷砖当做案板,台面非常干净,甚至可以照出人影。
她四处看了看,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都透着股怪得离谱的劲儿。
灯光在她呼吸了几次后忽明忽暗,像一个醒来的人一样,晃晃悠悠地摇了起来,屋内的东西却并没有随着厨房的晃悠而摆动。
Aurelian当机立断,顺手抽出了摆在一边的菜刀,闪身掩在门后。
在“我能看见”的加持下,原本拿着的菜刀又出现在案板上。
Aurelian端详了一下自己手里闪着冷光的刀,一挑眉。
任羽可真是带她长了见识了。异变到这种程度的诡异不是一般的罕见,她在公司总部都很少能够处理到这种类型的。
忽得,距离Aurelian半步的距离响起脚步的摩蹭声,她慢慢走上前把住门把手。
在厨房的磨砂玻璃门后,可以清晰看到一个垂着脑袋的长发明黄色长裙的影子,正一点点向里面挪动。
Aurelian握紧了菜刀,对面的人影似是察觉到什么,停止了挪动,嘴里咕噜咕噜地发出些响声,像是在倾诉些什么。
说不清是幻听还是确有其声,对面的呢喃愈加清晰。她像个没有接入语言系统的人一样,被动地接收着紊乱的文字,一头雾水。
“妈。”那是最清楚的一个字,也是一种毫无情感色彩的低吟,如同在喊平常的家用物什。
那声突兀清晰的话后,发声者不再说话,房间内静得甚至会让人有一两秒尖锐干涩的耳鸣。
Aurelian皱了皱眉,现在仅仅“看见”的异禀并不够用,必须要整点新活了。
很可惜,在这个连自己状态都不能确定的鬼地方,采购员所能依赖的只有异禀。她必须要在“看见”的基础上再打开一个异禀。
来之前,Aurelian曾在总部做过不下百遍的另个异禀打开测试,每次都结果几乎都整实——二次打开的异禀很可能让她在现实世界直接崩溃。
薄薄的一扇玻璃,两人距离不过十厘米,轻微的呢喃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没时间犹豫。她冷脸看着对面雾蒙蒙的细长人形,声音低沉,几近不可闻:“我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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